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舞懶得理會這兩個男人像是幼稚鬼一樣的爭辯,只坐了下來,把那食盒之中的藥膳給靜靜的吃完。
季北宸懶得與顧靖風爭吵,只在顧靖風立在沈輕舞身邊的那一刻,默默的坐下來喝起了茶,兩個人毫不相讓的樣子,只讓沈輕舞聳肩皺眉。
只能說,這男人幼稚起來,當真連三歲孩子都不如!
沈輕舞想起身,不過站起來的一個姿勢,兩個人就搶着在後頭搬椅子,季北宸一屆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搶不過顧靖風,兩人卻偏偏要爭個高低,就在那當口,顧靖風卻已經厲聲道。
“我的妻子,要你動什麼手,我自己會照顧。”
“你給了她放妻書,她現在是昌平郡主,沈三小姐,不是你的妻子。”
這邊剛吐了口,季北宸卻也是個狠得,忙不迭的還嘴,毫不客氣。
“她是我女人,你怎麼解釋。”顧靖風只恨不得多說一句,就在不久前,我們睡過,只是看着沈輕舞剜過來的一個眼刀,只嚇得不敢吭聲。
“你說她是就是,我現在說你是我相公,是不是你就是我相公。”
“呸,你喜歡小倌就直接去那地方,我對你沒興趣。”
“誰對你有興趣,我就是打個比方,我就是喜歡昌平郡主,就想娶她,你怎麼着吧。”
“你一介布衣,怎麼娶?”
“我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你不懂,一介布衣怎麼了,花個幾十萬了捐個侯爺也能來,怎麼了,你還不是泥腿子出生,來與我說身份!”
“滿身糞臭。”
“你滿身惡臭。”
兩個錦衣玉袍的男人,根本不顧自己此刻的身份,就這麼像是好鬥的兩隻公雞一樣,扯長了脖子忘我的鬥氣着,聲音之大,引得底下所有的人都仰頭駐足觀望,讓沈輕舞不禁的滿頭黑線。
就在兩個人快要掐起來的那一刻,沈輕舞叉腰怒吼道“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就這麼,在這冬日裡橘色的日光下,兩個氣質不俗的男人,就這麼被沈輕舞給轟出了南絮樓,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兩兩對望,滿是詭異。
“我警告你,你給我離輕舞遠一點,不然我卸了你的胳膊!”
“你欺負我手上沒人是不是,一個胳膊,我怕你不成!你敢動了我,我直接告御狀去,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你來呀,來了試試。”
絲毫不顧任何的身份,兩個男人直接在大街上幹起了仗,一副毫不認輸的模樣,沈輕舞站在樓上打開的窗戶內,看着這兩個幼稚的男人,滿臉的無語,就在兩個人快要打起來的那一刻,沈輕舞讓人端了一桶清水過來,自樓上朝着這兩個男人劈頭蓋臉的便教了下去。
一瞬間,兩個男人就這麼像個落湯雞般的從頭溼到尾,十分狼狽……
各自相看了一眼後,滿身狼狽的兩個男人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了南絮樓,各自回府……
沈輕舞在南絮樓把新的菜單寫好,又交代了一些事項之後,便提步離開,回到了沈府。
府內如今忙碌,沈夫人早早的就在爲着宋氏腹中的孩子,張羅乳母嬤嬤,今兒個管事的又尋了幾個人來府上相看,看的就是這些人眉眼之間是否老實,身家是否清白,乳母嬤嬤專門照顧孩子的事情,是絲毫馬虎不得的。
沈輕舞回來時,沈夫人便將她喚了進去,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沈輕舞對着已然腹大如鬥,瞧着像是就快要生的宋氏微微一笑,柔聲喚道“嫂子。”宋氏亦是微微頷首。
在母親的身邊坐下後,沈輕舞只乖覺的喝着茶,亦不知道沈夫人要做什麼,不多會,就聽見沈夫人開了口“你這天天的往外跑,倒比你父親兄長還要忙,整天的見不到人影,也沒個正形,現如今我這年紀也大了,家裡頭有你祖母還有嫂嫂兩個人需要照顧,你也不知道爲我分擔些。”
沈夫人只狠狠的瞪了沈輕舞一眼後,與之開口說道“眼瞧着你嫂嫂快生了,最近這段日子,你便在家替你嫂嫂管着點府中的事情,也好讓她歇歇,專心生孩子,懂嗎?”
“可這府裡的事情一向都是嫂嫂打理的,我也不懂,母親勞累些就是,我懶散慣了,還是做個好吃懶做的就好,母親別爲難我了。”
沈夫人的話一說出口,沈輕舞明顯看到了宋氏臉上的表情爲之一僵,宋氏一向打理府中中饋,雖說要生孩子,可一下子放權給沈輕舞,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再者說這府中中饋的事情從來也不過是聽聽賬目,分發月例銀,有管事的會做,根本輪不到人來辛苦,沈輕舞這樣推諉,也是怕有了不必要的影響,畢竟她現如今只是個出嫁又歸家的姑娘,身份上比較尷尬,若宋氏不介意還好,若宋氏介意,那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沈夫人也沒沈輕舞想的那麼全,爲着從前的宋氏在生孩子的時候一屍兩命,現如今的她爲着小宋氏的肚子十分上心,只希望她不要再生產前分神,故而才希望由着女兒幫忙,那接生的嬤嬤看了小宋氏的肚子,打了包票說的,這一次一定是個男嬰,盼孫心切的她,日日的在佛前祈求,希望小宋氏能夠趕緊的生個孫子下來,爲沈家綿延後嗣。
“你那麼大一個酒肆開着,從前偌大的將軍府管着也沒見你出過紕漏,你嫂嫂馬上就生了,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夠讓她有一點的心思,聽孃的,好好的幫你嫂嫂當着家,等着你嫂嫂把孩子生下來了,再來說話,要不然讓你嫂嫂累了心神,我唯你是問。”
一聽得沈輕舞推諉,沈夫人只板着臉與之不客氣的說話道,隨後又看了小宋氏一眼,小宋氏讓沈夫人這麼一瞟,心裡頭雖有些想法卻也在現下只憋着不再言語,嘴上且大度的與之說道“小妹便心疼心疼我,幫我管着這個家吧,也好讓我歇息歇息,母親要管着祖母那兒,本就分身乏術,你幫我分擔些,是幫了我,我承你的情。”
瀲去了眉眼之間的酸意,小宋氏此刻只訕訕的與之笑道,沈夫人聽得兒媳這樣說,心下安慰,隨之繼續道“聽見了?你嫂嫂都這樣說了,我可告訴你,你再敢不着家,你看我怎麼治你。”
沈輕舞這般一聽,便忙不迭的點頭,再不敢惹了自家孃親生氣,卻也滿是討好,生怕嫂嫂有了芥蒂的與她道“知道嫂嫂要生了,前些日子剛在珍寶閣做了兩串瓔珞,剛得的兩塊老坑的翡翠,又讓人拿去了白馬寺請住持開了光,往後保佑我家小外甥,保佑嫂嫂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小宋氏心中雖苦澀,卻也點了點頭,爲之一笑“多謝小妹。”
沈夫人滿臉含笑,卻只做生氣狀道“你瞧瞧,你這眼裡心裡就只有你嫂嫂你那小外甥,我怎麼沒見你給我老太婆置辦些什麼,死丫頭,有了錢你就瞎折騰,你那食肆裡掙得點銀子,光給你貼在你小外甥身上了,前些日子不是纔打了兩套的金玉鐲子長命鎖,今兒個又有瓔珞,你呀……”
“有了錢不就是要給家人花的嗎,誰說我不想着孃親,我今兒個還在天香坊讓他們給您訂了最新的四身春裝,料子款式都是新出的,我可想着你了。”說完,便不住的往沈夫人身上蹭,裝乖賣巧起來。
“你呀……行了,去瞧瞧你祖母吧,她可想你着你了,就你心野……”沈夫人讓她蹭的沒了辦法,止不住的輕點着她的額頭,揚脣笑道。
沈輕舞不禁的賣乖,隨後自是親暱的挽着小宋氏的手一併去到了太夫人的院子,幾個人在那兒直用完了午膳才各自回了各自的住所。
“夫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她一個外嫁女來掌管府中中饋,這算什麼?明明少夫人你纔是這府上正經的夫人,這肚子裡馬上就要生孩子了,瞧瞧那位不安分的裡裡外外的蹦達,還和男人不清不楚的,換了我,我這張老臉都快要讓人給撕爛了,她還沒心沒肺的笑着呢,真是……”
“嬤嬤,你不要亂說,再讓人聽到了,隔牆有耳……”
回去的路上,一向貼身照顧小宋氏的乳母只不服氣的在自家主子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說出了小宋氏心底裡憋着的怨氣,她不是覺得沈輕舞不好,只是憑白的讓她將好容易到手的掌家之權給了沈輕舞,她心裡頭不甘心,生個孩子也可以掌家,這樣給了沈輕舞,她算個什麼,莫不成就只是爲了這沈家傳宗接代而已嗎?
“昨兒個才聽說她有了錢就往那宮裡送,送的都是真金白銀,我們這兒不過一些金銀器,玉石,都算個什麼,說到底,還不是和皇宮裡的那位最親,瞧瞧夫人那嘴巴咧上天的樣子,說白了,只以爲自家的女兒有多了不起,身子不清不白的,也不管不顧,這樣的事情出了,不說讓她在家靜思己過,家風當真不嚴……”
“嬤嬤……你再胡說,我可真不理你了,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你在這兒胡唚,讓人聽到了可怎麼是好。”
宋氏的心思從小帶大着她的乳母最是熟悉,爲着從前的大宋氏是宋府中的長房嫡女,家世條件樣樣都比之小宋氏要好,連帶着身後的腰桿子也比小宋氏要硬,宋氏在這府上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現在腰桿子挺起來,有了孩子,又有了權,現如今這樣,又算個什麼……
故而,這嬤嬤嘴巴就變得那麼狠……
小宋氏自卑又肚腸小在外永遠裝個大肚,有了氣關起門來也是自己發,嬤嬤這話一出口,一下說進了她的心坎裡,只一聲嘆息道“我到底是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