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沈立威還真道出了沈玉溪心底的擔憂。
可沈玉溪並不想讓沈立威替他擔心,便灑然一笑:“可別小瞧了你孫兒,就算掌櫃的不能按時回來,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若有人膽敢在背後使陰招,我也有辦法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
話到此,沈玉溪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便轉移話題道:“今晚您便留在這裡好好歇息,明日孫兒再陪您一邊享用美酒佳餚一邊暢談,您看如何?”
“這不成。”沈立威擺手,“近幾日沈府的訪客一茬接一茬,我不在府中會平添許多麻煩。”
“有豫叔看着能有什麼事,您就喜歡瞎操心。”說完沈玉溪笑眯眯地對沈豫道:“豫叔,家裡就麻煩你了,讓祖父在我這兒待上一晚。”
眼見沈立威和沈玉溪祖孫倆冰釋前嫌,沈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不答應。
“放心吧老爺,府上的事我會安排好。明日我便對外稱老爺感染風寒,沈府閉不見客,老爺就請安心同少爺敘談。”
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沈立威實在沒有拒絕的必要。況且他私心也想和孫子多待,於是撫須點頭。
翌日一早,沈玉溪便命人準備一大桌子洗乾淨的菜和鍋底,晌午要和他祖父沈立威吃“燙鍋”。
三鮮樓這天歇業,偌大一個酒樓就只有這對祖孫倆外加一個靳海在吃燙鍋,可謂是無比清淨。
“老兄弟,老哥我不得不對你說一聲佩服啊!能培養出達夫人這樣的孫女,真是令人欽羨吶!”
酒精上腦,沈立威也放開了自我,拉着靳海稱兄道弟。
靳海雖爲一介農夫,可經過這些日子的薰陶,也漸漸擺脫了骨子裡對官員的畏懼。即使沈立威不是沈玉溪的祖父,他也不至於在沈立威面前戰戰兢兢,這會兒更是欣然接受了沈立威對他的稱呼。
“呵呵呵,沈老哥也不差,玉溪這小子很不錯的。”靳海說着又把沈立威的酒杯滿上。
他倒是不怎麼愛喝酒,畢竟是窮人出身,以前哪有這個命嚐到酒的滋味兒。現在已經五六十歲了,對酒的渴望不大,喝不喝都無所謂。
沈玉溪無奈地看着自己的祖父,總覺得幾本酒下肚,堂堂的沈大人還沒大字不識一個的靳老爺表現得體。
“祖父,您貪杯了。”他嘆道。
沈立威嘿嘿一笑,“老夫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你還不容我多喝幾杯?老兄弟,來,咱們繼續!”
靳海只得端起茶杯敷衍地同他砰杯。
喝到最後,沈立威竟對着靳海告沈玉溪的狀。
“我這心裡苦啊!兒子兒媳死得早,留下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孫子。爲了他我殫精竭慮,拼命地想辦法把他推到官路上,好讓他以後能有那個能耐保護自己,不被我沈家的政敵欺辱了去。誰知這孫子不聽話啊,我要他當官他偏不當,還跟我鬧脾氣,一走就是七八年啊!”
沈立威抹了一把老淚,一派委屈到不行的樣子,看得沈玉溪無語凝噎。
靳海剛剛被沈立威強灌了兩杯,這時神情也有些恍惚了,聞言也傷心地流下眼淚。
“沈老哥,我也比你好不到哪裡去……那年村裡遭了澇災,我爲了救村裡的人,把我兒子兒媳給害死了。想不到那些人狼心狗肺,又把我僅剩的一個孫女給推到河裡淹死了,嗚嗚嗚……”
靳海失神地大哭起來,一旁的沈玉溪卻皺起眉頭。
靳宛被人推進河裡這事兒他知道,但是靳宛非但沒死,在那之後反而像是開了竅一般,處處都透着一股機靈勁兒,他實在想不通靳海這是嚎什麼喪。
他只當這是兩個醉老頭說的胡話,倒沒放到心裡,而是招呼幾個夥計把兩人擡到房裡。
臨了沈立威還拉着靳海的手不放,說是要繼續跟他的老兄弟喝個暢快,那手勁兒大得好像拉着的是他死去數十年的媳婦。
沈玉溪看不下去了,親自去撥開了他的手,再好言好語地把這個醉鬼勸回了房裡。
兩老總算安歇,沈玉溪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在戰場上馳騁了一夜。
而現在夜晚還沒降臨,沈玉溪將三鮮樓的事宜交代了下去,便回了房間開始思索如何迎接即將到來的商會首腦爭霸賽。
大賽的規則是隨同大賽的通知出來的,所以沈玉溪纔會不慌不忙。儘管靳宛起碼得一個多月才能回來,可是這場大賽的初賽期限足足有四十天,然後是十天的決賽時間,加起來也有一個多月了,靳宛還是很有希望在決賽結束前趕到的。
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沈玉溪已經暗中安排人去報了名,如今只等三天後初賽開始。
初賽的內容很簡單,那就是所有報了名的酒樓、商鋪等,要在四十天後交出自家的賬本,看這期間哪家的業績最佳、賺的銀子最多,並按照排名取前十名進決賽。
由於三鮮樓的分號遍佈全國,所以沈玉溪壓根不擔心三鮮樓進不了決賽。在這一條上,即使趙輝想要動手腳,那也是沒戲,除非他有本事把三鮮樓全部分號裡的管事買通。
對此沈玉溪倒是心寬,趙輝要是敢伸手,他就敢把趙輝的手給砍斷,看他肉痛不肉痛。
——自從靳宛當上甩手掌櫃後,沈玉溪已經不單單是三鮮樓的總大廚了。他現在還兼任總管事一職,負責培養出可信的人去烏國各地的三鮮樓任管事,而且各家分號的總廚也由他親自教導。
所以小五說的沒錯,靳宛的買賣擴大,最累的不是靳宛,而是沈玉溪。當然,對於沈玉溪這個難得的人才,靳宛是不會吝嗇的,如今沈玉溪一個月的月銀都有三千兩了。跟剛開始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而他祖父沈立威每月的俸祿才堪堪一千兩,老頭子知道了怕是又要委屈得哭了。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沈立威還以金達記的名義報了名。
從這裡就能看出靳宛產業與其他人的不同了。別人爲了取勝,都是以個人名義報名的,清算賽果時便是看個人名下所有產業加起來的盈利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