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寧點點頭,把唐弘業後拿來的那一份連同自己的那一份一起放在了一旁,趴在桌子上睡的很沉,現在醒過來有些胳膊發麻,腰發酸,腦子裡也渾渾噩噩的,她起身去自己的儲物櫃裡拿了一包速溶咖啡,走了兩步又折回去多拿了一包,到飲水機那裡衝了兩杯熱咖啡,一杯自己喝,一杯放在早餐那裡,打算等一會兒湯力醒了之後給他喝。儘管只是速溶咖啡,但是熱乎乎的喝下去,微苦的滋味還是在短時間內讓賀寧有些僵住了的大腦重新被激活了回來。
唐弘業說他不打呼嚕,還說湯力影響他的名譽……
剛剛因爲大腦有些反應遲鈍,所以沒有回過味兒來的東西,現在她終於意識過來了,也忽然明白了湯力前一天晚上忽然之間又去而復返的原因。看樣子唐弘業打呼嚕只不過是他隨口編出來的一個理由,真正的目的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在現場的反應,所以猜到了自己會因爲害怕而不敢一個人去值班室睡覺,乾脆找了個理由到辦公室裡來陪着自己,幫自己壯膽,又怕說出來會讓自己尷尬,難堪,找了個藉口,也讓唐弘業莫名其妙的背了個打呼嚕的黑鍋。
這就能夠解釋通爲什麼他後半夜在辦公室裡看書,一直到天亮了纔回去值班室休息了,因爲天亮了即便是賀寧忽然醒過來,也不至於害怕到哪裡去。
這麼一想,賀寧覺得自己的心裡面有點熱,不僅是心裡頭,就連眼眶都跟着有點發熱了,雖然說賀寧從小到大並不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孩子,賀爸爸和賀媽媽都是非常盡職盡責的好父母,但是長大成年之後,賀寧也不願意讓父母操心太多,開始學會了報喜不報憂,學着有什麼事情自己面對,尤其是因爲過去的一些事情需要換換環境,她離開了從小到大居住的家鄉,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A市,所有的事情就更加需要她一個人去扛着了,她努力讓自己不示弱,可是像前一天夜裡那樣的經歷,還是略微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在這種時候,這種潤物細無聲般的關心不止是給了她一種溫暖,爲了怕她難爲情而做出的考慮更是貼心到了讓賀寧有些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的程度。
如果非要歸納一下在明白了湯力的用心之後自己的感受,賀寧唯一能夠想到的詞就是踏實,這種被關心的感覺和來自父母和朋友的又不大一樣,讓她好像忽然之間可以悄悄的鬆一口氣,不用再把軟弱當成是負擔而努力的去隱藏了似的。
原本賀寧還有些擔心等湯力醒過來了,會不會早點都已經冷了,還好沒過一會兒湯力就過來了,這半宿休息的不太好,他的眼睛裡面多了一些紅血絲,一到辦公室,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看到賀寧已經醒了,就對她也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賀寧拿出早點招呼他過去吃,順便把他的外套也還給他。
“謝謝你的外套,也謝謝你之前過來陪我。”她笑着對湯力說。
湯力表情淡定的接過外套放在一旁,一邊把吸管插進裝豆漿的塑料杯,一邊語氣很平淡的回答道:“沒事兒,反正唐弘業打呼嚕我也睡不着……”
“那就奇怪了,剛纔唐弘業說他不打呼嚕啊。”賀寧憋着笑對湯力說。
湯力一愣,在椅子上挪動了幾下,清了清嗓子,又摸了摸後腦勺,之後就一言不發的悶頭喝豆漿,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好像很餓似的,賀寧原本還想先逗逗他,然後再好好向他道個謝,看他這樣的反應,也不知道該怎麼把話題拉回來了,只好把咖啡也順道給湯力,自己也先抓緊時間吃早餐,暫時放下了這件事。
剛吃完早飯沒過多一會兒,刑警隊裡就有人來了,最先過來的是大隊長楊成,隊裡面接了性質這麼嚴重的一個案子,作爲領導他自然也是要親自敦促的,所以他把所有參與這個案子調查的人都找在一起開了一個會,就眼前所掌握的一點點線索來看,很多問題都還是沒有辦法得出一個結論的,但是有一個觀點是幾乎所有人都贊同的,那就是這個案子背後隱藏着的犯罪人,必然是一個變【HX】態殺人狂,不僅僅是在作案手法上面故意採用了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手段,並且還用散發傳單的形式,試圖把影響給擴大化,造成恐慌情緒。
雖然這還都只是大家的一種推測,尚且沒有得到證實,但是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這也讓所有人的心裡面都感到有些沉重,大家都在猜測,別人做點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因爲見不得光,所以低調行事,悄無聲息,偏偏這個兇手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要製造出這麼大的聲勢,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楊成給大家開的會非常簡短,畢竟更多的時間還需要留給接下來的調查工作,首先自然是通過對死者面部進行還原,儘快明確其身份,然後纔好深入調查。
散了會出來,小彭已經在等着賀寧和湯力了,他還帶來了他的同學,也就是那個最先拿到了傳單給了小彭的人,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緊張,算算時間不難看出,小彭應該是一大早就跑回學校裡面去,把人給叫出來,所以纔會這麼早趕到。
“你昨天說讓我抓緊時間,儘早過來的,所以我已經是以最早的時間來的了,結果來了之後你們倒是沒在。”小彭一看到賀寧和湯力過來,就趕忙開口對賀寧說,頗有些自我標榜的意思,並且因爲前一天負責給他做筆錄的人是賀寧,他對湯力有些陌生,講話的對象便也就鎖定了賀寧一個人,“今天早上菲菲她們我也給一起送回學校裡了,怕你又不放心,給你報個信兒。”
賀寧對他點點頭,小彭這個人感覺應該爲人不壞,只不過是以前辦事有些欠考慮,不夠成熟,假如以後能夠在這方面多加改進,倒也是個不錯的男青年。
“坐吧,坐下來說。”賀寧朝辦公桌方向示意了一下,和湯力率先落座,順便問了問小彭帶來的那個同學,“這位同學怎麼稱呼?”
小彭和他的同學也跟着坐了下來,他的同學被賀寧問到,有點侷促的說:“我姓肖,名字叫肖筱亮,你們就叫我小肖好了,我同學朋友都這麼叫。”
“小肖,這張傳單是你給小彭的?”賀寧從桌上拿起那張傳單,當然,這是一張複印件,原本那張皺皺巴巴的原件被當做證物妥善的保管起來了。
“哦,是,不過不是這張,我給小彭那張是彩色的,上面有紅色的字。”小肖接過去看了看上面的內容,然後才很謹慎的做出了回答,看樣子前一天晚上那裡出了事的這個情況,小彭應該在來之前就已經對他做過了說明。
“你還記得傳單是在哪裡拿的,當時什麼情況麼?”湯力開口問。
小肖趕忙看向湯力,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記得記得。”
“你不用緊張,放鬆一點,我們找你來就是爲了瞭解一下情況,沒有別的意思,你就當是聊天好了,緊張成這樣還怎麼聊呢?”賀寧看小肖面對湯力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覺得有些又好笑又無奈,只好開口安撫一下。
小肖自己也苦笑起來,撓了撓頭:“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進公安局,而且還一上來就是刑警隊,就是刑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從來沒幹過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兒,但是一來到這兒,一面對你們,我還是緊張。”
“不用緊張,實在是放鬆不下來就喝點水,調整一下。”賀寧看得出來小肖是真的繃緊了全身上下的神經那種,於是她起身去給兩個年輕人倒了兩杯熱水來。
小肖客客氣氣的接過來,端着杯子悶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半天,一旁的小彭都有點不耐煩了,低聲的一個勁兒催他趕緊說清楚了他們好趕緊離開,自己上午第二節還有課呢,那個老師是出了名的愛點名,去晚了就麻煩了。
“你別催我,現在是我比較麻煩你知不知道?傳單是我拿給你的,你帶着菲菲他們去,差點遇到事情,這裡外裡我不成了好像是故意挖個坑等着你們往裡頭跳的那個人了似的麼!”小肖被小彭催促的急了,一下子惱了起來,“我現在自己心裡都緊張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解釋清楚,你還在那兒擔心什麼點名不點名的!你有沒有點人性啊你!再說了,這個麻煩不是你惹的麼?我就是把傳單給你,也是跟你開個玩笑,誰讓你真的去了啊!你要是不帶着菲菲她們去,不就沒有現在這麼多麻煩了麼,你現在還在那兒催催催!催什麼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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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兒不要臉了呀?不想讓我去你給我幹什麼?我去又礙着你什麼事兒了?我又沒拉着你去!你到底從哪兒弄來的傳單,誰給你的,你跟人家說說清楚不就得了麼,翻什麼臉啊?嘴巴就長在鼻子下面,有牙有舌頭的,零件都齊全,有什麼事兒還至於說不清?!”小彭被小肖這麼反咬一口,也有些惱火,臉色登時就變了,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看樣子是真的動了怒。
“別激動,你們是想要把事情說清楚,還是想在我們這兒打一架,讓我們這裡的專業人士給你們指點指點格鬥技巧?”賀寧開口提醒兩個人注意情緒。
湯力站起身,拍了拍從椅子上彈起來的小彭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雖然湯力沒有什麼表情,更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但是小彭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剛纔還有些要暴跳如雷的架勢,這會兒倒也收斂了,除了臉色不悅之外,也沒有什麼更多的情緒表達,至少不用擔心會突然撲過去和小肖廝打了。
小肖一看小彭真的急了,也略微收斂了一點,嘴上是在對賀寧他們解釋,實際上倒也多少有點說給小彭聽的成分:“我真的是一聽說那個傳單惹了麻煩,心裡就有點慌了,我怕我說不清楚啊。我那天就是跟幾個一個學校的老鄉一起出去聚會,在外面吃了個飯,吃完飯他們說天氣挺不錯的,要一起到附近有個公園裡面去照相,我們就去了,拍完照片出來準備坐公交車回學校,正好看到一羣人在路邊不知道看什麼,挺熱鬧的,我這個人就好湊個熱鬧,就過去看了看,正好就看到路邊扔了一疊傳單一樣的東西,好多人拿着看,我就跟着拿了一張,當時我也沒仔細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跟我一起的人催我,我就趕緊跟他們一起走了,後來等公交車來了,上了車,我才騰出空來看了看,也不是很感興趣,本來想扔了的,那天也是巧了,公交車上那個垃圾簍壞掉了,沒有地方可以扔,我就隨手給塞到口袋裡頭去,回學校遇到小彭的時候,正好想起來他對這種事情好像特別感興趣,就隨手拿出來塞給他了,就是這麼回事兒,我知道聽起來好像有點不清不楚的,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我一點兒也沒說謊。”
“那些傳單就隨便的被扔在那裡?周圍沒有什麼人看管着麼?”賀寧問。
小肖搖了搖頭,他用食指和木質比了一個大約兩公分的厚度:“應該是沒有吧,反正我是沒有看到啊,地上隨便扔的,我看到的時候還有這麼厚的一沓,周圍還散了好多,有的都被人給踩髒了,看着不像是有人管的樣兒,我就看別人都拿,所以跟着撿了一張,別的真的也說不清楚什麼了,要是知道這麼多的麻煩,我肯定打死都不撿這種東西,不湊那種熱鬧啊!”
“你看到這些傳單是在那個公園的哪個門?”湯力問。
小肖想了想:“好像是西門……不對不對,是北門!北門,我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