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輝哥的話我久久的沉默了。低着頭,看着陽光劃破無數的距離,照耀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身前拉出了漆黑而又常長長的影子,隱約中我都可以感覺到我面前晃動的陰影,它所隱藏的苦澀和悲哀。
這是一種難言的痛苦,是一種忘不掉的悲痛,就好像是銘刻在魂魄深處無法抹去的印記。
縱使是我想要忘記,但所有的一切卻總在午夜夢迴的時刻不停的提醒着我。彷彿這一切都化作了一隻厲鬼在狠狠的撕扯着我的心,又彷彿在嗚咽時分,我所處在的時光再次回到了當初的那一刻。
那豪邁的笑聲,那滔天的火焰逐漸吞噬的容顏。
許久之後,我才聽到從我的嘴裡傳來了空洞而又痛苦的聲音:“輝哥,我忘不了。”我閉上了眼睛,彷彿再次遊走於過去和現實之間的遊魂,甚至現實和過去就連我都分不清了;“你知道嗎?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陳曄死的那個樣子,我還可以聽到天賜那豪邁的笑聲。”我的聲音彷彿在笑,又彷彿是在哭;“輝哥,你告訴我,怎麼才能忘記,我也相忘,但是忘不了。”
輝哥看着我,眼神清晰的呈現出了一絲憐憫;“會忘記的小宇,我們會一直陪着你的。”
狠狠的抽了口煙,看着眼前飛舞繚繞的煙,宛如那一次的隆鳴之後的巨響,蘑菇雲散開之後,發出的一縷縷的青煙,微弱的可以讓人忽略,但它也是那樣的龐大,似是任何人都無法忘懷的痛苦。
“忘不了,我也不想忘,這樣,很好。”我低着頭,深沉的說道;“如果我要不爲天賜和陳曄報仇,那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輝哥眉頭緊皺,有些微怒的看着我,就連聲音都不由的大了起來:“但是你又沒有想過你想要做的,並不是陳曄和天賜所希望的,我相信哪怕他倆就是去了,都不希望你現在這麼痛苦的。”他低吼着,彷彿想用這種
辦法讓我宣泄心裡的痛苦,但是很遺憾,我只感覺到了莫名的煩躁。我知道他是爲了我好,不想讓我這麼痛苦,可這一年多的時間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苦。
看着面前的陰影,我倆的影子時而交替在了一起時而分開。
恍惚中有雪從天上來,我抱着滿頭是血的陳曄在無助的嘶吼着,遠處的風靜止了,爆炸的隆鳴依然還在響徹着,但這一切都抵不過,那最後一刻,他嘴脣觸動着,似乎在說着‘走’。
“我求你,放了他,我保證讓他離開這裡,不會找你報仇的。”那個驕傲的身影就這樣爲了我跪在了鐵柱的面前,曾經這樣祈求着說道。
我拳頭陡然握緊了,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似有血從掌心緩緩流出,我的身體都在不由的顫抖着,我的呼吸也不斷的加重。
“他倆之所以爲了你不顧一切,甚至是甘願去死,天賜和陳曄要的不是你這麼痛苦,而是你能夠快樂的活着,這就夠了。”輝哥眉頭盡頭,彷彿一抹化不開的憂愁,他有些痛苦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們都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之中,更不希望你帶着仇恨活下去。”
“夠了。”我低喝一聲,這聲音彷彿是從我喉嚨深處放出來的,宛如野獸低沉的怒吼;“我怎麼生活這是我的問題。和你們無關。”
似乎輝哥也發怒了,他一拳打在了旁邊的牀頭櫃上,發出一聲劇烈而無助的聲響:“我特麼的如果不是看你是我兄弟誰管你呀,我知道你痛苦,知道你忘不了,但是我會陪着你,陪着你走過這一段黑暗的日子,就好像從前一樣,我們都會陪着你的。但是,特麼的你就不能釋懷你自己嗎?”
“因爲痛苦因爲仇恨,所以你就把原本的你徹底的埋葬在了自己的心裡,還有你的喜怒哀樂,你的一切身爲人的情緒……現在我都不知道除了報仇還有什麼是值得你在乎的了。”輝哥嘆了口氣,聲
音也放了下來:“可是小宇,我們是兄弟呀,你的痛苦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幫你分擔,但是我們可以理解你,哪怕是報仇我們都可以幫你的,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這樣的痛苦下去。”
我側頭看向他,嘴裡露出一絲淺笑,就連我都不知道是苦澀還是譏諷了:“我想要稱霸這裡的黑道,我讓一起都以我爲尊,你能幫我嗎?”
沉默了一下,輝哥輕笑着說道:“縱使你走到那一步了,你也不會快樂的。因爲你現在只想用這些東西來填補你空虛的內心了。”
“呵呵。”我笑了笑;“沒有走到那一步,又怎麼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呢?”
輝哥嘆了口氣;“小宇,高處不勝寒,你看看鐵柱,王振天,大飛,沈丹丹,你不覺的他們很孤獨有很寂寞嗎?甚至更是時刻擔心自己的安全。”他看着我,正色的說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你不懂嗎?”
“不懂,不想懂。”我嗅之以鼻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妍妍和麗麗從廚房往出端菜呢,凱子和壯壯已經毫不客氣的吃上了,壯壯手裡拿着一個雞腿啃得滿嘴都是油,看到我們出來了,急忙的招呼着;“你們怎麼纔出來呀,快吃飯呀。”
我搖頭走了過去:“我真不知道這是誰家?你能不能客氣點。”
“操,跟你還用客氣。”壯壯振振有詞的說道:“你家不就是我家嗎?我家就是家。”
“對的,你媳婦就是我媳婦,我媳婦還是我媳婦。”我壓下心裡的煩躁調笑了一句。
陡然兩隻筷子飛過來了,我急忙的用手接住:“額,麗姐,我就是個比喻,你別誤會。”
“你們看看,小宇還是這麼得瑟。”凱子指着我笑着說道。他從旁邊拿出來兩瓶五糧液給我們倒上了。
我剛要拿起酒杯,妍妍就略有些責備的看着我;“哥,你還有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