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陳曄看來是值得的吧。恍惚中我似乎聽到了從風中傳來了這樣的一句話；“可以背叛生活，可以背叛信仰，但是不能背叛兄弟。”聲音鏗鏘有力，堅定不決，似是在向上天宣誓一樣。
坐在墓碑前，和他們說了很多事情，有我這一年所經歷的，現在變幻的局勢，很多很多。
太陽慢慢的爬到我的頭頂，有一點點的向下墜落而去，最後一絲璀璨的光，帶着疲憊的慵懶緩緩收斂。
我站起身，苦笑了一下，想要向山下走去。
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就愣住了。
只見張雪抱着一個不大的孩子呆呆的看着陳曄的照片，她宛如一個失去了所有生氣的木偶一般，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她彷彿想要走過來，但彷彿又失去沒有勇氣。只是呆呆的站着木然的流淚。
看到她，我本能的低下頭去，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害怕從那雙眼睛裡看到痛苦的閃爍。
過了許久，我才聽到張雪低沉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他們說你回來，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我嘴脣不停的觸動着，過了許久，才低低的叫了一聲；“嫂子。”
張雪低頭看向懷裡的孩子，臉上流露出一絲母性的光輝和慈愛；“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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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嫂子……我……”這讓我感覺更加的內疚和痛苦，如果她要是罵我或者打我，那對我來說更好一些吧。
張雪勉強一笑：“你們的事情我知道，這是陳曄的選擇，我並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內疚，我希望你哥也不希望你這樣的。”
膝蓋直直一彎，我跪在了張雪面前，低着頭：“嫂子，對不起。”這一生我跪過很多次，曾經被養父母打的跪過，被養父母踢出家門的時候，在大街上跪過，爲了妍妍祈求跪過。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跪的這麼沉重，這麼痛苦，似是把我的整顆心都碾壓在了膝蓋之下。
伴隨這聲的對不起，剎那之間我淚如雨下。看到她懷裡抱着的孩子，我更加的痛苦了，當時
我根本都不知道張雪懷孕了，但陳曄肯定知道，那時候他明知道這一切，依然還義無反顧的去了。
“唉，你這是幹什麼？”張雪單手抱着孩子另一隻手想要來拉我；“你快起來，要不然我生氣了。”張雪故意板着臉說道；“快起來，聽話，這麼大的人怎麼還不懂事，我這抱着孩子呢，你快點起來，你在不起來我真的生氣了。”
猶豫了一下，我艱難的站起身，低着頭，不敢看她。
張雪上前兩邊，走到我面前，單手擦了一下我臉上的淚水；“男人不能哭，這是你哥說的。”
我咬着牙，沒有說話，看到她懷裡的那個小小的嬰兒，雖然還很小，但是已經可以看到在輪廓之上似是有着陳曄的影子了。小傢伙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很大。
張雪手忙腳亂的急忙哄着他，過了好一會兒纔在她的懷裡安靜下來。
“是男孩還是女孩呀？”我澀聲說道。
張雪臉上帶着母性的慈愛；“是個男孩。”
我笑了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
“正好你回來了，我也要走了。”張雪突然說道。
擡起頭，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去哪？”
“美國。”她看了懷裡的孩子一樣笑了笑；“就不回來了，在哪裡準備把孩子養大。”
猶豫了許久，我還是說道；“如果以後遇到好的人，那，那就……”
話還沒有說完呢，就被張雪打斷了：“這輩子我沒想過再嫁人了。”頓了頓：“我現在想的只是把孩子養大。”她笑的很燦爛，但我卻看到了隱藏在眼底最深處的那一絲悲哀，那是一種心如死灰般的空洞。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恐怕張雪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吧。
“那你什麼時候走？”我低着頭問道，聲音很是微弱，似乎每說一句話都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了。我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這樣的說話了。
沉默了一下，張雪展顏一笑；“今天就走。”
我的身體不由的一陣，
我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在留在這個傷心的地方了。
陳曄死了，張雪的死似乎隨着陳曄也死了。
“這麼快嗎？”我喃喃的說道。
“嗯，先去上海，在上海待上幾天，然後就去美國。”張雪把孩子交到我的手上，我有些不解，可還是用手接了過來，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臉，咬着手指呀，咿咿呀呀的叫着，還對我笑了一下，我的心陡然泛起了一絲特別的感覺。
“這個，給你。”張雪拿出一串鑰匙遞了過來。
我愕然的看着她；“這是什麼？”
“我家的鑰匙，以後也不會回來了，都交給你了。”
我沒有接；“還是留着吧，萬一以後回來呢？”
“不用了，沒想在回來。”張雪笑着說。
從她的話語中，我聽出來了，她是真的不想再回來了；“那就出售吧，畢竟你在美國需要錢的地方很多。”
“不用，這些年攢的錢已經足夠了。”她把鑰匙放在了的衣服兜裡；“如果你想出售，那就想辦法出售它吧。我已經不需要了。”她從我的懷裡接過孩子，溫柔的抱在了懷裡。
猶豫了許久，我還是把鑰匙收了下來；“嫂子，那你在美國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繫我。”
“到時候再說吧。”張雪笑了笑，看的出來她真的不想在聯繫我們這些人了，也許是不想勾起她那些痛苦的記憶吧。
對此，我只能無聲一嘆，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辦法開口。
張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吧，弟弟。”說着她抱着孩子轉身就走，背影顯得很是沉重，她的肩膀在抖動，似是在哭。
“嫂子。”我在她背後低低的叫了一聲。
張雪的腳步頓了頓，依然沒有回頭，又走出了幾步，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看着我，那是一張已經沾滿了淚水的臉；“對了，在我家電視櫃下面，有一個暗格，裡面有一個保險箱，是以前陳曄留下的，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密碼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