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別

躺在牀上,宋子華將搭在眼上的手臂擡起,從衣衫的口袋中取出那塊剪下來的牀單打開,觸目的血紅刺入眼中,淚水頓時充滿了眼眶,心中更是充滿了愧疚!

自己已經和她說過了要負責的,爲什麼還要走,爲什麼還要不辭而別!

她這是讓自己愧疚一輩子麼?

“當!當!當!咯吱~”房門輕輕的推開,尼維爾小心的走了進來。

原本今天是要召開第一場拍賣會的,結果拍賣所內所有見過血瞳的人都傾巢而出,出去尋找血瞳了,拍賣所只好關門並貼出公告,因爲臨時有事所以第一場拍賣會擇日召開。原本趕來看熱鬧的子民們都譁然起來,失望而歸!

“找到了麼?”聽到動靜的子華唰的坐了起來。

尼維爾連忙走上前“老闆……我們把拍賣所中和別院中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找了整整一天了,剛纔他們都回來了……他們……”

“我問你有沒有找到!”宋子華不耐煩起來。

“沒……沒……有!”尼維爾低着頭。

“沒有找到你回來做什麼,你們回來做什麼?去找,再去給我找!”宋子華懊惱的吼道。

“老闆,現在天已經黑了……大家都很疲憊了!我想還是讓他們休息一下,明天再……”

“好……好!你們休息,你們都休息,我去找,我自己去找!”宋子華站起來,原本就不平的心緒再加上一時的激動,使得身體有些不穩晃動着。

“老闆,你的身體!”尼維爾連忙走上前扶着子華的手臂“你休息,我們現在繼續去找,我們現在就繼續去找!”

扶着子華躺下來,尼維爾走出房屋,吩咐衆人再去找。雖然找了一天渾身都有些疲憊了,但是衆人們也都不敢抱怨,特別是村民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子華這般情景。

宋子華躺在牀上,深深地呼口氣,努力平復自己起伏的心情。

血瞳是自己走的,她會去哪裡呢?她是愛着自己的,一直都想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發生了昨天的事情,自己承諾負責的時候,她卻又走了。她爲什麼要走呢?是不想見自己躲避自己麼?還有她會去哪裡呢?回首都回學院麼?不會的,自己是學院院長,遲早會回首都回學院的。如果不是回首都她又會去哪裡呢?她是一個孤兒,沒有家沒有親人,難道她要浪跡天涯麼?

宋子華突然睜大眼睛,翻身下牀,推開房門快速的朝着後屋的馬圈跑去。

別院中的村民們都出去找血瞳,宋子華牽着馬走出大門,翻身而上,朝着南門飛奔而去。

入夜的城門早已關閉,但是面對憤怒的學院院長,守門士兵們不敢不開門。

藉着月光,宋子華沿着官道策馬飛奔,不管血瞳將來打算去哪裡,有一個地方,她一定會去的!

從入夜一直飛馳到東方泛白,宋子華才停下來讓駿馬休息。然而心急如焚的子華,不等駿馬休息好,再次策馬飛馳。到中午的時候,連續奔馳的駿馬終於受不了,停了下來,任由子華如何鞭策都不在跑了。

幸好此時來了一個商隊,宋子華花了一個紫金幣買下一匹駿馬後繼續馳騁。

一直到深夜宋子華突然勒馬停下,在前方不遠處,一個孤獨的帳篷前點着燎燎篝火,再看一下四周的環境,正是上次自己和血瞳回漁村露宿過的地方!

宋子華跳下馬,朝着篝火帳篷跑去。

帳篷前坐在着一個孤獨的身影,雙手抱着膝蓋出神的看着篝火!對旁邊的聲響動靜沒有半點的反應!

“血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宋子華跑近處,看清楚後驚喜若狂的衝過去。

“子……子華?”聽到呼喚,血瞳先是一愣,心中激動難平站起身來朝着子華跑過去,衝入子華的懷中,緊緊地抱着子華。

宋子華也情不自禁的抱着血瞳,用力的抱着。過了片刻才微微離開,瞪着血瞳大聲喊道“爲什麼?你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要不辭而別?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我是什麼感受?”

“我……”血瞳彷彿一下子清醒過來,用力推開宋子華,轉身就準備跑走。

“站住,你給我站住!”宋子華指着血瞳大吼道,趁着血瞳一愣神的機會,快步跟了上來一把抓住血瞳的手“你還想要走麼?”

血瞳摔下手“放開,你讓我走……你讓我走!”

“我不放!”宋子華用力的抓着“就算是我放開了,你能去那裡?”

“我去哪裡不用你管,你放開我!”血瞳奮力的甩着手,但是卻無法擺脫子華。

“我不管你誰管你?”宋子華死活不放“你想去哪裡,你想做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而且就算是我放開你,我這次能夠找到你,我下次照樣能夠找到你!你現在是不是想去戛納城?想去哪裡的傭兵工會?因爲那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去聖庭,去無限郊巒,因爲那是咱們同生共死共患難的地方,是不是?”

“我……”血瞳一愣,安靜下來驚訝的看着子華,自己所想的竟然被他猜了出來。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走,我不是和你說了,我會對你負責的麼?”宋子華質問道。

“我……我不需要你負責,我也不要你負責!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讓我走吧!”血瞳懇求道,再次掙脫起來。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被我抓住你是掙不開的!”宋子華大聲吼道“因爲我有嘆息之戒!”

嘆息之戒……

血瞳渾身微微顫抖,安靜下來,轉頭看着子華!如果是前些天自己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震驚的跳起來,但是今天不會了,那天晚上突然發生的事情,自己雖然還沒有時間去想,但是多多少少也會有點預感!

看着血瞳平靜的樣子,宋子華嘆口氣“其實就算是我不說,你也應該可以猜到的!我爲什麼從酒樓頂摔下來卻沒有任何事情!還有那天晚上,爲什麼你掙扎卻還是被我……原因就只有一個,我有嘆息之戒的保護!任何有可能傷害到我的力道,都無法作用到我的身體上!”

“你是……什麼時候得到嘆息之戒的!”血瞳平淡的問道。

“是在安德烈院長的葬禮上,從聖槍朔月上取下來的!”宋子華有些內疚,自己曾經答應過幫血瞳找嘆息之戒的秘密,也曾經說過自己不感興趣,但是找到之後卻將之佔爲己有“其實我並不想拿得,但是當時我被黑衣人威脅,感到自己生命沒有保障,所以纔會……血瞳,我以前答應過幫你找線索的,我知道你很想要它,所以請你不要走,我解除認主,我把嘆息之戒給你!”

說着宋子華鬆開血瞳,將嘆息之戒從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來。然而嘆息之戒卡在無名指的指節處,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來。

“不!不要!”血瞳連忙止住宋子華“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但是,當時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它麼?”

微微搖頭,抿着嘴,當時自己爲了能夠報仇,所以纔會想要嘆息之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深愛子華,他的性命要比自己重要的多,嘆息之戒如今在他手中,可以保證他的性命無憂,自己也就安心了!

“血瞳,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走啊?”

“我……”血瞳雙手握在一起。

宋子華拉着血瞳的手走到篝火邊上,輕輕坐下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走,我是多麼的緊張,多麼的擔心,多麼的內疚啊!”

血瞳低着頭,細聲說道“我……我不能再呆在你的身邊了……”

“爲什麼?”宋子華追問到。

“我……我……”血瞳用力的咬下嘴脣“我以前就和你說過,等到你和菲菲成親之後,就會離開的!因爲……因爲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報仇對麼?你的仇人到底是誰,我可以幫你的!”宋子華緊握着血瞳的手。以前自己沒有能力,但是現在自己有這個能力了!

血瞳搖搖頭,不管子華如何追問,都不肯說出來!自己仇人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告訴子華,只會連累他!自己不能這麼做,自己不想看到子華受到連累!

“血瞳,就算你不肯告訴我,就算你要自己處理。那你以前說過,等到我和菲菲成親之後你纔會離開,爲什麼現在就要走?”

“我……”血瞳看着子華的殷切的神情,心中一熱。嘴脣顫抖着,默默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子華。不錯,自己是喜歡子華,如果有可能,自己多麼的想和他永遠在一起。但是自己卻揹負着血海深仇,自己不可能和子華永遠的在一起。而且子華的心目中,只會娶一個人,而那個人只會是菲菲!所以自己纔會決定在子華和菲兒未成親之前呆在子華身邊,至少以後會給自己留下回憶!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也是這麼做的!

但是自從昨天和子華髮生了關係,雖然子華是被下了藥,失去理性之後纔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畢竟是發生了,而且子華也對自己承諾負責。以前自己還有信心,能夠在子華成親後離開,但是現在自己和他發生了關係,自己無法保證到時候能夠狠下心來離開。所以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和他在一起!

“血瞳,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離開啊?”

“因爲……因爲我怕……我怕再和你這麼呆下去,我會離不開你,我會忘記自己的仇恨……”血瞳忍不住抽泣起來。

宋子華心頭一痛,擡手將血瞳顫抖的肩膀摟入懷中。聞着血瞳的秀髮“你……你就不能放棄報仇麼?”

“不行……我不能放棄……我……我……”血瞳緊緊地抱着子華。

“那你能不能等我成親後走呢?”

雖然很難,但還是堅定的搖搖頭。

“血瞳,既然你心意已決,我留不下你,那麼你能告訴我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修煉,等到我達到七級或者八級的時候,就能夠報仇了!”

“血瞳,我有個地方……你不如去漁村吧!”

“漁村?”血瞳不明的看着子華。

“嗯!是漁村,那裡比較偏僻,四周環境大山大河,適合修煉。而且老村長他是九級劍皇的修爲,如果讓他指導你,對你的修爲會有很大幫助的!”宋子華說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哪裡,會安心很多!”

血瞳抿着嘴微微搖頭,老村長修爲的確強,但是他侮辱安德烈院長,自己絕對不會接受他的指導的!

“血瞳,當時老村長那麼說並非有意要侮辱安德烈院長的,而是在考驗你的德行,所以你不用介懷!”宋子華猛然想起什麼“你還記得麼?我曾經要過你三根頭髮,你要答應我三個要求,還記得麼?”

血瞳點點頭,自己被麥利金抓住的時候,子華用十萬紫金幣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那時子華從自己頭上揪下三根頭髮作爲請求。

“這請求我一直都沒有用過,我現在要用這第一個請求!”宋子華微微離開血瞳,鄭重的看着“我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但是我請求你,請求你能夠呆在漁村修煉,並接受老村長的指導,好麼?”

“子華,我……”

“我求你了!”宋子華懇求的看着血瞳。

“好,我答應你!”血瞳不忍讓子華失望“不過我也有個要求!”

“你說?”

“我在漁村的日子中,你不要來!”

“爲什麼啊?難道連讓我看看你的機會都不給麼?”

“因爲……因爲我怕自己會……”血瞳再次倒在子華的懷中“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好,我答應你!”宋子華無奈的閉上眼睛,要知道這個答應恐怕將會使自己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無法再見到血瞳!心中莫名的失落,雙手緊緊抱着血瞳!

篝火啪啪作響!

二人相擁一直到天明!

“子華,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漁村!”血瞳微微離開子華。

“我送你去好麼?”宋子華懇求道。

微微搖頭“子華,你是答應過我的!”

“我……我送你到戛納城,然後你自己去漁村吧!戛納城不屬於漁村,那裡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就讓我送你去吧!我求求你了?我發誓,我只送你到戛納城,我絕不到漁村!”宋子華握着血瞳的手懇求道。

看着子華的目光,血瞳實在不忍心拒絕,點點頭。

宋子華牽過駿馬,用力的在馬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駿馬吃痛沿着道路飛奔出去。

“子華,你……”將帳篷收起的血瞳不解的看着子華。

宋子華將血瞳的駿馬牽過來,翻身而上,伸出手“血瞳,我們乘一匹馬好麼?”

血瞳臉色微紅,但還是將手伸了出去。

駿馬沒有飛馳,而是在道路上慢慢的走着,血瞳側身坐在子華的懷中,雙手繞過子華的脖子“子華,你……你累不累?”

宋子華抱緊血瞳微微一笑“我怎麼會累呢?我可是有嘆息之戒的人,現在抱着你,和抱着一個小板凳的重量差不多!”

血瞳這才放心,將頭貼在子華胸口,嘆息之戒的能力還真是奇妙啊!

到了戛納城已經是下午了,進了城,宋子華牽着血瞳的手來到傭兵工會,這裡還是和以往那般。宋子華和血瞳坐在旁邊的座椅上。

“血瞳,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衝着你噴了一口水出來嗎?”宋子華指着旁邊的水桶說道。

血瞳點點頭,那個時候自己剛做完任務很是勞累,還看到有個男子衝着自己噴水,當時很氣憤,真想教訓他一頓。

“那你知道爲什麼?”

搖搖頭!

“都是因爲它!”宋子華指着旁邊的木桶!

“它?”血瞳微微皺眉,這個木桶是用來洗手的,大部分傭兵工會都有這個的!”

“就是它!”宋子華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番。

“啊,你……你喝這裡面的水,不乾淨的!”血瞳驚訝的看着子華。

“所以我纔會吐出來啊!”宋子華撇着嘴。

看着子華委屈的樣子,血瞳莞爾起來。

在傭兵工會一直坐到關門,宋子華和血瞳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在附近找了一個客棧住下來!

“血瞳,你明天就要去漁村麼?不多留幾天麼?”宋子華走到血瞳邊上,半蹲下來拉着血瞳的手。

雖然也很不捨,但是如果繼續下去越和子華呆就越不想離開,血瞳咬着嘴脣搖搖頭。

“好吧!等你到漁村後,讓老村長派人送個信給我,我知道你平安到了在離開,否則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你!”宋子華無奈的說道。

血瞳點點頭。

“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宋子華站起來,嘆口氣正要離開。

“子華!”血瞳突然拉着子華的手,臉色剎那間紅了。

“怎麼了?”宋子華停下來,轉過身看着血瞳。

血瞳深深吸口氣,鼓足勇氣“那天晚上,雖然是你……但是……但是我感覺不是你。我想……想……想要真正的你……”

血瞳低着頭,喘着氣,該怎麼說啊!該怎麼表達啊!

宋子華伸手將座椅上的血瞳拉起,一手摟在血瞳後背,一手打在血瞳腿彎處將血瞳橫抱起來,朝着裡屋的臥房走去。將血瞳放在牀上,壓在血瞳身上,深情的親吻着血瞳殷紅得嘴脣“血瞳,今天的我,現在的我,是真正的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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