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見他如此動作,都有些不悅,許崢當下便將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說道:“丫看不起誰呢,不就借個身份嗎,多大點事兒,你都信得過我們,還拿錢來打發人,收起來,不然這朋友沒法做了。”
陳小哥看了一眼二人真摯的臉,心中莫名感動,當下說道:“我有錢。”
“你有個屁,你帶來的一萬塊都花的七七八八,我還不知道你,你要是認我們這倆老哥哥,今天把錢收回去,我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要是再說這事兒,哥們今天就和你分道揚鑣。”
陳小哥還有些猶豫,這時黃博拍案而起,怒道:“你他媽收不收?”
被他嚇了一跳的陳小哥無語,只能苦笑着收回桌子上的錢,拿起筷子狠狠的夾了一口羊肉片,使勁的咬着。
書上說,咀嚼能夠消除人類的多種情緒,陳小哥以前沒有試過,現在到算是印證了這句話,平靜了心中情緒,陳小哥不由的感嘆來自基因的強大繼承力量。
許崢見陳小哥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哥,知道你心裡難受,你這樣的大作家突然被雪藏封殺,任誰也會心裡難受的,話不多說,全在酒裡了。”
自從上一次喝多了之後,陳小哥第二天醒來腦袋疼了整整一個上午,讓他發誓再也不喝酒。
但見許崢這麼說,陳小哥不得不拿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陳小哥沒有過朋友,他忽然覺得,有這倆哥兒們陪着,窮點其實也沒什麼。
這一次摸清了陳小哥的酒量之後,許崢和黃博見他面色發紅,便將酒瓶藏了起來,笑着說:“這酒三百多一瓶,一次喝完太可惜,下次再喝。”
火鍋讓整個房間十分的暖和,甚至有些熱。
吃完飯後,三人坐在沙發上。
陳小哥坐在正中間,而許崢和黃博則坐在了他的身邊,探頭看着茶几上筆記本的屏幕。
註冊了一個賬號,用的是黃博的身份證,陳小哥將文件裡射鵰英雄傳的第一章拷貝,填寫了章節名字後,便發佈了出去。
“好了,文章發出去了。”陳小哥道。
許崢好奇的問:“那什麼時候能有錢?”
“還遠着呢,十天半個月後再說稿費吧,對了老許,明天的戲你也在?咱們演的什麼?”陳小哥好奇的問。
提到演戲,原本還一臉發懵的二人頓時來了精神,只聽許崢說:“這次機會很難得,你小子天生就是做演員的料,到時候別給我掉鏈子。”
“什麼意思?”陳小哥滿腹狐疑的問。
黃博連忙上前解釋道:“這次咱們三都是有露臉的戲,你演的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呃……變態殺人狂……”陳小哥也愣住了,他本來以爲會是被主角問話的保安什麼的。
好一會,陳小哥才緩過來問道:“你們呢?”
“我和老黃演警察。”許崢道。
“有臺詞嗎?”陳小哥緊緊的盯着二人問。
黃博聞言,有些尷尬的笑道:“你有。”
陳小哥心頭不由一震,但三老爺們,有些話也說不出來,他上前狠狠的給了二人一拳,說道:“記心裡了。”
三人十分默契的一笑。
隨後,黃博和許崢就十分耐心的跟陳小哥講解這場戲。
“首先,咱們來練一下眼神,你是變態殺人狂,但是往往所謂的變態殺人狂都有其自己嚴密的邏輯思維,導演和編劇給了臺詞,但我覺得不適合,所以我們今晚研究一下,把臺詞定下來,明天給導演彙報一下就可以。”許崢饒有興趣的說道。
陳小哥好奇的問:“導演還讓改臺詞?”
“這次不一樣,編劇也有點詞窮了,這個殺人魔很難演,如果我們有合適的臺詞,肯定沒有問題。”黃渤道。
許崢繼續道:“來,你先演一遍給我看。”
“臺詞呢?”陳小哥問。
“沒有臺詞,咱們現在的場景在天台,我來當被害人,你要把我推下樓去。”黃博語氣炙熱的起身道。
陳小哥看了一眼黃博興奮的樣子,心中感嘆,要是這一幕被那些片酬千萬乃至上億,還摳圖演戲的小鮮肉看到,會不會覺得汗顏。
黃博對演戲的炙熱情感感染了陳小哥,當下,陳小哥也不客氣,站起身,一把抱住了黃博的脖子。
許崢這時候走了過來,語氣有些不屑的說道:“你就是變態殺人狂。”
陳小哥目光陰冷的看着他,良久,才冷冷道:“變態殺人狂?你在說誰?”
“除了你,還有誰?”許崢冷聲道,好在陳小哥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演戲,沒有因他更低的聲音齣戲。
當下陳小哥眼神不屑的蔑視着他:“沒禮貌。”
“放下你手上的那個人,你殺的人已經夠多了,不管什麼理由,你沒有權利這樣做,你在犯罪。”許崢神色嚴肅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
許崢的臺詞功底很好,此時好像他真的就像是一個警察一般,陳小哥忽然覺得有了一些從未有過的壓力,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二人不在同一個等級,在臺詞上被壓制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救他?”
話才落地,陳小哥就知道崩了,這話的語氣應該是一個變態在自己的邏輯裡沉浸無法自拔,但陳小哥此時說的更像是在狡辯。
放下了手,苦笑說:“老許,你悠着點。”
許崢搖了搖頭,說:“明天你要對戲的是老戲骨,他臺詞比我還強,變態殺手這個身份的人社要很強,如果臺詞被碾壓的話,根本出不了效果。”
陳小哥聞言,搓了搓手道:“行,再來。”
經過了一遍又一遍的排練,陳小哥漸漸的不再被許崢的臺詞碾壓,氣場上也能做到分庭抗禮,黃博和許崢都覺得差不多了,但陳小哥總覺得少點什麼。
“少點……慈悲?”陳小哥問。
許崢和黃博一愣,陳小哥忽然十分激動的說:“你想,他的人設就是認爲這世界根本是地獄,死亡就是救贖,如果這樣的邏輯的話,我的表演多出了太多的陰冷桀驁。”
黃博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道:“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人物的眼神動作更多的是慈悲,在他看來,殺死一個人,就是在拯救他。”
“還有對這個世界的控訴,你想,如果這個邏輯成立,那……那些最罪大惡極的人被處以死刑,在他看來反而是嘉獎……那這個人設除了慈悲,還有對這個世界的荒誕感到失落,或者是可笑和輕蔑?”許崢也拍手道。
陳小哥點了點頭,肯定的說:“沒錯,就是這樣。”
“好傢伙,夠變態的。”黃博吸了口氣笑着說道。
陳小哥苦惱的搖頭:“慈悲好演,但是後者的世界觀太難呈現了,要在一分多鐘的時間裡把這麼複雜的人設體現出來,太難了。”
三人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