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喧鬧的尾聲與餘韻
“你的記憶恢復了?”毛利小五郎又驚又喜地摟住了女兒的肩膀,“全都想起來了嗎?”
“嗯,全部都想起來了。”毛利蘭微笑著,表情有片刻的遲疑,“……可能是看見熟悉的場景了吧。”
至於到底是哪種熟悉的場景……
她神情恍惚地轉過頭,看著安靜下來的噴泉廣場。
整個噴泉被趕來的警察們團團包圍,今天最主要的受害人唐澤被一羣警察圍繞著,讓本想上前關切一下的友人們根本擠不過去。
恢復的原因,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其實沒感覺到太強烈的刺激,就這麼跑著跑著,跑到水幕前的時候,看著風戶京介踉蹌而來的身影,記憶立刻紛至遝來,她想也沒想地抓住了對方的胳膊,以最有效的辦法令他失去了行動能力。
也許是回想起了數月前與新一的那次約會,飛向噴泉中的可口可樂,那抹刺目的鮮紅色,也許是想到了幾天前的那次襲擊,與風戶京介糾纏在一起的唐澤以及奮不顧身向前衝刺的佐藤美和子……
“小蘭!”鈴木園子高興地摟住了她的胳膊,“總之,你能想起來真是太好了!”
“嗯!”毛利蘭笑著擡起手,摸了摸鈴木園子的臉,“辛苦你了,擔心我這麼多天。”
“唐澤似乎也已經都想起來了。”鈴木園子沒忘記向人羣當中投去擔憂的一瞥,“風戶醫生實在是太過分了,希望不要給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關於這位坦言過自己曾經罹患自閉症,現在精神狀態也稱不上非常好的朋友,鈴木園子只要一想到他的情況,對風戶京介的怒氣就會直線上升。
唐澤他,是很需要心理醫生的幫助的,然而這次卻遇到了一個心性如此惡劣的絕頂人渣,這要是萬一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以後諱疾忌醫了怎麼辦呢?
風戶京介這個,沒有醫德的缺德庸醫!
站在她腳邊,同樣被警察們擠出來了的柯南,將目光從毛利蘭身上轉向唐澤,眼中滿是思考的神采。
他同樣跑在最靠近的位置,比當時因爲記憶的突然恢復而注意力不集中的毛利蘭聽得更清楚,對峙發生的時候,明智吾郎的說辭,話裡話外都在暗示風戶京介抓住唐澤是另有所圖。
只要一想到風戶京介的職業背景,認知訶學那幾個陰影版的字眼,就會浮上他的心頭。
遠遠望著手被拷在金屬平牀上,死狗一樣擡上了救護車的風戶京介,柯南的目光又轉向了被擋的嚴實實的唐澤,不安的探詢視線簡直快要穿透人牆,直接投在唐澤身上。
而被圍在當中的唐澤自己嘛……
“輕一點,輕一點,雖然是碘伏,這樣擦也會痛的啊!”感受到脖頸上傳來的毫不客氣的按壓力度,唐澤鬼喊鬼叫起來,“就一點小口子!”
“你再劃大一點,都能送去縫針了,還小口子呢。”不在意長裙的裙襬完全擦在潮溼的地面上,佐藤美和子沒好氣地用手裡的褐色棉籤又按了按唐澤傷口,“其他地方呢,沒有傷了嗎?”
“沒有了,真沒有了,就這一點。”唐澤趕忙乖巧地坐直,避免真的被情緒激動的佐藤美和子抓起來翻看。
他被郵件和電話塞爆的手機,此刻還在發著燙,如果他的地圖沒忽悠他,那麼安室透估計再幾分鐘就抵達現場了。
怪盜團隊友們的削,他已經捱過一輪了,但是預計安室透這邊還有一頓揍得挨,鈴木園子等人倒是好糊弄,柯南的虎視眈眈是躲不掉了,而灰原哀那裡,他也還欠著一個解釋。
更別提聽說了他的情況,忙於佈置貝爾摩德相關事宜的FBI們忙裡偷閒的關心了。
以他對赤井秀一行事風格的揣摩,只怕是朱蒂剛給他報告過情況,赤井秀一就已經做出了判斷——鐵定是唐澤故意的。
哎,所以說,朋友太瞭解你,有時候也是一種令人憂愁的煩惱,想在他們面前說謊或者製造迷霧,難度都高了不少。
“你啊,嚇死人了!”簡單替他清理包紮了傷口,鬆了一口氣的佐藤美和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他完好的那邊肩頭,“風戶京介是起碼殺了三個人的槍手,你居然直愣愣地衝著槍口就撲上去了……注意一點自己的安危啊你!”
身爲活躍在第一線值外勤的搜查一課警員,佐藤美和子對自己應當付出的代價早已有心理準備。
就像她父親那樣,在有人需要她的時候,挺身而出,不顧及對自身造成的後果,永遠將職責放在第一位……
她是這樣相信著的,也是這樣堅持著,努力貫徹自己的原則,一以貫之。與之相對的,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別人站在她前頭,犧牲在她前頭,倒下在她前頭……
餘光看見漸漸昏暗下來的晴空中,高高矗立在那的摩天輪,佐藤美和子目光忍不住黯然了片刻。
她再也不想,看見那樣的場景了。
“佐藤警官。”看到佐藤美和子不由自主低落下去的情緒,唐澤的思緒轉動得很快,飛快轉移話題道,“現在誰都沒有受傷,嗯,起碼都不是什麼大傷,那就是好事情,不用求全責備。”
“但是這次,安排你們在米花葯師野醫院治療,分配進風戶京介手中,卻是警方的安排。”佐藤美和子還有另一件計較的事,“很抱歉,我們選擇了最糟糕的人選。”
唐澤的案宗,在他失憶的這幾天裡,她已經想方設法瞭解過了。對這個特殊的孩子而言,風戶京介這等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成了他的心理醫生,這是再恐怖不過的體驗了。
“這怎麼能怪你們,佐藤警官……”
“——對啊,這不能怪你們,這個決定是經過了我們這些監護人同意的,我們也是要爲此負責的。”一道聲音打斷了唐澤的話。
不等感到不妙的唐澤有任何躲避的動作,一隻手就牢牢蓋在了唐澤的腦殼上,微微用力的五指差不多是把他的腦瓜子捏在了手裡,不給他任何閃避空間。
然後那隻手毫不留情地用力晃了起來。
“安室先生,痛,很痛啊!”唐澤抱住腦袋,企圖抵禦安室透惡毒的攻擊,“脖子也會痛,傷口要裂開啦!”
“裂開了最好,能讓你長點記性的話,最好留點疤下來,疼死你算了。”嘴上說的很不客氣,安室透還是放鬆了手指的力度,轉而一把拉住唐澤的後脖領子,給他從蹲坐的姿勢拽了起來。
“風戶京介就是這麼抓我脖子的。”唐澤故作可憐地小聲抗議。
“還裝是吧?”安室透湊到他耳邊,沒好氣地小聲說,“如果你自己不想,他能直接抓住你的要害,甚至能拿刀子在你脖子上留下印?”
唐澤轉了半圈眼珠,沒接話。
這個嘛,倒是真的。
在挾持的時候被風戶京介劃出來的細小傷口,已經在幾次認知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來回穿梭當中癒合了,這纔是最後一個人唱雙簧的時候,他要用風戶京介的刀在脖子上再剌一道的原因了。
不用更大的傷痕去掩蓋,原本傷口的消失很有可能被這幾個敏銳的傢伙逮住破綻,而唐澤行事,素來是儘可能盡善盡美的。
“嗯,這不是,不好暴露嗎?”唐澤這話說的避重就輕,刻意含糊了自己要隱瞞的內容,“我要是真的給他當場扔出去的話,風戶京介的嘴就沒這麼好撬開了。”
安室透將信將疑地打量著唐澤,不是很相信他這個說法。
風戶京介一個還沒真正和組織搭上線的野生研究員,有什麼值得唐澤賭上安危去打探的?
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問題,他要是真的在認知訶學方面有很高的建樹,哪裡還輪得到組織安排他來接觸,早就應該被五花大綁回組織去了。
能令唐澤一川的孩子忍氣吞聲地接受威脅,哪怕是表面上的,風戶京介手中真的握有這麼重大的情報嗎?
“失憶,能讓人失憶的東西。”唐澤點了點太陽穴,用氣音小心地提醒,“組織的記憶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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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唐澤故意失憶的第二原因。
將穿越帶來的信息量屏蔽,就能切實感受到過去的唐澤到底在京都是如何的生活狀態,簡單橫向比較,唐澤可以得出不少有用的結論。
“……回去再說。”心情沒有徹底好轉的安室透還是忍住了就這個問題發散下去的想法,準備將大庭廣衆不宜拿出來討論的話題,留到回去之後慢慢審。
這小子兜了這麼大一圈,費了這麼大的勁,不可能只是爲了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內容,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更深的利害關係。
暫時放過了唐澤飽經摧殘的後脖頸子,安室透瞥了眼身後,哼了一聲,讓開了一步。
然後,唐澤就看見了十來個面熟的零組成員,齊刷刷投來的,幽幽的眼神。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件裡,風戶京介的問題只是小問題。
突然冒出來的,招呼都沒打一句的“明智吾郎”,含淚爲搗蛋鬼背下的黑鍋,以及因爲他們辦事不力給他們各個記了一筆的降谷零……
在搜查一課,還有其他捲入事件的人眼中,今天種種的突發事件,最終應該可以算是有驚無險,然而在零組這邊,唐澤給他們製造的麻煩,就不是一句輕飄飄的意外可以蓋過去的了。
“……咳嗯,問題已經解決了,辛苦各位了。”和他們眼神接觸了兩秒,唐澤若無其事地轉開了頭,對著奇怪地打量他和安室透交頭接耳的佐藤美和子微笑了一下,“也差不多是下班時間了……既然還有那麼多事要善後,不如趁機在遊樂園裡多休息遊玩一下?額外的開支部分我來出好了,當作我對各位警官的感謝。”
“誒,這樣不好吧……”高木涉驚了一跳,先是本能地瞄了眼臉色青黑的風見裕也。
在他的理解裡,唐澤今天的行動是受公安指揮的,那他現在的意思,很有可能也是公安的意思……
“別推辭了高木警官。”唐澤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你們本來就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兩次槍擊和挾持造成的遊客恐慌,還要調查風戶京介在遊樂園裡的行動等等……多耗費幾個小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至於開銷嘛……他這裡不是還有冤大頭,哦不是,慷慨大方的第二職業東家嘛?
庫梅爾被風戶京介惹毛了,一個不小心毀壞了遊樂園的貴重財物,爲了掩飾組織成員的存在,順便發泄一下獵物被警察截胡的情緒,忍不住多花了你們幾百萬日元,也是很合理的事,對吧?
幾乎是秒懂了唐澤想法的安室透:“……”
糟糕,突然感覺一瞬間理解唐澤思路的自己,說不好是帶壞了唐澤,還是被唐澤帶壞了。
話雖如此,安室透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浮現了上來,不慌不忙清了清嗓子:“嗯,確實是要感謝各位警官,接下來的善後工作也是很辛苦的,風戶京介畢竟是個極端的連環殺人犯,說不定他爲了實施計劃,已經對設施造成了什麼破壞……一定要仔細檢查,確保市民們的安危。”
來都來了,光庫梅爾一個戶頭,怎麼頂得上兩個水龍頭一起放水的效率呢?
嗯,緊接著趕過來控制事態的波本,一個沒忍住和庫梅爾打了起來,一不小心留下了很多彈孔之類的痕跡,需要一筆費用來善後,也是很合理的事,對吧?
“有道理!”聽懂了上司潛臺詞的風見裕也反應就直接得多了。
花別人的錢,改善自己的生活,天大的好事,何樂而不爲呢?
多羅碧加公園閉園前的花車遊行也挺出名的,他還沒機會好好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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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啪——”
“今天居然有煙花表演啊!”扯著唐澤一刻不停說話的鈴木園子,看著夜空中綻放開的火樹銀花,表情一下興奮了許多,“我們的運氣不錯呢!”
“真巧!”毛利蘭也高興地合起了手,“好漂亮的煙花!”
經歷過如此跌宕起伏的一天,在今天的最後,遇上了這樣璀璨的驚喜,對大家來說都是不小的慰藉,毛利蘭很快挽著鈴木園子的手,加快了腳步,向著燈火明亮的花車遊行車隊跑去。
“柯南,你也一起來嘛!”毛利蘭把手裡的相機朝小男孩面前一遞,“你來幫我們拍照好了。”
“爲什麼要我,好好好,我來我來,鬆手啦園子姐姐——”
“快一點,花車那邊要開始啦!”
唐澤笑看著他們打鬧著向前跑去,瞄了眼自己的手機屏幕,退出了庫梅爾的郵箱。
好端端的,還發生了兩次槍擊事件,雖然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對園方而言這都是驚嚇莫名的一天,怎麼可能沒事來放煙花玩。
只有放煙花慶祝的,哪有放煙花壓驚的?
這一幕,當然也是波本和庫梅爾的鈔能力。
畢竟,煙花表演嗎,是槍戰最有效的遮掩手段,這話說給組織財務聽,唐澤都不帶一點心虛的。
悄悄放慢了腳步,唐澤輕手輕腳地脫離親友們的視線,走的越來越慢。
很快,另一側小道上的遊客與他們匯到了一處,烏泱泱一大羣人向著花車遊行的方向進發著,一下子沒人能再注意到,唐澤已經從隊伍的中間位置,默默綴在隊尾。
一個憨態可掬的布偶,姿態笨拙地跟在人羣的最後,這個放在其他地方十分顯眼的裝扮,站在遊樂園的遊客們中間絲毫不顯違和。
“今天謝謝你了。”與布偶走到了一起,唐澤用很小的聲音說,“提示的時機很到位啊……話說你不會真的穿著布偶裝在公園裡走了一天吧?”
“過獎了,客人。”成熟磁性的嗓音從布偶的頭部傳來,隔著厚重的頭套,唐澤無法看見里昂的表情,只能看出他似乎向著自己的方向轉了轉頭,“這都是您自己做好的準備,我只是忠實完成了這個方案而已,算不得辛苦。而且我也沒有走一天。”
唐澤笑了笑,擡頭看向前方的夜空。
一束樹形的煙火在此時炸響,金燦燦的焰尾火焰一般在空中亮起,將唐澤碧藍色的眼睛映成了金紅的色澤。
“您玩的還開心嗎?”同唐澤一起繼續向前走著,里昂出聲說,“找到,您想要找的答案了嗎?”
“嗯,很開心,我喜歡這種看清真實的感覺。”唐澤沒有轉頭去看他,繼續看著天空中層疊漸次亮起的煙花,“你其實,也在等這個時刻吧?等待我向你真正發問,或者給你一個答案的時刻。”
“客人,我只是你的鏡子,鏡子,只能反射你的回聲,不能主動告訴你任何事情。”沒有正面回答唐澤的問題,里昂說了一句暗示性的謎語。
“嗯,你是想告訴我說,這種關鍵問題,在我自己發現問題,得出答案之前,你不會給我任何提示,是吧?很好,很符合我對謎語人的刻板印象,這太酷了。”隨口吐槽調侃了一句,唐澤用隨意的口氣,點出了這個鄭重的關鍵點,“所以,第一個問題——
“‘唐澤昭’和‘唐澤’,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或者說,我,到底是不是‘唐澤昭’?”
今天是我的生日!祝我生日快樂!【給自己撒花】
感謝各位老闆的打賞和賀圖,大家的祝福我都收到了!
M4寫完力,接下來是一點解明和餘波部分,就可以到下一個劇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