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媽媽?”
“認識。在我還在我媽媽肚子裡的時候就認識她了。說起來還是她把我接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丫頭,你媽媽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怎麼說呢,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一種讓人看着就特別安心,特別溫暖的感覺。我想我媽要是活着,應該也會有這種味道的。”
說道這裡的時候,言再若的思緒有些縹緲,而我卻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我母親的消息。
“我媽居然會和妖有交集,真想象不出來。”
“是我爸蘇博文的錯。他算計你媽媽,卻沒想到我要出生了。你媽媽的胸襟太偉大了,爲了一個即將出生的我,寧願不顧自己的生死。你爸也是個奇葩,當時居然不阻止你的母親。丫頭,我很羨慕你你知道嗎?能有蕭冥和夏末這樣的父母,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而我和安墨就不同了,我們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母親情。”
言再若的情緒有些低落,這和他剛纔的吊兒郎當真的很不一樣。我聽到安墨的名字,心裡微微的有些疼。
“你和安墨怎麼認識的?”
“打架認識的!”
說起安墨,言再若笑了笑,笑容裡的真誠讓我一瞬間有些羨慕。
是的,我羨慕!
能有一個可以打架的朋友,也是好的吧。
“你們誰厲害?肯定是安墨吧?”
我放鬆了自己的戒備,隨地而坐,已經到了這裡了,不管言再若想讓我做什麼,我暫時都沒辦法離開,誠如他所說的,這裡是他的地盤。與其掙扎,還不如聽一聽安墨的事情。
言再若好像對我的隨性有些意外,不過很快的恢復過來,整個人也坐了下來,然後後仰躺在了草地上,雙手放在腦下,看着天空說:“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覺得他怎麼都是最厲害的那一個,其實我告訴你,我,你哥,安墨,我們三個的實力不分上下,打了無數次架也沒有分出個勝負。”
“胡說。我哥和安墨肯定比你強!”
我也學着他的樣子躺在了草地上,言再若卻只是笑笑並不反駁。
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不是那麼的太討厭。
“和我說說安墨吧,我對他一無所知。”
我看着蔚藍的天空上沒有一朵白雲,心裡卻空蕩蕩的。
“安墨?安墨你不是知道了嗎?他就是安家的二少爺,十七的轉世
。我還是和你說說十七把。你知道他爲什麼叫十七嗎?”
“爲什麼?”
這個問題我還真的沒有想過。
言再若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低聲說:“因爲他是魔尊第十七個孩子啊。”
這句話突然扯疼了我的心,一下一下的,十分難受。
“第十七個孩子就叫十七嗎?作爲一個父親,難道連爲孩子取名字的時間都沒有嗎?”
“不是沒有時間,而是沒有必要。在魔尊的眼裡,他們這些孩子只是可以增加他功力的工具。他們是誰,叫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夠帶領魔界攻打天界就好。”
言再若看着我,眼角有些溼潤。
而我也因爲這些話心裡十分沉痛。
“那他的母親呢?難道母親也可以這樣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訓練成冷血無情的殺手嗎?”
“丫頭,魔尊的孩子是魔靈,魔靈一旦在母體受孕成功,就會一點一點的侵蝕掉母體的養分,而等他出生的那一刻,母親就會死去。魔尊的孩子都是沒有母親的。母親只是他們來到這世間的一個工具而已。他們出生了,有專門的人照顧,然後在成年的時候開始互相比拼,廝殺,血腥,殺戮伴隨着他們的每一天。血池是他們必須呆的地方。血骷髏只能被強大的魔靈掌控,實力不行的會直接被吞噬掉。而這一切只是魔界最基本的生存法則。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十七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嗎?”
言再若看着我,眼神說說,可是我突然不想知道了。我怕我知道的越多,心裡越疼。如果這個時候安墨在我身邊,我真的想要抱住你,然後告訴他,“他缺失的那份愛,我來填不給他!”
我轉過頭去,眼角溼溼的,卻不敢哭,但是心裡就好像被無數雙手撕扯着,疼的有些窒息。
見我如此,言再若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剛從修羅場出來。他說他禽獸殺了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兄弟的血濺了他一臉,他說他第一次知道,親人的血是熱的。他說他忘不了他兄弟死前那不甘的眼神和絕望的吼叫。他說他待不下去了,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他要離開魔界,離開那個讓他窒息的地方,可是他沒有實力。他渾身經脈俱損,身體劉的血流了一地,可他還是往前爬着,因爲魔尊說,只要他能爬出魔界的出口,就放他自由。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他的。那那雙眼睛閃爍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望,就像是天上最璀璨的繁星,讓我覺得眼前一亮,我就出手救了他。”
我能夠想象出安墨當時的樣子,甚至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腦補着,可就是這樣,我的心纔會越來越疼,越來越難以呼吸。
是怎樣的殘酷能讓一個人絕望到逃離自己出生的地方?
我無法想象手足相殘的那一幕,但是我能夠想起他對待花娘時候的殘忍和絕情
。
一個跟了他那麼久的女人,他眉頭都不皺一下。
當時我只覺得他冷血,卻不知道這冷血背後需要怎樣的折磨和歷練,才能讓一個人的心從柔軟變成了堅硬。
冷血不是天生的,而是絕望之後的掩飾,是必須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突然間,我有些明白安墨了。
“他什麼時候聯繫上你的?”
我的話讓言再若愣了一下,“誰?”
“安墨!他是什麼時候聯繫上你?讓你來找我的?你的時間掐的剛剛好,在我成爲墮仙之後,在黑曜離開之後,在我決定送走韓璐他們的時候你突然出現,然後帶我來這裡,這一切應該都是安墨的安排吧?他不會讓自己沉寂一千年的時間來恢復,因爲他堵不起對不對?”
我看着言再若,如果說以前還有對她的懷疑的話,那麼現在聽了安墨的事情之後,我想我可以放心的相信他了。
一個人的情感流露可能是假的,但是他身上真實情緒的爆發確實真實的。
我相信言再若所說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安墨派來找我的。
言再若看着我笑了笑說:“你還真是聰明,他怎麼就說你笨呢?”
從別人口中得知安墨在外人面前也這麼評價我,說實話,感覺不是很好。
“你管我笨不笨,快說,他什麼時候找你的?”
“也沒多久,應該是他找到你轉世的時候吧,我記得那時候你身邊還有個叫辛寧的女鬼跟着你來着。”
我微微一愣,瞬間有些震撼。
從一開始他就打算讓我脫胎換骨嗎?
這個安墨,等他好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找他算一算賬,怎麼可以從那麼早就開始算計我呢?
我的心情說不出什麼感覺,滿滿的感動,又有滿滿的心疼。
“他讓你帶我來這裡是有什麼方法可以恢復他魔力的東西嗎?”
“聰明!”
言再若突然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指着前面的瀑布說:“那瀑布下面的寒潭裡封印着安墨的心。只有你纔可以取出來。”
“心?”
我猛然間坐了起來,爲這樣的答案二驚訝不已。
居然真的有安墨的心?!
“幹嘛這幅表情?你該不會以爲他是空心菜吧?怎麼說都是有心的,只不過千年前被你傷了,他親自挖出了自己的心交給了我,讓我保存。裡面有他的魔力,可以幫助他恢復三分之二的靈氣。有了心的魔靈纔可以變幻出實體
。以前你看到的安墨,是因爲你身上的邪骨而暫時幻化出實體,但是不會時間太長。”
言再若的話讓我有些微楞。
“我傷了他的心?”
“你該不會真的不記得了吧?千年前,可是你一劍刺透了他的心臟,差點讓他整個人都救不回來了。當時十七就說,他對你的情誼都在心裡面,你不信,他說你要不信,他把心挖出來給你看,可是他把心挖出來了,你卻走了。那段時間的十七簡直不成人行了。爲了你還差點被魔尊扔到了血池裡面。你現在不會告訴我真的什麼都忘了吧?”
看言再若的表情不像是說謊,我的心瞬間堵得難受。
“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了。我聽黑曜說過,我去魔界找我媽媽的魂魄,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最後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暈過去了,然後醒來之後就決定主動爲天人的棋子,轉世投胎的對付魔界。你如果知道當初到丟發生了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不想這麼沒有記憶的活着。”
我看着言再若,眼神裡滿是乞求,但是言再若卻別過了臉說:“你和他的事情我無法評說,那件事我也是後來聽別人提起一些,連你哥都不太清楚,我又能知道什麼。”
言再若的眼神閃爍,我知道他知道,只是不想告訴我而已。見他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了,但是這件事我總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