一九九七年的聖誕節,泰勒夫人是這樣度過的:爆炒牛柳三明治、烤玉米、火鍋、肉夾饃、香菇雞肉燜飯、炸刀魚、土豆烤雞、魚香茄子、蜜汁紅薯、蒜蓉菜花、回鍋肉、手撕雞、什錦蔬菜粥、大蝦燒白菜……
一九九七年的聖誕節,亞瑟是這樣度過的:大魔王姐姐做好吃的了!好開心!……華夏來電話了,不開心……大魔王姐姐做好吃的了!好開心!……華夏來電話了,不開心……大魔王姐姐做好吃的了!好開心!……華夏來電話了,不開心……
一九九七年的聖誕節,弗雷德是這樣度過的: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好多好吃的……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好多好吃的……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好多好吃的……
至於沈何夕?
她一直過得很開心。
大雪封城的第四天,市政工人終於開始清理抖森路上的積雪,清雪車轟隆作響,那些帶給了他們麻煩同時也帶給了他們寧靜的雪被推到路邊,這個屬於白色的聖誕節假期也快要過去了。
哈特家的司機等在樓下,兩個小傢伙開始非常放肆地掃蕩沈何夕的廚房。
姐姐燉的雞,拿走!
姐姐烤的紅薯,拿走!
姐姐做的土豆泥,拿走!
姐姐做的小點心,必須拿走!
……可是他們最想帶走的偏偏是那個人,只站在客廳裡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亞瑟扔下手裡的揹包跑過去抱住了沈何夕:“cici,媽媽越來越想你了,你們之間一定要和好,這樣以後我週末還能來看你,下次我要吃烤魚和烤生蠔。”
沈何夕剛剛心裡的那一點不捨頓時散光了。
照這麼吃下去,將來那個金髮碧眼的大帥哥會不會變成一個胖子?
弗雷德仰頭看着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低頭揪了一下衣角。
剛剛那個小眼神兒裡面明明表露着:“我也要求抱抱。”
沈何夕笑着鬆開亞瑟,一把就把弗雷德抱了起來,小男孩兒在女孩兒的臂間像是一個大號的洋娃娃,被她輕而易舉地就扛在了肩頭。
“我們的弗雷德也會很快長大,變成一個勇敢的騎士,對不對?”
視野變得開闊的弗雷德還是不怎麼開心,他皺着小眉頭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亞瑟懶得看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你儂我儂,拎着自己掃蕩的食物下去裝車了。
亞瑟走後,弗雷德抱着沈何夕的頭,小小聲地說:“cici,每天和你打電話的人,是不是有一個不能說話?”
沈何夕愣住了。
“我不是故意聽到的,但是我知道你打電話都是和兩個人說話,裡面有一個人是不能說話的。因爲他不能說話,所以cici你的每句話都有是或者不是兩個選擇,而且中間間隔特別短……我聽了兩次才搞明白的……”
小孩兒,其實你是叫弗雷德·福爾摩斯對吧。
剛剛心裡還有秘密暴露的不安感,聽見小傢伙小聲地說完自己的推測,沈何夕已經陷入了另一種奇妙的狀態中。
#我的弟弟是奇葩#
這個話題真讓人開心不起來。
“小天才弗雷德,答應我,別把這個事情告訴任何人,知道嘛?”
沈何夕把小男孩舉到和自己視線平行,用認真的表情看着他。
“如果這個秘密讓別人知道了,會傷害很多人。”
弗雷德點了點:“好吧……cici,我會一點華夏語的,所以那個人是我們的哥哥,對麼?”
沈何夕搖了搖頭:“那是我一個人的哥哥,不是你們的。”
哥哥屬於原則問題,一切要和自己搶哥哥的小屁孩兒都要扼殺在萌芽中。
聖誕節假期的最後一天,沈何夕的公寓又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艾德蒙·j·哈里斯
知名節目製作人。
屬性吃貨。
以及……當初被她救了的那個路人甲。
這些就是這個金髮男人自我介紹的全部。
沈何夕在心底哂笑了一下,自己當初救人本就是順手的事情,但是對方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都沒說感謝現在又曬出來,說明這個人對別人的防備心簡直重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能驅使着這種人找上門的原因,一定不簡單。
“cici小姐,你有沒有興趣當一個脫口秀節目的主持人?”進行完自我介紹之後,淺金色頭髮的男人開門見山。
這位叫艾德蒙的先生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那種似乎泛着波光的藍色不知道曾經讓多少女人心動,可是沈何夕只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讓人想到了那天的那份三文魚生魚片。
探究,索求和一種欲/望。
女孩兒輕輕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尊敬的先生,我對我現在的工作情況並沒有不滿意,也不打算換一份工作。”
“y大法律系的學生,全額獎學金獲得者,擔保人和臨時監護人是環球證券交易所的外聯部主管哈特夫人……我想在您出生的那個國家,這一切都讓人羨慕甚至嫉妒,但是在腐國,這些並不能爲你打開那扇門。”艾德蒙的如數家珍地清算着在腐國能查到的沈何夕的一切資料,並且從自以爲能打動對方的那一點下手。
沈何夕明白,對方說的那扇門就是很多留學生想要的機會——一個留在腐國,融入社會主流的機會。
但是這個機會對自己毫無吸引力,她來到這個國家,從來不是爲了捨棄什麼。
不過她覺得艾德蒙本身對她的吸引力突然大了起來,能夠這麼快的找到自己,說明對方有非常廣闊的信息渠道。
“您有這樣一幅外表,漂亮得像是博物館裡那些來自東方的瓷器,而這不過是你身上各種神秘特質中最沒有吸引力的一點。”
艾德蒙讚美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女性,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又隨意。
“救我的那天晚上您展示出的高超身手真的令人驚豔,聖誕節前那份令人印象深刻的日本料理更加詮釋了您的與衆不同。這樣的你……真的甘心像別的留學生一樣擁有着一身才華但是在腐國只是端盤子刷碗等着拿到學位之後再回國麼?”
……
泰勒太太不放心一個陌生男人來找cici小姐,即使這個男人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她還是放心不下,端着一小碟餅乾慢慢走上了樓梯。
出於一種單身女性對自己名譽的保護,門是虛掩着的,正要敲門的泰勒夫人聽見自己的東方住客用非常平的聲音說:“……沒有身處在一個圈子裡,我們永遠不能給那個圈子的人下定義。您手眼通天地查到了那些光鮮的資料,那您知不知道,我是一個廚子的孫女?我曾經從華夏社會最底層的地方走過來,所以我永遠不會把自己看得有多麼的崇高,也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應該’得到什麼。”
前世的沈何夕即使再厭煩廚子的生活,她也從來沒有看不起廚子這個職業。那些生活在竈臺和案板旁邊的人用自己的手給自己掙生活,用自己的心胸去容納更多的味道,這樣的人,誰也無法看不起。
站在門外的泰勒夫人滿面笑容。
這樣的女孩兒似乎並不需要自己擔心?察覺到自己關心則亂的泰勒夫人一手端着銀碟子,一手拎着裙角步履輕快地又走了下去。
艾德蒙凝視了眼前這個異國少女足足半分鐘,在她的臉上他看不到任何的虛僞和言不由衷。
這個女孩兒並不是以退爲進,自己提出的那些條件她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當艾德蒙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整個交談的主動權已經徹底落入了沈何夕的手中。
“難道我的手上就沒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麼?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大的商機麼?y大學生的身份,漂亮的臉蛋,能打也能做菜……相信我,你一定能紅,你能想象到成爲明星的感覺麼?被簇擁、被崇拜的感覺比毒品還讓人上癮,相信我,你只要和我合作,你能獲得你從來沒有奢望過的一切!只要你跟我合作!”
回答他的,是對方的拒絕。
“您所有的籌碼對我都是無效的,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沈何夕已經確定,這個叫艾德蒙的節目製作人真的很需要自己。
很好,越是迫切,越是能幫到自己。
作爲一個從業七年的有影響力的製作人,艾德蒙正處於瓶頸期,他現在的種種創意就連自己都打動不了,不溫不火,毫無閃光點,第一次見到沈何夕的那天晚上,他就是因爲自己創意枯竭而借酒消愁。
第二次遇到這個女孩兒簡直是上帝的安排。
當他看到沈何夕點評那份壽司時表現出的自信和氣勢,他的心裡已經開始爲這個女孩兒量身打造一個別具特色的節目。女孩兒隨手剃掉了那個日本人的眉毛和頭髮的利落與瀟灑,讓他簡直有了發掘到寶藏的驚喜。
可是寶藏說你好,寶藏說再見。
艾德蒙先生失望透頂。
寶藏說:“其實我對你的項目本身還是有興趣的,而且您的身上有我很迫切需要的東西,只看您是否覺得能爲我付出得更多一點了。”
哎?已經經歷了從自信滿滿到難掩失望,此時的艾德蒙再次振奮了起來。
打一下棒子給一個棗,沈何夕深諳其中的張弛之術。
艾德蒙被沈何夕這一連串的棒子打的頭昏腦漲,對於這個棗的出現真的滿懷欣喜。
“我有一個語言中樞障礙的朋友,可能是十幾年前高燒燒壞了腦子,我要的是一份整個大洲能夠治療他的醫生的名單和聯繫方式……如果您能給我一份這個,我可以考慮參加您的節目——在不會影響我學習和生活的情況下。”
“好的。”到了這個時候,艾德蒙突然發現自己還是被這個女孩兒牽着鼻子走,從一開始這個女孩兒已經想好了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從一開始自己就把自己的迫切表露在了這個女孩兒的面前。
“cici小姐,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央求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兒跟我合作,並且還爲對方不停地增加着好處。”
“沒有誰求着誰,艾德蒙先生,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只不過是您太輕敵了。”沈何夕微笑着送客。
……
五天之後,沈何夕收到了艾德蒙送來的名醫資料和節目計劃書。
那時她正好在調製一份怪味雞的澆汁。
“在做完一道菜之前,千萬別讓別人已經把握了菜的味道。”
你見得我手握蔥姜,卻不知道我油中爽麻。
這十天我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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