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似乎沒見過他一次都會大變樣,只是滄桑和悲涼好像是這個人永遠也無法掩蓋下去的,那是一種歲月的氣息,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悲涼。
眼神平和而有深邃,但若有若無的霸氣依然在瞳孔隱約激盪而成。臉上的刀疤,在模糊的路燈下看來,顯得猙獰可怕,只是卻更增加了一份神秘的霸氣,宛如一條小龍在他的臉上飛舞盤旋着,似乎隨時可以一飛沖天,扶搖直上。
只是不解的是他怎麼會突叫住我,猶豫了一下,我就走了過去。他隨手給打開車門,和他並排坐在後座上,在前面開車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看到我走進來,他也沒有回頭。
瘸子看着我,眼神滿是複雜的情緒,似乎在從我的臉上努力的拼湊出另一個人的樣子,注視我許久,他才移開目光,輕嘆了一聲,不由的撫摸了一下戴在手腕上的那隻殘破的手錶,手錶有些年代了,在錶盤的四周都已經褪色了,彷彿有人經常在用手撫摸着一樣。
只是不同的是我先前所見的是,這塊手錶竟然被人修好了,已經可以在錶盤上清晰的看到時間的流逝了。
他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沉默了,而前方開車的那個人更加的不可能隨便的說話了。
一時間車裡的氣氛很是僵硬,我想抽支菸,但想想還是忍住了。
過了許久,瘸子纔開口說話:“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他聲音沙啞而悽然,似乎隱藏裡無盡的痛苦。
我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因爲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所想,滄桑而有疲憊的笑了一下;“在這個世上,無論傷害誰,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他是不會傷害你的。”開車的那個人也低嘆了一聲。
我撓着腦袋,訕訕
的笑了笑;“我沒那意思。”想了想,就把我這麼多年的生活,簡潔的講解了一下。
這個瘸子始終都在靜靜的聽着,臉色平淡,似乎就好像是在聽一個故事一樣。
不過確實也是如此,我們把痛苦和悲傷通過語言向着他人宣泄而出,他們所能理解的只是我們語言的意思,永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麼的痛苦和悲傷,就好像是在聽故事一樣,因爲這世上永遠都沒有感同身受這件事。
所以一點一點我們就開始學會了把一切都隱藏在了心裡,不再對外人坦露了。久而久之悲傷和痛苦在心裡逐漸的擴大,然後在某個午夜時刻,抱着枕頭隨着我們眼角滑落的**,緩緩的傾瀉而出。
“活下來就好。”聽完我說的一切,瘸子低低的說道。
我笑了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想起那一段往上,在我的心裡只能泛起一絲小小的波瀾,甚至以後會連這小波瀾都會消失,到那時回憶起這一切會感覺及其陌生,就好像是在另一個人身上所發生的故事,然後我融入到了這個故事之中,但卻始終都以外來人的身份去感受這一切。
又過了許久,我才聽到他悲涼的聲音而有複雜的聲音;“高宇,如果我讓你離開這裡,你會走嗎?”
怔了怔,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他將視線看看向窗外哪一座最繁華的大廈淺笑而來一下,只是那笑容卻有些不屑,彷彿這裡最高的一切都曾經在他的腳下匍匐着,不過笑容只是轉瞬即逝,瞬間又變成面容滄桑的那個人了;“如果我讓你走,你會走嗎?我會安排好你的後半生,讓你錦衣玉食,衣食無憂的度過這一生。”
“我不走。”我沒有絲毫的猶豫說道,我要走了,妍妍怎麼辦,還有王萌萌……我的那些兄弟,放不下的並不是這座城市,而是他們這些人。況且錦衣玉食衣食無憂那不是別人給予的,而是自己爭取的。
他皺了皺眉頭,嚴肅的說道;“高宇,聽我的,你走吧,我會安排好的你
的一切的。”
我笑了笑;“我能知道爲什麼嗎?”
“沒有爲什麼。”
“既然連原因都沒有,那我爲什麼要走呢?”
“因爲……”他頓了頓,從兜裡摸出一支菸來給自己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因爲有些是事情,是你承受不起的。”
我不屑的笑了笑;“沒有承受過,又怎麼知道是我承受不起的呢?”也許這就是年少輕狂吧,認爲我們無所不能,只是後來會發現,我們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也從兜裡摸出煙,點了起來,都憋半天了,剛剛就想吸菸了。尼古丁熟悉的味道越發的讓人沉醉了,這樣的味道應該會伴隨我一輩子吧!
“高宇,你爲什麼就不聽我的呢?我不會害你的。”他皺着眉頭說道。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的,但我不能離開這裡。”我笑了笑,彷彿看到了暗夜中的那顆星辰,同樣也在對着我眨眼微笑。
前面開車的那個人電話響了起來,他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將視線轉移到了瘸子身上:“火爺,事情辦完了,一切順利。”
瘸子點了點頭,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又沉默了一會,他們都沒有說話,我猶豫了一下;“那個,沒什麼事,我走了。”
瘸子沒說話,只是注視這我,我撓了撓頭,打開車門走了下去:“高宇,既然你不想離開,那就讓自己強大起來吧,才能面對一切。你若是不夠強大,你總有一天會淪爲別人的棋子的。”在我剛走下來的那一剎那,我聽到了這樣的聲音,而車子也啓動了,緩緩的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看着遠去的車子不禁的搖了搖頭,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把一支菸抽完,我才向着遠方那片黑暗的溫暖走去,那是家的方向。
當多年以後回想往事的時候,如果一切真的可以重來,時間倒流,那麼在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