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戴煦一直很忙,局裡面安排了幾個實習生,雖然原本並不是都由他來帶的,但是很顯然有些以鍾翰爲代表的人並不是很適合帶實習生的性格,所以原本不是戴煦來負責的學生也主動跑去跟着他了,再加上他和湯力一起正在負責一樁案子,就更是忙上加忙,根本騰不出空來。
高軒手頭倒是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案子,不過因爲某種刑警隊裡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他也不是很願意和鍾翰他們一起合作,於是乎,和他們一起負責這個案子的人自然就成了唐弘業。
好在唐弘業除了最初受了影響,所以對鍾翰有些不服氣之外,隨着之後瞭解的深入,早就對鍾翰心服口服,所以這次他過來幫忙,即便需要通宵達旦的熬夜,也還是表現得很開心,當然,這裡面也不排除有可以藉此機會八卦一番鍾翰和顧小凡的戀愛軼事這種因素在裡面。
通宵達旦之後,收穫還是很多的,死者身份經確認確實名叫韓玉環,留給房東的身份證信息也是準確無誤的,韓玉環今年三十四歲,土生土長的a市本地人,在這三十四年當中除了中間有過五六年的時間因爲在外讀書所以把戶口遷出,落到了學校所在地,畢業之後才又重新遷回之外,其餘時間都沒有任何的戶籍變動,她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父母五十多歲,都是a市的普通職工。母親退休,父親依舊在工作崗位上,韓玉環的戶籍在遷回a市之後依舊和她的父母落在一起。這一家三口都沒有任何的不良記錄,看起來像是中規中矩的普通人家。
法醫在把屍體帶回公安局之後,最先確定了那些被包在雜誌彩頁裡的碎片確實是從韓玉環枕骨上面掉下來的骨頭碎屑,韓玉環的死因是被人用鈍器用力擊打後腦致死,擊打的次數比較多,力度也不算小,所以才導致了枕骨的碎裂。兇器初步估計應該是錘子一類的東西。
另外,韓玉環的屍體失血很嚴重。劉法醫認爲僅僅是因爲後腦的鈍器傷是不足以造成這種嚴重失血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性,失血是因爲肢解行爲而造成,而這樣一來。兇手肢解韓玉環屍體的時間就又於韓玉環遇襲的時間拉近了。
可是一般來說兇手作案,都會盡可能的避免大出血之類,以免現場太過於混亂,會容易留下痕跡,不容易打掃,那麼這個兇手反其道而行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別說是鍾翰和顧小凡了,就連法醫們一下子也沒有個答案。
韓玉環的腹部有一道長長的刀口,被棉線橫七豎八的胡亂縫在一起,並且腹部隆起十分詭異。並且按壓的手感也很奇怪,這也成了法醫們比較感興趣的一件事,等法醫把縫合用的粗棉線切斷。重新打開腹部切口之後,驚訝的發現韓玉環腹腔中原本應該有的臟器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團沾着血污的棉花。
在現場的勘驗過程中,儘管在衛生間的地面和牆壁瓷磚上,都發現了大量已經被沖刷過的血跡,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人體器官。到底韓玉環腹腔中原本的臟器都去了哪裡,一時之間也不可能有個答案。
被肢解之後又縫合的屍體。不知所蹤的人體臟器,被填充了棉花之後重新縫合起來的腹部,這一切都好像是把韓玉環這麼一個原本活生生的人,硬是變成了一具恐怖而又詭異的血肉人偶,顧小凡他們得知這些之後,都有些吃驚,意識到這一次他們遇到的恐怕不是以往遇到的那種尋常的謀殺。
第二天一大早,顧小凡就電話聯繫了韓玉環的父母,接電話的人是韓玉環的父親,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雖然明顯能夠聽得出來受到了打擊,但卻依舊努力保持冷靜的答應顧小凡儘快趕到公安局來。
半個多小時之後,就在鍾翰、顧小凡和唐弘業剛剛吃完早餐的時候,韓玉環的父母就已經來到了公安局,韓玉環的父親長得人高馬大,韓玉環的母親身材相貌和韓玉環十分相像,夫妻兩個人的神色都很凝重,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韓父把韓母留在辦公室裡,自己跟着唐弘業去法醫那邊確認死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兒,韓母一個人悶不吭聲的坐在椅子上,頭微微垂着,兩隻手交握在一起,瑟瑟發抖,緊張到了一定程度。顧小凡知道她此時此刻大概心裡面還抱着一絲幻想,希望丈夫在確認過屍體之後會發現死者並不是自己的女兒,不過同時顧小凡也很清楚,到最後韓母的這一線希望還是註定要落空的,這種情況下,搞錯身份的可能性是很小的,畢竟他們在聯繫家屬之前,也已經覈對過了死者的身份相貌,尤其是韓玉環這種並沒有被毀容的類型,更加的不會弄錯。
她有些同情的默默看了看韓母,除了去給她倒一杯熱水之外,也沒有更多能幫她做的。等顧小凡端了熱水來,遞到韓母的手裡時,摸到韓母的兩隻手好像冰塊一樣,沒有一絲溫度,就連指尖的指甲都泛着青白色,可見她的內心此時此刻已經糾結到了極點。
“你們的女兒韓玉環,她不住在家裡對麼?”顧小凡試着開口去和韓母溝通,也是希望在韓父認屍回來之前,能先給韓母一點接受現實的信號。
韓母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孩子大了,不願意住在老人身邊。”
“那你們以前有沒有去過她租的房子?”
“沒去過,她不讓我們去,我問過她,說能不能給我留把鑰匙,我退休了沒什麼事兒,閒着也是閒着,平時給她買買菜,做做飯,收拾收拾家也行,但是孩子不願意,說那樣的話就和住在家裡沒什麼區別了,不給我鑰匙。”
“那平時韓玉環回家的次數多麼?”一聽這話,知道韓母對韓玉環在外面租房子的生活情況恐怕不會太瞭解,並且韓玉環也可能並不是那種和父母溝通良好的子女,因此顧小凡只能轉而詢問起家裡面的情況,希望能夠通過另外的一個側面來判斷韓玉環和家人的關係,以及韓家父母對女兒事情的瞭解程度。
“一個月能回家個一次兩次吧,以前她在外面唸書的時候回來的更少,不過我和她爸爸不在乎這個,以後她一直這樣我們也知足。”韓母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們今天被叫到公安局來,是因爲韓玉環已經遇害了。
顧小凡還想說什麼,鍾翰在旁邊輕輕的碰了碰她,對她默默的輕輕搖搖頭,顧小凡明白,鍾翰是希望她不要再做無用功,韓母的僥倖心理,無非源自於內心裡巨大的悲痛,不管是早點接受事實,還是不得不被迫接受,打擊都是一樣的。
過了一會兒,唐弘業帶着韓父回來了,韓父看上去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幾歲似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打從他一進屋,韓母就立刻向他投去緊張的目光,韓父對妻子默默的搖了搖頭,韓母一瞬間被抽去了脊樑骨一般,癱軟在了椅子上。
但是這對夫婦卻並沒有像顧小凡擔心的那樣哭嚎起來,除了看上去心情沉痛之外,只是更加沉默了,可越是這樣,看在旁人眼裡反而愈發的覺得心酸。
同情也好,體諒也罷,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瞭解韓玉環的生活情況,以便從中找到可能有用的線索,幫忙鎖定真兇。
“能給我們介紹一下韓玉環的情況麼?”鍾翰沒有急着開口,而是給了韓父韓母一點時間來穩定情緒,之後纔開始了例行的詢問。
韓父期初似乎是希望由妻子來開口,但看到韓母的狀態顯然很難開口來講述女兒的情況,便只好替她介紹了一下女兒韓玉環的情況,確切的說,韓父對韓玉環的事情也並不是瞭解很多,只能提供一些泛泛的信息,比如說女兒從小在a市長大,雖然從來都沒有太出格的行爲,但是總體來說並不算是個省心的孩子,讀書期間一直比較貪玩不好學,高中畢業後考大學去了外地,讀一所師範專科學校,學習幼教專業,三年之後又在父母的幫助下考上了專升本,繼續讀了兩年的書,畢業後因爲不願意去從事幼師工作,嫌辛苦,同樣是在父母的資助下,託人找到了一份文秘的工作,結果做了一年多,卻又因爲表現不好,得不到轉正不說,還接觸了僱傭合同,這才又回到了a市,起初和父母同住,後來換了兩份工作之後,因爲三十四歲了感情還沒有穩定下來,被父母唸叨的次數有些多,不耐煩了,便一個人租房子,從家裡搬出去躲清靜。
“我女兒以前的生活確實有點混亂,惹過一點小麻煩,但是……我和她媽媽怎麼也想不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韓父難過的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