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小馮的男朋友來這裡頻繁麼?每天都來?”鍾翰從中年女人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一點驚訝或者詫異的表情都沒有流露出來。
“過去是每天都來的,最近倒是見着的少了,哎,你說是不是得有一個多月沒見着他過來陪小馮了?”中年女人扭頭詢問身邊的丈夫,她的丈夫對她點點頭,她又嘆了口氣,“看着像模像樣的一個人,說出事兒就出事兒了,真嚇人!”
“其實他倆感情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這時候,中年女人的丈夫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就光看他們倆甜甜蜜蜜的時候了,有幾次他們拌嘴什麼的,你都沒在這兒,所以沒見着,我估計這段時間那個男的沒怎麼過來找過小馮,搞不好就是因爲之前吵架吵的,傷了和氣了。”
“他們因爲什麼抄的架你知道麼?”顧小凡問。
男人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最初他倆也不算是吵,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拌嘴麼,也沒什麼奇怪的,這世界上哪有不拌嘴不紅臉兒的兩口子啊,所以我也沒當回事兒,後來是那個男的突然嚷嚷了一聲,聲音挺大的,當時正好是中午吃完午飯,也沒什麼人,我都差點兒就要睡着了,被小馮她男朋友那一嗓子給嚇了一跳,小馮還不太好意思,跟我說了句讓我幫忙看着點兒她的攤子,然後就和她男朋友到那邊的門口去說話了,估計人家不想讓我們聽着倆人吵架唄,而且我一個大男人,又不像女人似的那麼關心這種事情,後來也沒打聽。”
他說着擡手指了指距離攤位不遠處的一個運貨的門口,同時還因爲映射了女性對八卦更具熱情這件事而被他的老婆在一旁狠狠的瞪了一眼。
鍾翰笑了笑,問男人:“是打從那以後,小馮的男朋友就不來這裡找她了麼?小馮她男朋友當時對她吼了一句什麼你還能記得麼?”
“具體的有點記不起來了,這都過去好久的事兒,而且我當時還困得迷迷糊糊的。”男人有些犯難,“原話真記不住了,大概意思就是那個男的好像是想要跟小馮要個痛快話,我記得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句‘你到底是幹還是不幹’,也不知道實際上他們在談論什麼。不過打那次之後,好像她男朋友確實沒怎麼來。”
鍾翰示意他們稍微等一下,然後從手機裡翻出之前瞭解小馮的案底時拍下來的一張小馮前男友的檔案照,遞給那對攤主夫婦,讓他們過目:“麻煩你們幫忙看一看,之前來找小馮的男朋友是不是這個人?”
店主夫婦接過來一看。都愣了一下。還是那個中年女人最先遲疑的說:“咦?長得是真像。比照片上胖了一點兒,黑了一點兒,別的長得真的是挺像的,可是……照片上面的這個人腦門兒上頭也沒有黑痣啊!”
她的丈夫在一旁端詳了一會兒。也點頭說:“除了感覺比照片上面歲數大了一點兒,黑胖了一點兒,再就是少了一顆黑痣,別的長得真的特別像。”
“我就隨便問一句,小馮的那個男朋友,他額頭上的黑痣,是凸起來的,還是平的?”顧小凡試探着問,心裡也覺得這個問題回答不上來也是正常的。
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想了想。幾乎同時開口回答,但是說出來的答案卻大相徑庭,中年女人在回憶了一下之後,十分篤定的說:“是平的。”
而她的丈夫卻非常沒有默契的回答說:“是凸起來的。”
“我明明從側面看到過,小馮她男朋友臉上的黑痣就是平的。怎麼到你嘴裡還成了凸起來的了呢?”中年女人不服氣的問丈夫。
男人訕訕的咧嘴一笑,說:“我不是尋思着黑痣一般都是凸起來的麼……”
敢情他並沒有看到過,只不過是根據常識,順口給出了一個答案罷了。
“是平的,就好像是一個黑點兒那樣的胎記似的,我確定,而且我是親眼看到的,你們別聽他順口瞎胡說。”女人瞥了一眼丈夫,對顧小凡說。
這對夫妻又和顧小凡他們聊了些關於小馮和她男朋友的日常行爲,聽上去就和尋常的情侶沒什麼兩樣,包括其他人也是一樣的說法,他們都不知道小馮那個攤牀的擁有者姓甚名誰,並且都自動自發的認爲,小馮的男朋友出事了,就意味着那個眉間有黑痣的男人出事了,鍾翰和顧小凡也沒有試圖解釋,只是向他們打聽消息,做記錄,然後道謝離開。
“怎麼想到那個人會是小馮因爲盜竊受處罰之前那個前男友的?”離開建材市場之後,坐上了車顧小凡才把自己一直放在心裡頭的疑問說出來。
“很簡單,魏鵬程不可能是那個經常來陪小馮的人,所以我只是用了一下排除法,給他們看看小馮前男友的照片,假如是,那就歪打正着,假如不是,那就派出了‘舊愛’的可能,下一步我們就得挖掘一下關於‘新歡’的情況了。”鍾翰這一次也和顧小凡一樣,也有一點小小的疑問,“你又是怎麼想到要問那個男人額頭上的黑痣是平的還是凸起來的呢?”
“很簡單,”顧小凡也學着鍾翰的語氣,“那對攤主夫婦都已經幫咱們確認了,他們看到的那個人和小馮前男友的照片相比,除了黑了一點、胖了一點之外,最大的差距就是那枚黑痣,黑了和胖了都可以被算成是隨着年齡增長而發生的正常的體貌變化,但是黑痣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天生的,後天尤其是在成年之後,基本上不太可能會憑空又冒出來那麼一顆,據咱們之前的瞭解掌握,小馮的前男友又沒有孿生兄弟,所以我就忽然想到,我過去有個同學,她因爲特別羨慕那種古典美人,跑去在自己的臉上紋了一顆淚痣,自己覺得特別漂亮,結果回家被她爸媽給批評的不成樣子,既然淚痣都可以紋上去,眉頭上的黑痣不也一樣可以麼。”
“不錯,雖然還沒有最後驗證,不過我覺得你的這種聯想和推測還是很有道理的,大腦被激活了之後表現果然不一樣了。”鍾翰點點頭,隨口打趣顧小凡。
“你說,小馮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呢?一方面和魏鵬程生活在一起,另一方面又放任前男友經常到她負責看顧的攤位去找她,還默認了周圍其他人的誤會,在那裡公然和對方以情侶的身份呆在一起,如果她這麼做只是單純的腳踩兩隻船,那一個多月前她前男友追問她的那句‘你到底是幹還是不幹’,又代表什麼意思呢?我不是認爲人在做了錯事之後沒有改造的餘地,但是以她前男友的慣偷身份,讓人忍着不多想都很難吶。”
“我也不是沒有這方面的考慮,所以咱們現在就去銀行,查一查小馮和魏鵬程家裡失竊的銀行卡和存摺都怎麼處理了。”鍾翰對顧小凡說。
由於到了銀行的時候正好趕上午飯時間,除了窗口輪換着吃飯的工作人員還在處理儲戶的儲蓄業務,辦公室裡面的管理人員大多出去吃午餐了,鍾翰和顧小凡知道有些事再着急也得順其自然,不能急於一時半刻,便也在附近找了一家中式快餐,坐下來解決他們的晚餐問題,吃完了午飯,等到下午的上班時間到了,才又返回到銀行去。
好在魏鵬程和小馮所丟失的銀行卡和存摺總共只在兩家不同的銀行,這樣一來他們也可以省下不少跑腿的時間和精力,兩家銀行跑下來之後,顧小凡和鍾翰得到的反饋信息是小馮丟失的銀行卡和存摺都已經在上午由本人持身份證辦理了掛失的相關手續,這一點從銀行的打聽監控錄像也能夠得到證實,而魏鵬程丟失的銀行卡和存摺卻都還沒有做過掛失處理。
出了銀行,?顧小凡鬆了一口氣:“還好結果是這樣的,假如是小馮也一股腦的拿着魏鵬程的身份證,把他名下的賬戶也一起掛失補辦,那樣的話她的嫌疑可就更大了,回頭新的卡下來密碼一變更,賬戶裡的錢一轉賬,就進了她的口袋。”
“不,你說的不對,一個聰明人,比如說我,假如這件事要我來做的話,我就不會選擇你說的那種辦法。”鍾翰搖搖頭,“先說不是本人來,他人持開戶人的身份證,並不是所有銀行都能接受掛失業務的,這本身就要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工作態度不太嚴謹的銀行職員,單說一件事,如果我拿別人的身份證去辦凍結,代辦人是我,這等同於在這個賬戶被調查的時候把視線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你這麼說倒也對。”顧小凡表示認同。
“所以倒莫不如我不掛失,反正我有可能知道密碼,既然已經冒險了,索性就趁着天黑,找僻靜一點的提款機來解決,你說對不對?”鍾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顧小凡,“雖然這只是一個假想,但是有沒有掛失還真不足以消除掉小馮在這件事裡的嫌疑,還是邊走邊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