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謝謝你?”顧小凡眼睛瞪得老大,簡直都快吐血了,“剛纔你是存心不說清楚咱們倆之間關係啊?那個石慄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不出兩天我的老同學就都得知道了!”
“知道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說啊,我只是做了一下自我介紹,至於別的,只能說那個女人想象力太豐富,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鍾翰很無辜的攤開手,表示自己一點責任也沒有。
顧小凡啞然,明知道鍾翰是在強詞奪理,可偏偏還真是找不到反駁的話,轉念一想,鍾翰替自己解了圍倒也是事實,要不是鍾翰剛纔有意無意的讓石慄誤會了,搞不好這會兒她還在這裡拉着自己炫耀自己找的有錢老公,順便憐憫一下自己“悽苦”的單身處境呢。
“說的好像純屬巧合似的,那你幹嘛還要我謝謝你替我解圍?”雖說心裡面已經想通了,顧小凡還是覺得鍾翰剛纔有存心讓人誤會的嫌疑。
鍾翰聳肩:“剛纔你從一臉爲難,到看到我鬆了一口氣,這麼明顯的情緒變化,很難判斷麼?”
“你贏了。”顧小凡摸摸臉,默默的喝飲料,不和鍾翰討論這個話題了,早就應該記得自己的臉就好像是情緒晴雨表似的,鍾翰看得出來也不稀奇。
又過了一會兒,到了中午,午休時間一到,走廊裡的患者也逐漸散去,等患者都差不多走光了的時候,於醫生才從她的診室裡走了出來。
“於醫生,你好!”顧小凡連忙迎了上去。
於醫生掃了她一眼,看了看錶:“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的出診時間結束了……”
“我不是來看病的患者,”顧小凡連忙自我介紹,順便拿出自己的證件給對方過目。“我們是想來跟你瞭解點情況的。”
“瞭解情況啊……”於醫生眉頭略微皺了皺,好像有點爲難,畢竟顧小凡和鍾翰的職業任誰遇到了都會有些敏感,不過她的遲疑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點了點頭,說,“行吧。那咱們屋裡聊吧。”
說着她轉回身。把剛剛鎖上的診室門又重新打開,並招呼顧小凡和鍾翰跟自己一起進去。
顧小凡鬆了一口氣,之前副院長把這件事的責任推給了於醫生,假如於醫生也是那種特別怕事的人。免不了又要費一番口舌。
三個人在於醫生的診室裡坐了下來,辦公室裡陽光很好,所以很暖和,顧小凡有些過意不去的又向於醫生道了謝:“謝謝你這麼配合我們的工作,耽誤你午休了。”
於醫生擺擺手:“不礙事兒,我今天上午出診,下午休息,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會兒。我看你歲數和我女兒也差不多。她在外地,工作性質也是要和效績掛鉤的,之前沒少打電話回家來哭,所以我知道吃閉門羹有多難受,而且你們是警察。也不可能是調查了別人的隱私去做什麼壞事,出來工作都不容易,儘量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樣大家都好。”
聽了這話,顧小凡覺得心裡暖暖的,對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於醫生的好感頓時就上升了一個新的層次。
“於醫生,我們今天來,是想向你瞭解一個你過去的患者的情況,她叫柴文君,這個人你還有印象麼?”鍾翰等顧小凡和於醫生寒暄完,客氣的開口詢問。
於醫生並沒有像他們以爲的那樣去花時間回憶,而是立刻就點了頭,說:“柴文君啊,我對她很有印象,挺沉默寡言的那麼一個人,但是耳根子特別硬,不太聽得進去勸,你們想要調查她?”
一個兩年多之前的患者,爲什麼於醫生會這麼快就做出反應,顧小凡有些好奇:“也不算是調查,就是想了解一下她的情況。柴文君應該是兩年多之前在這裡住院生產的吧?怎麼過去了這麼久你對她的印象還那麼深?”
於醫生嘆了口氣,說:“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柴文君這個人和我的淵源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算是患者裡面接觸比較多的一個。”
“這話怎麼說?能具體的聊聊麼?”鍾翰希望於醫生能多給出一些細節。
“怎麼說呢,我這個人比較熱心腸,愛管閒事,這算是有點還是缺點就見仁見智了,”於醫生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柴文君當初懷孕一個人到這裡來建檔的時候,我曾經詢問過她的個人情況,發現她是個單親媽媽,詢問她關於孩子爸爸的事情,她遮遮掩掩的什麼也不肯說,我估計要麼是孩子的爸爸不願意要這個孩子,要不然就是沒有資格要,所以我還勸過她,讓她謹慎考慮到底要不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畢竟孩子生下來就得對那個小生命負責,單身媽媽不光是生活上面壓力更大,以後對孩子的成長也有影響,如果可以,還是儘量給孩子一個健全完整的家庭環境。”
“她沒有同意。”鍾翰替於醫生把結果說出來,畢竟這是很顯而易見的,如果當初柴文君採納了於醫生的建議,現在就不會有那個兩歲多男童的存在了。
於醫生點點頭:“她的態度特別堅定,根本不聽勸說,還跟我說,她來這裡就是爲了要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出來,除了保證胎兒的健康之外,別的問題不需要我們操心,讓我們不要管得太寬,既然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想繼續討人嫌,我們這裡是私立的醫院,上頭的院長也好,老闆也好,當然希望患者越多越好,我要是再說多了,把人給趕跑了,我也負不起責任不是麼。”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你對她的印象才特別深刻麼?”顧小凡覺得這樣的情況雖然不會佔多數,但應該也不會非常罕見,如果於醫生僅僅是因爲這樣就對一個人印象深刻,過了兩年還念念不忘,那也未免有些理由不夠充分。
於醫生嘆了口氣:“當然不是,要是這麼就結束了的話,她在我印象中也頂多是屬於那種經濟條件比較過硬的普通患者而已,不會唯獨對她記得那麼清清楚楚,其實是這樣的,她當初在我們這裡生孩子,我負責的就是她孕期產檢的那一部分,孩子出生了之後的事情就不歸我負責了,她生小孩的時候一切都要最高級的、最好的,可能是對我還算信任吧,生了小孩之後,她跟我說,讓我推薦一個水平高,比較權威的醫生,她還打算繼續在我們這裡給孩子做以後的健康體檢,這當然是好事了,所以我就給她推薦了一個我比較熟悉,水平也比較好的醫生,但是前陣子,她和那個醫生鬧的不太愉快,那個醫生後來找我好一通訴苦。”
鍾翰點點頭,那個醫生和柴文君之間的矛盾並不是他關注的重點,所以他沒有打算追問太多,相比之下,他更加關心的自然是與孩子生父相關的事情:“於醫生,那不管是你,還是之後的那個醫生,有沒有見過柴文君孩子的父親出現過?”
於醫生搖搖頭:“沒有,當初她來住院生孩子的時候就是自己來的,身邊跟着兩個提前僱好的月嫂,比預產期提前了好幾天就來住院了,一下子就預存了好多錢當做住院費,一直到她生完孩子出院都沒有用完,生孩子也是順產,所以我沒有見過孩子的爸爸。”
“那你們這裡不需要留個緊急聯繫人什麼的麼?”顧小凡自己還是個沒有結婚的姑娘,對於產婦生孩子的事情還很陌生,所以詢問的時候口氣也有些拿不準,只能按照尋常醫院做手術的程序去猜測一下。
“會有那麼個程序,我記得……她當時留下的聯繫方式好像是她媽媽的電話,反正感覺她特別怕被人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似的,遮掩的一絲不漏。”
於醫生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哦,對了,那個後來負責柴文君小孩定期體檢的那個醫生之所以和她鬧得不太愉快,好像也是和孩子的爸爸有關係,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她的意思,好像她也挺冤枉的,因爲身邊的護士把柴文君惹急了,把她也牽連進去,因爲柴文君從產前到產後,所有東西都要最好最貴最高級的,又在這裡給孩子做固定的健康檢查,比較捨得花錢,所以流失了這麼一個患者,院方也不太甘心,醫務科讓那個醫生和她身邊的護士去給柴文君賠禮道歉,那個醫生不願意,但是護士壓力大,就答應了,又是道歉又是哄的,到最後柴文君也還是不肯回來這裡,這事兒鬧了一陣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們可以和你的那位醫生朋友聊聊麼?”鍾翰徵求於醫生的意見,如果這件事有她幫忙聯繫,會容易很多。
於醫生想了想,摸出手機對他說:“我可以試一試,不過不敢保證她一定會答應,她現在提起那件事還都一肚子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