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落裡走出的孩子隻立到屏風那裡便不敢往裡再走。含着淚的眼睛先看了看母親,小嘴兒扁了扁,想哭。
可當她的眼神移到周徐氏身上的時候,馬上垂了眼眸,小手交疊着放在腰側對着周徐氏行了一禮:“奶奶。”聲音小的可憐。
“小男,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不是說讓你跟着二嬸玩嗎,怎麼到你孃的屋裡添亂。”周徐氏當着外人不好太多呵斥孫女,只好低聲教訓了幾句。
“嗯……”有一陣陣痛毫無徵兆的開始了,渾身虛軟屋裡的閔青蘭痛的緊緊閉着眼睛兩隻手都抓在了蘇夏至的手上,當着女兒她也能喊痛,怕嚇到孩子。
“孃親……”小男想過去母親的身邊,腳步踟躕着眼睛卻依舊望向了周徐氏。
“丫頭,就在那裡站着吧,你娘現在是‘聞不得’,都快臭死了,我也受不了啦!等她把這碗紅糖水喝了,咱倆一起外面透透風……”
這不是蘇夏至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早先沒有閔嵐笙這層關係,她還是蘇家二傻的時候就見過,不過那時候蘇家和周里正家可是沒啥交集的。因此她對這個孩子的印象也有限的很。
現在不說別的,就看這孩子謹小慎微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小丫頭在周家混的不好。
有了那樣一個爹,再有了重男輕女的奶奶……蘇夏至暗地裡一聲長嘆……
“喝!”被閔青蘭捉住的手終於放開,估摸着她這陣宮縮是挺了過去,蘇夏至不敢耽誤時間,摸着糖水還是溫的,趕緊又舉了過來。
閔青蘭費力地把頭扭向一邊:“讓我坐起來……我自己喝。”
“活該你在周家受這些窩囊氣!”看她這個時候還要顧及個面子啥的,蘇夏至也不客氣,用手一扒拉就將閔青蘭的腦袋擺正,杯子直接給杵到了嘴裡:“趕緊喝吧,待會兒你肚子疼起來什麼都顧不上,哪還喝得下去。”
閔青蘭不願意承這個女人的情,也不愛聽她說話,句句如刀,直戳她的心窩。
是她搶走了自己的弟弟,讓自己沒了孃家依仗,可閔青蘭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這次就是幫了自己,她說的話雖然難聽,那也全是爲她好。
而且她說的對:不想自己的女兒有個後孃,不想帶着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那自己就得咬牙闖過這個坎去!
這幾日來閔青蘭一直昏昏沉沉的,腦子也沒停了思考,可她想的都是委屈,怨尤……這樣的情緒堆積起來,不知不覺間她也沒了活的生趣。
看了一眼女兒,閔青蘭乾澀的眼中大顆的淚滴涌了出來,她張開乾澀的脣主動迎向了杯子……
一碗紅糖水順利的餵了下去,蘇夏至竟比自己吃了一碗紅燒肉還開心!她馬上端了另一杯過來:“接着喝,就是點糖水,恢復體力快。”
第二杯糖水才喂下,閔青蘭就現出了扭捏的神色:“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小解。”
反正屋子裡都是女人,她說這些也不怕什麼。
“少奶奶已經不能下地了,您現在就是拉尿都得在牀上躺着了。”順婆拉開被子想看看她的情況。
閔青蘭馬上用手按住了被子,終於,她用一種求饒似的眼神望向了蘇夏至……
“小丫頭,跟我出去透透氣,咱們去外面等着,你娘要生寶寶了。”輕輕地把閔青蘭的身子移開,蘇夏至把牀裡的一個枕頭拽了過來,給她墊在身後,讓她半坐半靠着倚在那裡。
“小男,跟……舅母出去玩兒……”一句話說的閔青蘭剜心的疼。
舅母……是啊,她是嵐笙的妻子,是嵐笙最親近的人。
“切!”蘇夏至聽到這個稱呼之後是嗤之以鼻的:“說得那麼撕心裂肺,比你生孩子還疼吧?”
“老子纔不在乎你們怎麼稱呼我,只要我家秀才叫我一聲娘子就是了。”
說着話,她走向周男,把手伸向她。
小丫頭不認識她,竟往後退了一步。
站在牀邊看着的周徐氏不明顯的笑了,破天荒地覺着小男有點可愛了。
“嗯……”壓抑痛苦的呻吟再次響起,再一次的陣痛開始,閔青蘭就是再要面子,也是抵不住這生子的徹骨的痛!
小男的眼中馬上閃過一抹無助的驚慌,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孃親。
蘇夏至彎腰一把抱起小丫頭,感覺懷裡的分量屁輕屁輕的,估計這幾日周家都在算計着閔青蘭的事情,都忽略了她。
“走,咱們找舅舅玩去。”蘇夏至用頭頂了頂孩子的腦門,入鼻的竟也是一股又騷又酸的味道:“艹!真是孃兒倆……”
可憐的小丫頭不知幾日未曾洗漱,身上難聞的要命。娘還沒死呢,就成了這樣!
“把燒的水端過來吧,少奶奶生過,這一胎只要攢足了力氣,開全了骨縫,不會太多時辰。”順婆在給閔青蘭檢查之後去了屏風後,並把那張桌子拖了過來,桌子上放着一個青布包裹。
“徐媽,去端水吧。”周徐氏又拿出了當家主母的架勢開始指使家裡唯一的下人。
“那個……按照規矩,婆子還得問一句,萬一生的不順暢,是大人孩子保哪個?”順婆口裡說着每次接生都要說的話,手裡可是沒閒着,打開了青布包裹,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地擺在包袱皮上。
“這還用問嗎,我周家盼這個孫子盼了多久了?早先老身去廟裡拜過,廟裡的姑子說了,這一胎一定會是個男丁!”
原本已經把希望都放在了二兒媳肚子上的周徐氏,眼見躺屍了幾天的大兒媳居然活了過來,她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早點抱上孫子。
“夫人的意思就是?”女人命賤,順婆見多了這樣的夫家,這樣的態度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順婆也是女人,接生了一輩子,她看多了女人們用自己的命在換着孩子的命的時候,她還是心疼女人。
所以每每聽到保孩子不要母親的決定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心寒,尤其做這個決定的還同樣是個女人!
“別聽她放屁!”走到門口站着聽完的蘇夏至又抱着孩子衝了進來。
桌子上擺的接生用具看得她肝顫腿軟,一把剪刀,一柄鋒利的刀子,還有一把夾子……
“順婆婆。”蘇夏至懷裡緊緊地抱着小男,對穩婆屈膝行了個禮:“這個也是她的孩子,您忍心看這麼小的孩子就沒了娘?”
“所以務必求您保着她的平安!”
“婆子知道了。”順婆點燃了包袱裡一隻巨大的蠟燭,把包袱皮上的剪刀拿了起來放在火苗上燒着……
看着人家馬上就要開始接生了,蘇夏至腿早就軟的不行,她逃命似的往門口竄去。
“哎,這是我周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吧!”好不容易要見到孫子了,周徐氏那能由着外人說話,她叉了腰對着外面急赤白臉的吼道。
“再廢話,老子先把你兒子送進衙門吃牢飯去!一天三頓板子伺候着,打完後面打前面,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心疼兒子還是孫子!”蘇夏至用腳踢開門簾,半個肩膀已經探了出去,腦袋猶自對着內室威脅着周徐氏。
“……”屋裡一片安靜,周徐氏雖然恨的磨牙,也不敢再說別的。
打完後面打前面?陪着閔嵐笙站在屋外的周存孝一陣鳥寒……
“娘子。”屋裡的話,閔嵐笙聽得真切,他眼神溫柔地注視着從屋裡蹣跚而出的女子心裡一疼。
娘子怕生孩子,怕聞血腥味,她自己來癸水洗個墊布都會‘嗷嗷’吐個半天,現在她居然在姐姐的屋裡待了那麼久,可見是忍了多少罪。
“小男,讓舅舅抱抱吧。”從屋裡出來,在屋外正屋的烈日下她竟覺出了一份清涼。
蘇夏至晃悠了一下,恐怕抱不穩孩子,於是她把懷裡的小東西舉向了閔嵐笙。
那知小男與舅舅見的也不多,尤其閔嵐笙站在周家父子中間身上自然地帶了一層煞氣,小姑娘看了害怕,扭身直接撲到蘇夏至的肩上,還伸出小手來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鬆點,鬆點,老子都快被你勒死了!”在屋裡一直不敢自由呼吸的蘇夏至本來就有點胸悶,再被她這麼一抱,直覺自己也快厥過去了。
“你不是老子,你是舅母。”小男鬆了手,小聲說道。
周家父子三人各懷鬼胎地對視了一眼。
“對,小男說的對,她是你舅母。”孩子的一句話化去了閔嵐笙身上的駭人寒氣,他微笑着點了頭。
“給我找把椅子。”靠近秀才她低聲說道。
“還是到前廳等吧。”周存孝被他老爹搡了一把,期期艾艾地走了過來,看看自己的女兒,沒有伸手。
“去給我那把椅子過來。”來的正好,蘇夏至直接吩咐道:“老子就坐在這裡聽着,哪也不去!”
屋裡還有一個母夜叉似的惡婆婆呢,蘇夏至確實哪裡也不敢去,就怕自己離開後屋裡的老東西又冒出什麼‘保孫子’的話來。
老子?周里正聽得心裡非常不痛快,一甩袖子徑自離去。
他年紀一大把,犯不上給蘇家的傻丫頭當小輩!
走開幾步,閔嵐笙攔住要去前面搬椅子的周存孝說了幾句什麼,周存孝點着頭離去。
椅子搬回來了,還是兩把,周存孝腋下還夾着一把紙傘。
扶着搖搖欲墜地娘子安安穩穩滴坐在了椅子上,閔嵐笙撐開紙傘素手擎着站在蘇夏至身後爲她遮去頭頂的一片炎炎烈日……
“過來坐。”眼前一片陰涼,蘇夏至不禁擡頭望去,握在傘柄上的那隻玉手讓她心中一柔,她回身笑着對秀才說道,露出了一側的梨渦。
娘子真心笑的時候,就會如現在這般笑的沒心沒肺,顯出臉上的梨渦來。閔嵐笙輕柔的一笑,只是搖搖頭。
秀才的俏臉轉向姐姐房間門口掛着棉門簾的時候又沉了下來。
“啊!啊……”屋裡閔青蘭的慘叫聲已經是抑制不住的傳了出來。小男一頭扎進蘇夏至的懷裡,小小的身子哆嗦着。
“別怕,有老子呢……”蘇夏至咬着後槽牙充起了英雄,她伸手把小男的耳朵捂上,才捂了片刻,就鬆了手。
小丫頭擡起頭來望着她。
“咱們還是互相幫助吧!”拿起小男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耳朵上,蘇夏至才又把自己的手捂在了她的耳朵上:“你娘叫的真是……”
閔青蘭叫的真是太他孃的嚇人了,門口的蘇夏至只能強自堅持着。
門簾一開,徐媽端着一盆子水走了出來。蘇夏至瞟了一眼,那盆水已經染成了紅色。
接下來的慘叫聲,順婆接生時引導產婦生產的勸導聲一直沒有停歇過。
徐媽已經忙不過來,周徐氏自己也跑了出來,招呼二兒媳到廚房幫着燒火做水。
熱水一盤一盆端進去,又變成血水一盆盆端出來,連房間的門口隔着厚厚的門簾都能聞到血腥味的時候,在閔青蘭歇斯底里的一聲高聲喊叫過後,弱弱地嬰兒哭聲傳來出來。
不大一會兒功夫,周徐氏陰沉着一張臉掀開門簾走了出來:“沒……”
一聲‘沒用的東西’生生被門口堵着的夫妻兩個如刀的眼神給堵了回去。她只好陪着笑臉說道:“沒事兒,沒事兒……母女平安。”
其實她便是不說,蘇夏至和閔嵐笙已經聽見了裡面順婆報喜的聲音。
閔青蘭這一胎又是個女兒。周里正夫婦乃至周存孝是失望透頂,而躲在廚房裡的二兒子極兒媳則是樂開了花!
長子長媳沒有誕下長孫,那,周家的家業最後落到誰手裡還真不好說!
抱着小男再次進到屋裡的時候,閔青蘭才躺在了新換的被褥上落淚。
纔出生的嬰兒沒毛猴子一樣的難看。蘇夏至只看到她一眼就想起了外星人。
“這個就是小弟弟啊。”小男從舅母身上滑了下來,撲到牀邊探着頭打量着緊閉雙眼睡在襁褓中的小嬰兒,滿臉的興奮。
“是妹妹。”一字一淚,閔青蘭望着自己的一對兒女人只覺心酸。
婆婆在聽說又生了一個女娃的時候連看都未看便氣呼呼地走了出去,而自己的丈夫直到現在都未曾進了見見她們母女……
爲這樣的人生兒育女,閔青蘭除了心寒以外已經沒有別的念頭。
“哭什麼啊。”蘇夏至伸出一根手指很輕很輕地點了點嬰兒的小鼻子,軟軟的觸覺如觸電般的悠地直達心底,好神奇啊!
她也蹲下身子和小男一起對着纔出生的小東西發呆。
“娘子。”身後傳來的聲音讓蘇夏至皺了眉,她起身邁步朝着屋門走去:“別哭了,生男生女由不得女人。”
她看見周存孝就討厭,這個屋子又是閔青蘭與周存孝的房間,覺着沒自己啥事兒的蘇夏至見周存孝滾了進來便起身要走。
“才生了孩子別再爲不相干的事情生氣,順婆說那樣會沒有奶水喂孩子的。”走到屏風前蘇夏至還是又勸了閔青蘭一句。
“等等。”生產過後,閔青蘭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眼看着自己昏迷的日子小男成了野孩子似的沒人管,她也心疼。
她虛弱的叫住了準備離去的蘇夏至,然後伸手摸着小男打了縷的頭髮說道:“跟舅媽去玩幾天吧,孃親才生了妹妹,照顧不上你……”
周男是個懂事的孩子,太早懂事的孩子總是使人心疼。當蘇夏至牽着她的小手,領着一步一回頭的小丫頭出了這間屋子的時候,她就在心疼!
“姐姐可好些了。”閔青蘭才生了孩子,閔嵐笙是不宜進去探視的,因此他一直在門口候着,見娘子走了出來就迎了過去詢問一下里面的情況。
蘇夏至點點頭,有周存孝在屋裡她懶得說話。
“姐姐,你好好將養身子,有什麼事情就託人捎個信給我,嵐笙告辭。”隔着門簾閔嵐笙揚聲說道。
“好。”閔青蘭只應了一聲就淚如泉涌,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弟弟從來都未遠離自己,孃家永遠是孃家。
“嵐笙,我送送你們。”見閔青蘭無意與自己言語,周存孝也懶得多看他們纔出身的女兒,他不禁想到:玉兒壞的應該是男胎吧?
鄰村寡婦的寡婦閨名一個玉字,周存孝便喊她玉兒。就是她把閔青蘭推到臺階下面去的。
見惹出了大事,這幾天纔沒敢再來露面。周家也因爲她肚子裡懷着周存孝的種而沒有去尋她的麻煩。
“嵐笙,這就回去啊?”想着兒子還有把柄落在這兩口子手裡,周徐氏不情不願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見蘇夏至手裡領着孫女的小手她也沒有多話。反正都是賠錢的東西,周家不缺孫女,缺的是孫子!
“秀才,領着小男先走,我有幾句話說。”蘇夏至把牽着的小手交到閔嵐笙掌中,並對他使了個眼色。
“爲夫在門口等你。”閔嵐笙點頭,他知道娘子還是要敲打周家幾句,這些話又不便孩子去聽,所以他領着小男先出了周家。
周徐氏和周存孝本想着趕緊送走了兩尊瘟神後回去商議一下寡婦肚子裡孩子的事情,不曾想請神容易送神難,蘇家這個二丫頭還送不出去了!
周徐氏母子一併頭大了起來。
“秀才姐姐才生了孩子,你們不是就準備讓她乾耗着等着吃晚飯吧?”蘇夏至說話不陰不陽,擺明就是在找事兒。
幾次接觸下來,她也看出閔青蘭是個外強中乾的性子。在周家並不見的有多少地位。
因此她要是不在此時拿出閔家媳婦的身份敲打敲打周家,閔青蘭怕是連月子都做不好。
“哪兒能啊,雞蛋,粟米粥都煮上了,一會兒熟了就給青蘭端過去。”原來是爲了這點小事兒啊,周徐氏鬆了口氣,趕緊接口道。
“天天素?你們把她當姑子養着?”蘇夏至皺了眉。
“有有,家裡現成的老母雞,隨時可以殺。”
“那倒是殺啊!別光動嘴!”
周徐氏心裡一陣煩躁,要不是爲了兒子,她早就同這個不知道高低的女子翻臉了。
“存孝,去,撿肥的母雞殺。”對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離去裝裝樣子。
“等等。”蘇夏至又開了口。
周存孝沒跑了……
蘇夏至走向他冷笑一聲:“看你長得像個人樣,怎麼就不幹點人事呢?”
這句話說的母子兩個一起變了臉,這就是指着鼻子罵人啊!
“不愛聽?”蘇夏至的眼神在周徐氏和周存孝兩個人臉上移來移去:“是不是等我和秀才一走你們就琢磨着把那個小寡婦迎進門呢?”
周是母子沒有接口,他們只是不明白,蘇家二丫頭傻了那麼多年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現在怎麼能變得這麼聰明,每說一句話幾乎都是直戳要害,讓人無法辯駁。
“多用你脖子頂着的那個東西想想吧!那個寡婦誰不知道是開暗門子的,一者她嫁過人連子嗣都沒有,你們就能保證她真能生養?”
“二者,連你這樣不成器的東西她都往她屋裡帶,你就那麼篤定她肚子裡真有了你的孩子?”
“自己親生的女兒你不好好養着,難道非要做那綠毛烏龜才痛快?”
“……”這話太難聽了,周存孝也快受不了了。
“好好待着閔青蘭,讓她踏踏實實地做個月子,連個暗娼寡婦都處理不了的周家還想要面子?”蘇夏至冷笑一聲揚長而去。留下面紅耳赤的母子猶自不斷地掂量着她方纔說過的話……
……
出了周家,蘇夏至領着小男和閔嵐笙先回了孃家。
蘇嬸子和楊巧蓮正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見到小夫妻倆全須全羽的回來才放了心。
蘇夏至簡單的把周家的事說了幾句,不過是提醒孃家人要多提防周里正一家。
“沒事兒。家裡有我。”蘇春來蹲在正屋的臺階上,旁邊蹲着膘肥體壯的二愣子。
“把這個小丫頭放家裡吧。”蘇嬸子解了小男的兩個打了接的抓髻正在給她梳頭髮:“咱家不怕多雙筷子。”
“算了,我還是領走吧。一個村子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周里正一家太不是個東西……”蘇夏至自己不怕惹麻煩,但卻不願意給安靜過日子的孃家找麻煩。
“再說嫂子也快生了,您就等着抱孫子吧。”
楊巧蓮留了半天也沒留住小姑子兩口子在家吃頓晚飯。蘇夏至和閔嵐笙沒在孃家多待便回了山下村。
只是出了杏花村才上了大道,蘇夏至就蹲在道邊揪着衣襟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