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已經快過了午時,蘇澤睿用過午膳就被林嬤嬤帶去午休了,只寧氏一直心神不定地等着他們姐弟三人歸來。
好不容易聽到由遠及近的說話聲和清脆的笑聲,寧氏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迎了出來,恰好聽到蘇雲朵的輕斥聲:“好了,說了這一路你不嫌口渴,我耳朵都快聽出了老繭!這個點睿哥兒定在午休,你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也把聲音壓低些!”
說了一路的蘇澤臣張了張嘴,終於還是選擇閉上嘴巴,老姐的耳朵聽出老繭事小,若吵醒了蘇澤睿可就事大了,那就是個小魔星,若是沒有睡夠,哭起來可以讓人抓狂!
見姐弟三人都是一臉的汗水,寧氏心裡不由地就是一陣心疼,就算有再多的話要問,這個時候也問不出口了,趕緊催着姐弟三人各自回屋裡洗漱換身乾爽的衣裳。
姐弟三人的自立能力都不錯,就算蘇澤臣因爲年齡小動作略慢些,還有個能幹的小廝葛天照顧着,故而並不會慢去多少。
一刻鐘後姐弟三人已經重新聚在正廳,寧氏正與陳嬤嬤一起給他們姐弟盛裝早就涼好的綠豆湯給他們解暑。
一碗涼絲絲甜蜜蜜的綠豆湯下肚,不用寧氏開口詢問,蘇澤臣就已經巴啦巴啦地向寧氏描述今日考試的情況,好在他還記得蘇澤睿正在午休,聲音自是努力壓低了些,自然又是好一番自誇。
蘇雲朵則任由蘇澤臣歡快地與寧氏說着自己的考試情況,只坐在一旁一邊慢慢地喝着綠豆湯一邊詢問蘇澤軒今日考試的內容以及他的答卷情況。
因爲只是蒙班入學考試,筆試的內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樣的,從蘇澤軒描述的情況來看,他的答卷情況非常好,就算難免有些瑕疵也是瑕不掩瑜。
待問過面試的情況,蘇雲朵可以肯定蘇澤軒必定能被百鳴書院錄取。
穩重的蘇澤軒在得了蘇雲朵一個讚許的目光之後,小臉煥發出異樣的神采,令蘇雲朵不由地綻開笑顏,這個大弟弟也是如此可愛。
目光轉向還在滔滔不絕的蘇澤臣,蘇雲朵覺得腦仁有些隱隱作疼,真是太能說了!
蘇雲朵想了想,決定還是等用過午膳再打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於是揉了揉已經開始咕嚕叫的肚子道:“娘,你用過午膳沒有?我好餓!”
“太太一直在等姐兒哥兒回來,還沒用呢!我這就讓廚房送了飯菜過來。”陳嬤嬤笑道,轉向出去傳了午膳來。
“哎呀,娘,待我用過午膳再與你說!我餓得都能吃下一頭牛了!”蘇澤臣的注意力也成功地被轉到了吃上面,揉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道。
蘇澤軒瞟了蘇澤臣一眼打趣道:“我以爲你說話就能飽肚子了呢!看你一見到娘,就恨不得拉着娘說上三日夜!”
“連續說上三日夜,哪還不得餓昏了?!”蘇澤臣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蘇澤軒,片刻之後終於回過神來,滾進寧氏的懷裡不依道:“娘,你看大哥,他取笑我!”
寧氏將蘇澤臣從自己懷裡拉出來,伸手輕輕地捏了捏他鼓鼓的小臉道:“娘也以爲你只要說話就能飽了呢!”
蘇澤臣沒想到寧氏也會這樣打趣他,大約也知道自己太過興奮說了太多的話令人有些鬧心,小臉不由地騰地紅了,跺腳扭身誰也不理坐下來端起碗來就埋頭吃了起來,那小樣逗的蘇雲朵幾個好一陣嘻笑。
待他們用過午膳,蘇澤睿也睡醒了,寧氏今日是也就沒機會午休了。
蘇澤臣逗着蘇澤睿玩了會兒,想起自己還沒與蘇澤軒對一對筆試的答卷,於是兄弟倆就去了書房,正廳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朵朵,依你看他們兄弟倆可能考中?”雖說蘇澤臣說得天花亂墜,寧氏的心裡依然沒個底。
“娘,這事兒你別總放在心頭,就算他們考得不好上不了百鳴書院,也能去族學。咱們蘇氏族學開蒙的先生在京裡是出了名的好,族學的蒙班並不比百鳴書院差。”在百鳴書院尚未公佈取中名單之前,蘇雲朵並不想給寧氏太大的希望。
雖說她篤信兩個弟弟都能取中,依然還是習慣性地留些餘地,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倒也是的,娘聽你祖母說起過族學的開蒙先生,說他雖只有舉人功名卻是個很有才氣的人,最重要的是很懂孩子的心,會根據不同的孩子採用不同的開蒙方式,若非你弟弟他們先報了百鳴書院,進族學讀書也是極好的。
只是你弟弟他們對進百鳴書院讀書很是嚮往,娘擔心若是沒考中,會讓他們失了對自己的信心。”寧氏有些擔憂地看了眼東廂兩個兒子的書房。
寧氏的心情蘇雲朵理解卻並不贊同,若這一點失敗就能讓兩個弟弟喪失對自己的信心,他們的未來也真的沒什麼可期待的了。
“娘,你且放寬心,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知道嗎?也許考不中會令他們難過,卻絕對不會讓他們喪失了信心,若真的沒考中,他們定然會從中找出自己的差距,以後只會更加努力纔是。”蘇雲朵搖了搖頭道。
蘇雲朵一邊說一邊睜大眼睛看着寧氏,讓寧氏很有一種自己做了天大壞事的感覺,不由地就生出了一種自責和愧疚感:“是娘想岔了,有你和你爹引導他們,他們自不會自喪志氣!”
母女倆正說着話,東廂書房的門開了,蘇澤臣有些蔫頭搭腦地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寧氏不由看了蘇雲朵一眼,有些明白不過短短的時間,這孩子到底爲何從剛纔的神采飛揚到此刻的蔫頭搭腦。
蘇雲朵卻猜出了真相,必是與蘇澤軒對了筆試答案後,小心肝受到了暴擊,真正的樂極生悲!
蘇雲朵還沒開口,寧氏卻已經站起來拉了蘇澤臣到自己的懷裡:“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
蘇澤臣看了一臉瞭然的蘇雲朵一眼,撇了撇嘴卻忍住沒讓自己哭出來,只是眼眶卻是紅了,半晌將自己的頭埋進寧氏的懷裡嗡聲嗡氣地說道:“我,我答錯了題了。”
“擡起頭來,說說到底哪裡做錯了?!”寧氏沒說話只輕輕拍撫着蘇澤臣的後背給他以安慰,說話的是蘇雲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