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縣衙的編制,平縣是個小縣,因此便沒有縣丞這個縣令的副手。
餘下的主簿,典史,六房雜役,捕頭班頭都算在一起,閔嵐笙手下滿打滿算不足百人。
這些人都是有編制的,拿的是朝廷的年工食銀。
而像縣令大人的長隨師爺這樣的人選就要大人自己掏腰包給人家付工錢了。
閔嵐笙沒有單獨僱傭出謀劃策的師爺,只有他當秀才的時候蘇夏至給他僱的一個能吃的書童兼保鏢高越,如今他做了官,書童就變成了長隨兼保鏢,不變的是他依舊的能吃!
而高越的月份銀子一直是蘇夏至付,因此來說閔嵐笙還是佔了家裡的便宜。
“娘子,你是嫌棄我了嗎?”
在手下面前一直端方有禮的新任知縣大人賊眉鼠眼地四下打量一番,一看連大堂前面的院子裡都沒個人影兒,馬上傾着上半身趴在了娘子的肩上,在她的耳邊嬌聲嬌氣地嘀咕道:“讓娘子受了委屈是爲夫的不是,可你不許當着我的面說這樣的話……”
“哦,是傷了大人您的面子了嗎?”蘇夏至回手拍開他伸向自己屁股上的爪子,口中不忘調笑道。
“哧……”閔嵐笙輕笑一聲,不以爲然地說道:“在娘子你的面前要的什麼面子,爲夫只是怕娘子嫌棄我罷了……”
“我不嫌棄你。”蘇夏至在他光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着:“我是怕你太累了。”
連高越都要打發出去做事,現在他身邊連個端茶遞水的人都沒有,後院還有一屋子人貓着罵他,蘇夏至光想想都覺得心疼!
“不累。”閔嵐笙支起身子,在她的脣上輕吻了一下又端正地在椅子上坐好:“有娘子你在身邊陪着我,還有娘子的肩膀可以靠一下,爲夫如何會累。”
這話說的,讓蘇夏至自己都覺着形象無比的高大起來,頗有點他離了自己就活不下去的感覺。
迷迷糊糊地高興了片刻之後,她腦袋逐漸清醒:這臭不要臉的又給自己灌*湯呢!
天天甜言蜜語的哄着自己追在他屁股後面轉纔是他的目的……
心裡雖然明白,可蘇夏至還是喜歡聽他這樣說,每每秀才一說這些,她便會覺得自己對於他來說是無比重要的。
“今天在麪館的那個年輕人我瞅着眼熟,後來我記起來了,最近我每次到麪館去都能見到他,難不成他是在等你?”
見秀才又開始伏案忙活,蘇夏至走到公案旁邊拿起墨條在硯臺上加了點清水研起磨來。
閔嵐笙擡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表示感謝,便又垂首將視線移到了自己的筆尖:“年輕人口無遮攔也是尋常的事,我看娘子囑咐了高二哥,那便是了。不管他無心也罷受人指使也罷,都沒有關係,小事……”
秀才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在麪館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這讓蘇夏至也略微的放下了心。
放下墨條,她探頭往外面看了看,琢磨着還是得出去給後院置辦點簡單的傢俱。
“高越。”閔嵐笙頭都不擡的揚聲叫道。
“在呢!”隔着老遠就聽見高越應了一聲,不大會兒功夫就看見他小跑着着進了大堂:“大人,嫂子也在呢?”
“去,跟着我娘子出去一趟,要緊看護好了她。”閔嵐笙便攜邊說道:“再叫個班頭到門房裡去當差。”
“是。”高越拱手施禮先跑去叫人了。
蘇夏至則扭着頭笑模笑樣地望着他。
“娘子不用好奇,你我早就心有靈犀,你一看天色爲夫就知道你要出門了……”
“呵呵!”蘇夏至抿嘴一笑:“既然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就先出去一趟。”
“拿着。”閔嵐笙伸手從公案下面掏出一把雨傘來遞給她:“天熱,打着點,不要中了暑氣。”
“嗯?你這桌子下面咋還藏着東西呢?讓我看看還有什麼!”
接過雨傘,蘇夏至好奇的走過去貓腰就要撩起公案邊上掛着的簾子。
“沒有了!沒有了!”閔嵐笙一張俏臉悠地變得通紅,他趕緊放下手裡的毛筆,雙手一起抓向娘子的小手。
無奈還是慢了一步,蘇夏至已經一把撩開了那暗色的簾子探頭進去一瞅,正看見自己相公兩隻白生生的秀氣的腳丫光着踩在厚重的官靴上!
“熱!”他紅着臉拉起正瞪着眼欣賞自己腳丫的娘子,扭捏地說道:“天氣太熱了,靴子又這麼厚……”
“哈哈!”蘇夏至扶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笑着點了點他的額頭:“我就說你怎麼會這麼老實,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原來是連足衣都未穿呢!”
“要是突然有人來打官司你可怎麼辦?”
“從縣衙門口走到大堂還要有會子功夫,爲夫只要把官靴穿上就好……”
“呃……”蘇夏至搖着腦袋出了門。
誰能想到風姿綽約,溫文爾雅,連吃完麪條都斯斯文文的探花郎天天光着腳丫穿靴子呢?
紅着臉看娘子出了大堂,閔嵐笙又拿起了筆,而兩隻腳丫也悄悄地從官靴上移到了地上,腳心一片涼意襲來,他覺得臉上的熱氣去了不少。
提筆寫了幾個字,腦袋裡回想着方纔娘子說過的話,他自言自語道:“指使他的人是老師還是安靜呢?”
出去了一趟,蘇夏至連走了幾間鋪子,挑挑揀揀地買了幾樣必須的傢俱,讓掌櫃的給送到地方。
家俬鋪子的掌櫃一聽她報的地方以爲聽錯了。
“夫人,是挨着縣衙的那條巷子呢?”
“就送到縣衙,讓夥計給送到後門就好。”講好價錢,蘇夏至只付了很少的一點定銀,餘下的只等東西送到了她纔會給。
掌櫃的接過銀子,吃驚的說道:“夫人莫非是……”
“送去就是。”蘇夏至笑着點了頭,移步出了鋪子。
“嫂子是要搬過來住麼?”高越跟在她的身後,見她還在往別家的鋪子裡張望着,不禁問道。
“不。”蘇夏至朝着一間雜貨鋪子走去:“你秀才哥今日一到麪館吃飯,明日便會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他以後想出來吃個飯都會不方便,我想把後院的廚房也收拾好,以後要是縣衙的飯食不好,你就去仕林春或者麪館去端些飯菜回來熱熱吃也是好的。”
“縣衙的飯食都是那幾個班頭輪流做,天天做的和豬食一樣,飯菜煮在一起,實在難吃!”高越見以後的伙食有了着落,心裡高興的很,不忘編排一下縣衙的伙食。
蘇夏至聽着沒有藉口。
她只能照顧到自己相公的肚子,至於縣衙的人吃的好壞,那是他相公要去操心的,她不能多伸手……
溜溜達達轉了一圈,計算着過日子必須有的東西買了幾樣,蘇夏至和高越又回了縣衙。
這回她直接去了後院,讓送傢俱的夥計幫着把牀和書案衣櫃等都搬進了屋裡,她纔將餘下的銀子全部結清,又單獨拿了二十文錢打賞給送貨的兩個夥計。
夥計只拿了賣傢俱的銀子,對於知縣夫人的打賞是說啥也不敢要,倆個人只說是掌櫃的吩咐:若是夫人嫌這些物事不稱心,銀子也是可以不給的。
不給銀子?蘇夏至搖搖頭,那不是成了白拿人家的東西了?
頭一次體會到了爲官的‘好處’,難怪古往今來在那些貪官的口頭禪裡都有這麼一句:千里來做官,爲了撈吃穿……
“我家秀才可不是這樣的狗官!”蘇夏至對着前面大堂的方面輕聲說道。
忙活了一下午,秀才安排好了一天的公務慢悠悠地走到後堂的時候,蘇夏至正在廚房裡刷鍋。
高越蹲在院子裡滿頭大汗的劈劈柴。
“娘子辛苦了!”一進廚房,閔嵐笙便趕緊說道。
外面的高越馬上就翻了白眼兒:我娘是怎麼說我爹的來的,破茶壺好嘴兒……就會哄嫂子幹活……
“下班了?”蘇夏至隨口說道。
“下班?”對於娘子口中偶爾蹦出的聽不懂的詞語閔嵐笙並不驚異,他只是不願別人聽到這些。
“就是……”蘇夏至直起腰發呆,她也不知道古代這個詞要如何解釋。
“就是你做完了一天的事情,我們可以回家了。”
“那叫‘放衙’。”閔嵐笙走到她身後,將她的身子搬過來對着自己小聲說道:“以後說話要謹慎些,這裡不比我們在家。”
“知道了。”蘇夏至馬上點了頭,秀才是爲了她好,言語不當是很容易給自己招來禍端的。
她也是在面對他的時候纔會放鬆了神經,說話偶爾粗枝大葉。
“高越,咱也‘放衙’了,你去外面僱輛車,再把我買的菜提上,咱回家做飯了!”放下手裡的炊帚,有用搌布擦了手,蘇夏至拉着秀才進了她才收拾好的屋子。
“累了就過來歇歇,這裡勉強住住是可以的,你不是說這一任只有三年嗎,所以我買的家俬都是最便宜的。”
“娘子,這都是新的!”進了屋,窗明几淨,閔嵐笙心情立時好了起來,只道:哪裡有娘子哪裡就是家呢……
“可不都是新的嗎,上午你不是也看見了,這幾間屋子都是光禿禿的。”蘇夏至得意地說道:“我是不是很能幹?”
“嗯!”閔嵐笙馬上點頭,然後他拉着娘子的小手走到新買的牀邊上小聲說道:“新的,我們睡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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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
悶騷的秀才啊~
以及在悶騷的路上越走越遠啦~
唉~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