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內情
只因不覺間,小皇后待他已沒了起初那些時時豎起的防備與排斥,且已開始願意主動與他說起自己的事情與打算。
見自家小皇后拿稍感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祝又樘回過神來,才點着頭道:“此事我記下了,必會命人去詳查。”
張眉壽聽得微微一怔。
“……”
她看向他,不是因爲催着要他保證去幫忙查探此事,而是覺得他方纔的眼神有些渙散癡茫,覺得不解罷了。
本以爲他是走了神,沒能聽清她的話,可此時看來卻非如此。
但他既主動答應了下來,她便也沒有再倒過來推辭的道理。
可……她方纔究竟爲何要與他提起此事來着?
大約是明太醫之事,叫她近來有些茫然的心境忽然又有了幾分明確的希望,祝又樘所爲,亦讓她打從心底覺得感激與信任。
藥汁極苦,張眉嫺皺着眉喝罷,忙接過清茶漱口。
張眉壽便點頭道“好”。
張眉嫺笑着說:“不着急,先放着涼一涼。”
朱公子今日竟沒有留下用晚飯,還怪不尋常的。
只是二妹現如今漸漸大了,卻是不大愛吃甜食了,眼前這顆,怕不是特地帶給她的吧?
雖說她比二妹大上許多,可此時二妹訓起人來,她竟連辯駁和否認的勇氣都沒有。
至於是什麼內情,卻是他無法確定的,因此,還是識趣些避開爲好。
阿荔得了張眉壽的點頭準允之後,也隨之退了出去。
來之前,她已問罷大姐身邊的大丫鬟了,方知大姐每每吃藥,多半都要支開丫鬟。
該是如何便是如何,她爲何要逃避?!
所以,她纔將一直藏在心中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張眉嫺微怔之餘,擡起頭對上張眉壽的眼神,遂動作有些遲緩地接了過來。
王守仁與祝又樘離去之後,張眉壽獨自一人又在外書房坐了片刻。
就像是有着相同目的的同伴,之間的分享一樣。
她到時,恰巧瞧見丫鬟端了剛熬好的藥從耳房內走出來。
張眉嫺低下頭。
此時,一隻白皙的細手伸到她面前,手心裡躺着一顆糖。
“大姐可是不願嫁人?”張眉壽又問道。
大姐根本就不曾好好地吃過藥!
阿荔站在一旁替她拿扇子扇風,心底直犯嘀咕。
那些因抱疾在身而耽誤親事的姑娘家,比比皆是。
當然,她也沒有辯駁的餘地。
她在心底兀自將那欲逃避的情緒痛罵了一頓,強迫自己冷靜理智地去看待此事。
逃避?!
不怪她往這上頭想,實是張眉嫺如今的頭等難事便是嫁人二字了。
她一連壓抑多日的話,似乎終於找到了一絲宣泄的缺口。
張眉嫺此時正坐在榻中看書,聞言將書卷放下,便要丫鬟扶着她起身。
目送着殿下的馬車駛出了小時雍坊,王守仁語重心長地鬆了口氣——有心無力的稻草人,毫無作爲的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張眉嫺頓了頓,才點頭道:“二妹放心,我這就喝。”
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想與看法之後,張眉壽不得不承認自己待祝又樘的確有了轉變。
她欲再深究原因,可心底卻莫名涌起了一層想要逃避的情緒。
張眉壽點了頭,示意她先進去。
張眉壽沒有多言,只看向一旁的藥碗,說道:“大姐還是先將藥喝了罷。”
若說張眉壽起初只是猜測的話,那麼眼下得見張眉嫺神情,便是確認無誤了。
隔壁的蒼家妹妹,不就是如此嗎?
太子殿下被阿荔在心底唸叨完,又被王守仁唸叨了一番。
丫鬟見狀便遞上藥碗。
“大姐身體不適,且坐着便是。”張眉壽在一旁坐下,笑着問道:“聽聞祖母下了命令,輕易不叫大姐躺着,可是真的?”
丫鬟向她行禮。
張眉壽從外書房離開之後,卻未回愉院,而是直接去看了張眉嫺。
“大姐何苦要這般折騰自己的身子?”張眉壽皺眉道:“究竟是有什麼難處,竟非要如此嗎?”
“二妹都知道了……”張眉嫺看向張眉壽,面上神色羞愧。
隨即,又語氣溫和地道:“我病中未愈,恐過了病氣兒給二妹……二妹若無其他事,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丫鬟走在前頭,進得內間中,將藥碗放下,又稟明“二姑娘來了”之後,便矮身行禮退了出去。
張眉嫺將糖填入口中,舌齒間那苦澀的藥味兒,頓時被驅散了個乾乾淨淨。
張眉嫺無奈笑着點頭。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
張眉嫺眼神微緊,吃驚地看向她。
“可我若是無故不嫁,又恐外人議論叔叔嬸嬸……便想着,若是病了,便不好再說親,也算是有情可原。”
知深知淺,如此方是長久來往之道也。
嘴裡分明不苦了,她卻漸漸紅了眼睛。
“你們都去外頭守着。”她忽然吩咐丫鬟。
殊不知,太子殿下又豈會不想留下?
這是二妹往常最愛吃的松仁糉子糖。
實則她說起時,並未抱有叫他從中相助之意,只是……想與他說一說而已。
待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她才又再次催促道:“藥已涼得差不多了,再放下去,怕是要更苦了。”
好在殿下今日沒有繼續留下用晚飯,如若不然,他必也是要厚顏留下的。
張眉嫺心中有些打鼓,勉強笑道:“那好——”
只是,他從小皇后的反應來看,便估摸着張眉嫺的病情,應當是有內情在。
二妹怎麼好像什麼都猜得透一樣?
“我都知道。”張眉嫺語氣慚愧:“是我不爭氣,有勞二妹特地又來看我,還爲我這般掛心——”
她早該想到了,大姐的病情之所以反覆不愈,並非是那些方子不對——
“祖母也是爲了大姐好。”張眉壽講道。
張眉壽卻看着她說道:“待大姐喝罷了藥,我再走也不遲。”
不準逃避,非得弄清楚不可!
張眉壽瞳孔微微一緊。
“我……”張眉嫺眼神閃躲了一瞬,才道:“我也不全是因爲不願嫁人,只是許多事情尚未想透,只怕嫁了過去,也只是耽誤別人而已。”
張眉壽卻極無奈地嘆了口氣——
老天爺,這都是什麼……傻出天際的餿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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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