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康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蘇誠志能恢復哪裡是他的功勞,蘇家能夠吃飽吃好雖說與他有關,那也是因爲他需要蘇家給他提供便利,互惠互利的結果罷了。
如今卻要人家白白送他育豆的方子,怎麼聽着心裡就那麼不舒坦呢?
他陸瑾康難道是那種強取豪奪的人嗎?!
蘇雲朵卻不管陸瑾康怎麼想,直接回自己的屋裡找出紙墨筆硯很快就將培育芽苗菜的方子和注意事項寫了下來並交到了他的手中。
接過薄薄的兩張紙,看着紙上一筆一劃寫得極爲認真卻依然歪歪扭扭的字,若在以前陸瑾康早該笑出聲了,這次卻一直抿着嘴,臉上更沒有一絲笑容,只是看了蘇雲朵一眼,然後就埋頭認真地看了起來。
待他看完擡起頭來,滿眼都是驚訝:“就這麼簡單?!”
蘇雲朵點了點頭十分肯定地答道:“不錯,就這麼簡單!”
這下子陸瑾康更驚訝了:“既然這麼簡單,那你還讓寧叔找買家,能賣出銀子?”
蘇雲朵但笑不語,心裡卻吐槽道:“簡單嗎?若不能精心伺候按時澆水或者水澆過了頭,不出芽或者爛豆子的事兒就在前面等着你!何況就算方子再簡單,在這個世界也是獨一份!若不然,你們吃的時候能有那麼歡喜?!”
真正讓陸瑾康驚訝的事還在後頭。
說好兩天之後纔回到葛山村來的寧忠平,第二天就帶着一位富態的中年人來到葛山村。
他們到達葛山村的時候,陸瑾康正一臉無奈地被老大夫拉着,老大夫想要跟他們進山。
理由是他藥箱裡的某味藥已經告罄,這味藥對蘇誠志接下來的治療十分重要,偏偏鎮上的藥鋪和柳東亭採的藥都沒有這味藥,他得親自進山去採藥,以他的經驗在這座山的某個地方一定有這味藥,只不過柳東亭不認識而已。
陸瑾康看着鬍子都已經花白的老大夫,哪裡敢帶上他,只得好言好語與他周旋,甚至提出讓某個護衛去燕山府走一趟,可是今日的老大夫彷彿像個孩子,就是纏着陸瑾康要進山,直到寧忠平帶着錢老闆出現,這才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雖然老大夫不再纏着他,陸瑾康卻也沒有急着進山,他是真的沒想到還真有人這般急不可耐地找上門來要這個芽苗菜的方子。
這人蘇雲朵自然是沒有機會認識的,不過陸瑾康曾經見過,他知道來人是秀水縣城最大的酒樓醉仙居的掌櫃。
寧忠平介紹此人姓錢名秉泰,不僅僅只是醉仙樓的掌櫃,也是醉仙樓的老闆。
昨日寧忠平在縣城辦完事,原本是要直接回黑水鎮的家,卻因爲兩竹籃菜被錢秉泰留在縣城過了一夜,今日一早兩人就出了縣城。
原本打算在家裡住上兩日的寧忠平,只在家裡露了個臉,將蘇雲朵交給他的那籃子芽苗菜交給家裡,只來得及與家裡說明這菜可炒可涼拌,就被心急火燎的錢秉泰拉着回了葛山村。
這還虧得黑山鎮就在秀水縣城與葛山村之間,否則的話連回家露臉的機會都沒有,可見錢老闆有多看重新鮮出爐的芽苗菜了。
要賣出好價錢,自然得先試菜。
昨日那兩竹籃子菜寧忠平直接按蘇雲朵給出的價格賣給了醉仙樓,他也按照蘇雲朵的意思並沒有告知芽苗菜的作法。
饒是如此,依然引來了錢秉泰,說明這兩樣菜得到了醉仙樓大廚的認可。
雖然不知道寧忠平今日就給她引來了錢秉泰,蘇雲朵卻還是有所準備的,除了她自己那間屋,她還有一間專門用來培育芽苗菜的屋子,那裡面高高低低擺放着育好的芽苗菜,廚房裡也早就備好了今日需要的豆芽和豆苗。
昨日看過蘇雲朵做這兩道菜,魏氏婆媳早就躍躍欲試,蘇雲朵只在一旁看着,偶爾讓她們或多加些這種料或少添些那種料,很快幾盤或清炒或涼拌的豆芽和豆苗就端上了桌。
因爲是給錢秉泰試菜,每一盤的量都不多,老大夫看得到卻吃不着,只見他喉頭連動,直吸口水,蘇雲朵抿嘴微微一笑,趕緊俯在老大夫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老大夫歡天喜地地往那間專門騰出來當休息室的房間去了。
陸瑾康原本還想看看蘇雲朵如何與錢秉泰談這門生意,卻敵不過美味的誘惑,一直注意着蘇雲朵的動靜,見她幾句話就讓老大夫喜笑顏開往那邊的休息室去,心想那裡定然已經備下了芽苗菜,一個轉身幾步就趕超了老大夫。
看了眼一老一少的背影,蘇雲朵搖頭一笑,注意力重新回到錢秉泰身上。
原本以爲酒樓的廚師做出的芽苗菜已經十分美味,沒想到此時此刻吃在嘴裡的菜卻要鮮美得多,明明調料比不過酒樓,那盤涼拌的豆苗甚至只滴了幾滴油而已,果然有些菜還是原汁原味更佳。
品嚐過美味,接下來自然是洽談生意了。
“不知每日可以提供多少這種品質的豆芽和豆苗?”錢秉泰開門見山。
見錢秉泰似乎並沒有要買斷方子的打算,寧忠平頗有些擔憂地看着蘇雲朵,他去縣城前看過蘇雲朵那間育苗室,很難滿足醉仙樓的需要,就算擴大育苗室,就蘇家這幾個人,如何能夠保證滿足醉仙樓的需要,於是趕緊給蘇雲朵使眼色。
在品嚐過芽苗菜的美味,又聽了老大夫對芽苗菜的評價,寧忠平自然覺得直接將賣方子十分可惜。
可是隻要一想到蘇家的現狀,若真要做這門生意真是困難重重。
再說按蘇雲朵的意思。培育芽苗菜並不難,她能育出來別人自然也能育出來,倒不如趁着剛剛出來,先賺了這筆銀子再說。
沒想到蘇雲朵像是沒看到他的眼神一般,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淡淡地看着錢秉泰道:“不知錢老闆每日需要的量是多少?”
那淡定從容的樣子,彷彿錢秉泰需要多少,她就能提供多少一樣,可把寧忠平給急壞了,卻又不能將這份焦急給露出來,只能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繼續揹着錢秉泰給蘇雲朵使眼色。
蘇雲朵倒沒有繼續無視寧忠平,卻只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依然淡淡地看着錢秉泰,等待他的答案。
“先各要五十斤,你看如何?”錢秉泰沒有從蘇雲朵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略想了想來了個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