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鈺這個“小孩兒”哄起來一點兒不難。
儘管只是答應讓他抱着金錠睡,他也十分滿足,一轉眼功夫就又興高采烈的了。
難得的,敖千沒有說什麼不許靳宛到別的男人房間這種話,可見太子爺心裡對小阿鈺還是很疼愛的。
點好的菜餚一道接一道上來,菜色看着的確不錯,讓人食指大動。
敖軒本就肚餓,這會兒見到美食,他也坐不住了,眼睛盯着桌上的菜連動都不動。
儘管很想吃,可是皇兄和皇嫂都沒說可以動筷,可憐的阿鈺不敢擅自開動……
皇家規矩多,可這暫時跟靳宛還沒什麼關係。和敖千在一起那麼久,他可從來沒對靳宛提過在餐桌上還得講究這些,因此靳宛態度隨意得很。
夾的第一筷子就是給靳海,然後是敖鈺,最後是敖千。
分的很均勻,可是敖千始終覺得,自己的地位越來越低了……
沒人給魯班達夾菜,他只有自力更生。偏偏和太子殿下同桌,魯國主老是放不開,所以每頓飯結束後都得額外找吃的加餐。
吃到一半,靳宛伸出一半的筷子忽然一頓。
衆人即刻望了過去。
靳海不解地問:“小宛,你怎麼啦?”
與此同時,靳宛腦海中的長安君正在說話:“有人想打綿綿的主意……”
靳宛猛地扔了筷子,衝到可以看見後院的窗子,把正在那裡用膳的客人嚇了一跳。
“哎喲!你這姑娘是幹什麼的,無緣無故幹嘛衝過來,把我撞傷了你賠得起嗎……”
彼時敖千已經跟了過來,聞言一個冷眼掃去,那男人立時噤聲。
“住手!敢動我家綿綿,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驟然一聲暴躁的厲喝,那聲音大得整座酒樓的人都能聽見。一個離得近的客人,本來正在喝茶,立馬就嚇得“噗”一聲噴了出來。
正正好,茶水噴到了對面那位妝容精緻的婦人臉上。
當下方那個想用麻袋將綿羊偷走的壯漢,因這喊聲下意識看過去的時候,十分愕然地看見一道黑色身影從二樓的窗子躍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躍到了自己面前。
再接着,壯漢只覺着胸口一痛,人已經飛在了半空中——
“嘭!”
壯漢砸倒了圍欄,驚得馬匹唏律律地叫,前蹄高揚,眼看就要踩中他的腦袋。
“!!!”
強烈的求生欲爆發,腦子還處於發矇狀態的壯漢,憑藉本能翻滾到一旁,躲過了那能將他置於死地的馬蹄踐踏。
那廂壯漢忙着玩“絕地求生”的遊戲,這廂靳宛急得跟在敖千後面,衝動地扒上窗臺準備一躍而下。
“別別別!”
靳海和敖鈺嚇得異口同聲地喊,同時拔腿狂奔過來,趕在最後關頭抱住了靳宛。
被攔住的靳宛,失去了表演跳樓的機會,也讓底下那個剛剛解決完“羊販子”,不經意擡頭從而看到這一幕的敖千,得救似地放下驟然提起的心。
——這丫頭,簡直是要嚇死他才甘心!
一刻鐘後。
中年掌櫃收拾完靳宛弄出的爛攤子,而那個試圖偷羊的羊販子,則是被帶到了柴房,正由憤怒的靳宛親自“審問”。
等中年掌櫃趕去時,甚至聽見了柴房裡傳出的聲聲哀叫。
“哎喲、哎喲!別拔了,我的鬍子都要被拔光了……嘶!能不能輕點兒!”
緊接着,就是少女悲憤的怒吼聲:“你還有臉叫!你竟敢套我家綿綿麻袋,我拔光你鬍子已經是很仁慈的了!快說,你爲什麼要偷綿綿,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是誰派你來的?”
“真沒別人了!我就是瞅着那羊又肥又壯,所以想把它偷走拿去賣錢,真沒別的了,姑奶奶,您就饒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盯上您家的羊……”
壯漢一個勁兒地哀求,聲音之悲痛、語氣之淒涼,彷彿正在遭受無比殘酷的酷刑,連他聽了都忍不住打冷顫。
“騙人,如果沒有人指使,你怎麼會這麼巧來偷我家綿綿?後院裡那麼多又高又大的馬你不偷,偏偏要偷我的羊兒子,除了別有目的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原因。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拔完你的鬍子,你還有腿毛……”
“姑奶奶哎!您信了我吧!那馬都是拿來代步的牲口,一般人誰會拿去賣肉啊?再說了,別的馬也沒你這頭羊肥實,一看就知道肉質極品……哎喲!兄弟,能別拔了不,都是男人,手下留情啊!”
掌櫃推開柴房的門,一眼就看到那個偷羊的賊,被捆得嚴嚴實實地跪在地上。
而在偷羊賊跟前,半蹲着兩個穿着黑衣的男子。
此時,兩名黑衣男人手上各拿了一把拔豬毛的小鉗子,面無表情地拔着偷羊賊下巴那茂密的鬍鬚。
在這三人對面,是一臉義憤難填、雙手叉腰的少女。
少女肩上搭了一隻男人的手,那個寡言的冷淡青年就站在她身後,眼睛裡透着無奈地看着發飆的姑娘。
聽見開門的動靜,柴房裡的人都看了過來。
掌櫃連忙對着少女和青年賠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纔酒樓的客人都鬧起來了,所以我多花了點兒時間,沒來晚吧?”
本來想着不就是偷只羊嘛!就算那是小姑娘的愛寵,但眼下不也沒偷成?應該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的。
結果在外面的時候,就聽到了小姑娘怒意升騰的話語,頓時就讓他心底發虛。
再怎麼說,這事兒也是發生在他的酒樓,只怕這個責任他逃脫不掉。可他等了一刻鐘才“姍姍來遲”,不曉得那小姑娘會不會遷怒到他身上?
想到這裡,酒樓掌櫃忽然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旋即慶幸:還好、還好,平日鬍子颳得勤快,這會兒沒啥鬍鬚讓人拔。
剛想鬆懈,忽地又看見偷羊賊被擼起來的褲腿,想起來剛纔小姑娘威脅要拔腿毛——
立馬又覺得兩腿打戰。
“你想什麼呢掌櫃的?”
靳宛無語地看着那個自打進來後,臉上表情變幻不停,跟個五彩調色盤似的中年掌櫃。
好在對方沒有完全失神,這一叫,也順利把他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