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尚書府的二小姐,從前的晉王妃被採花賊羞辱的事情似大風過境一般,一夜之間滿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繪聲繪色。
尤其是關於這採花賊只侮辱黃花閨女卻把這二小姐也侮辱的事兒,說的十分的隱晦,只說這二小姐竟然嫁進晉王妃五年無寵,尚是處子一個,一下間,滿城風雨,人人都知道雲意初栽在了採花賊手中出了醜,像是看了一出大戲一般,連帶着說書人都將這事兒換了朝代名字的編了個故事。
雲尚書緩過勁兒來想攔時,再也攔不住,流言蜚語鋪天蓋地的,人人都在耳語。
帶着陣陣花香芬芳的微風自臉頰之前拂過,沈輕舞坐在翠微閣中的院子內,辦躺在躺椅上閉目小憩着,顧靖風難得休沐陪在她身邊,爲她親自烹了一盞茶。
“雲意初的事情是你做的?”
現如今,這京中最火的事情是什麼,莫過於雲意初,沈輕舞在乍聽到雲意初的事情後,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這個男人,論到睚眥必報,身邊的這個男人比自己來的厲害。
沈輕舞眉眼未擡只悠閒的蹬着腳下的躺椅,微晃着身子與之說道。
顧靖風聽得沈輕舞的問話後,未曾回答,只不急不慢的將手中的杯盞燙洗乾淨後,將新烹的雨後龍井倒入其中,淡淡道“不能算是我做的,我只是命人將另一個小姐車上採花賊放置的信物給放在了她的車上,我當真不知她非處子,那採花賊只採至陰之女子爲自己修習邪術,誰能想到,她一個嫁進晉王府五年的王妃會是個處子!”
採花賊早在日前已經落網,顧靖風之前只是想給雲意初一點教訓罷了,只現下雲意初落得這樣的下場,他亦不覺得有什麼惡毒,當初,雲意初與海棠合謀算計沈輕舞時用的招數,比之他現下賦予雲意初的,實在太輕太輕,惡人自有惡人磨,自古以來的道理,雲意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沈輕舞,這樣的下場,太輕,尚不夠!
“晉王爺那色慾薰心的臉,放着雲意初這樣的大美人不去碰,他估摸着是傻了!”沈輕舞對於雲意初並不可憐,倒是對於她是處子之身的說法,覺得十分疑惑且有意思。
雲意初的容貌算得上佼佼,晉王爺竟然五年都對她不下手……
“晉王有意謀反,娶雲意初不過是與雲氏一族達成了某種共識,雲意初算起來,也只是兩家聯姻之間的產物而已。”
沈輕舞自端坐了身子捧了一旁的清茶自喝了起來,隨後聽着顧靖風對着自己說道,心中不禁詫異,晉王這樣的人物竟然深藏不露多年,韜光養晦爲了皇位籌謀了那麼久,只是算計了那麼久,卻栽在了雲意初的一句話裡,想來也該是委實的不甘。
雲意初說自己搶奪了她的幸福,可說到底,她的幸福是斷送在她自己家人的手裡,若是知道這裡頭的真相,她會不會咬碎了一口銀牙。
“自作自受而已!”想是知道沈輕舞心中的想法,顧靖風在一旁只輕聲笑道。
“將軍,皇上有事,急召將軍入宮。”二人正說着話時,王安自外頭躬身而入,隨後淺聲着與之說道。
這個點兒急召顧靖風入宮,想來該是急事,沈輕舞只讓顧靖風快去,自己則讓素歌尋了件蜀繡斗篷,備了馬,打算去南絮樓瞧瞧。
自那一日洛漓郡主在南絮樓鬧過之後,南絮樓的生意比之從前冷清了不少,不過倒也算不上虧本,沈輕舞這幾日想了幾道新的菜式,寫了菜單,親自去南絮樓,看後廚把菜做出來,試菜。
南絮樓內現下正是清靜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客人們坐在堂內看着高臺之上的南府優伶表演歌舞,沈輕舞穿堂而過,徑自的去到了後廚,發現竈上,秦漣夜滿頭細汗的在那兒煨藥,聚精會神的模樣,根本都不知道沈輕舞靠近。
“做什麼呢?”沈輕舞站在她的身後,輕聲的問道,卻不想竟然嚇了佳人一跳。
見她拍着心口驚慌失措的模樣,倒讓沈輕舞一陣的好笑,挑眉與她開起了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在這兒鍊金呢,瞧你那模樣,想什麼心事,想的那麼入神,該不會……是在想男人吧!”
秦漣夜由着沈輕舞一說,不禁的雙頰泛起了一抹紅暈,只啐了沈輕舞道“你不要淨胡說,這兒可都是人呢。”
那羞怯的模樣,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沈輕舞不再逗她,只取了手巾將篤開翻滾着的要壺罐子打開,望了望,黑漆漆的一片,倒是在裡頭聞到了三七的味道,不覺得好奇“是你受了傷,還是秦老爹受傷了,好端端的,怎麼還煮起了傷藥?”
“不是……”秦漣夜攪着手中素帕,像是做錯了事讓人發現的孩子般,羞怯着,沈輕舞現下讓她吊的心上發癢,止不住的皺起了眉頭,讓她快點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藥,是我尋了這京中最好的大夫開的,熬稠之後,抹在傷口上,就不會留疤了,我打算拿去給季先生的。”用着小的恨不能像蚊子般的聲音,秦漣夜的臉已經紅的到了脖子根,這一下,沈輕舞可算是明白了。
這小丫頭原來是動了凡心,春心萌動了!
“你喜歡季北宸啊!唔……”沈輕舞一下子脫口而出,卻在聲音響起時,由着秦漣夜一下捂住了嘴。
“姑娘,你別說出口啊,我沒有喜歡季先生,我只是想着她爲我無故的受了兩鞭子,只是想盡自己的能力,報答他而已。”
秦漣夜現下臉已經紅的恨不能滴血,尤其是在沈輕舞將那一句話說出之後,越發羞得不能自己,沈輕舞讓素歌留下看着火,只牽着秦漣夜的手朝着不遠處的雅閣走去,一路上,秦漣夜臉上紅潮不退,沈輕舞只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笑道“傻姑娘,你羞什麼,喜歡人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男歡女愛正常的不得了的。”
“我……我是喜歡季先生,可……可季先生對你有意思,我怕只是我自己作怪,姑娘,你以後還是別說了,這個膏藥熬好了,我讓衛叔給季先生送過去,算作自己的一份心意後,我便不再亂想了,況且……我配不上季先生,其實說到底也是我癡人說夢而已……”
秦漣夜的手緊握成拳,帶着小女兒家的羞怯與矜持,把心底裡的話盡數的告知着沈輕舞,自那一日,季北宸爲她擋下洛漓郡主的兩鞭子,秦漣夜躲在季北宸懷中的那一刻,她的一片芳心便已經暗許在了季北宸的身上,只是她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若當初,沒有沈輕舞的一番搭救,現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成什麼樣子,在那個老鴇子的算計下,或許自己已經成了一個不乾不淨的人。
“有什麼配與不配的,喜歡就去爭取就是,大膽的站在季北宸面前,說一句我喜歡你,有什麼,只要不像她那小姨子似得,鑽了牛角尖做了錯事,守着那界限就是,你根本用不着自卑,你且想想,你可是我這南絮樓中的中流砥柱,多少人是衝着你的傾城一舞來的,追你的人都能從這兒排到城門樓子那兒去,用不着自己先看輕了自己,你憑着一身技藝吃飯,又不偷又不搶,並不矮人一頭,懂不懂。”
“嫁不到季北宸,我往後只給你尋好的,一定爲人正妻,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沈輕舞知道秦漣夜話中的意思,自對着她開解着,滿樓的男人爲着秦漣夜而來,這其中不乏家世品行好的,可她總對那些人不上心,只說自己不配,這樣的好姑娘並不需要妄自菲薄,她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男人。
恰在此時,素歌已經將膏藥熬好灌在了扁狀的小鉢內給秦漣夜取了進來,放置在了桌上,沈輕舞看着那膏藥,眉眼一笑着,讓素歌去打聽打聽,季北宸現下,是否在對面的五芳齋內,若在,她親自登門去拜訪。
秦漣夜一聽之下,不禁的又紅了臉,素歌眼明心亮,自然知道秦漣夜現下的心思,在聽得沈輕舞的吩咐後,忙不迭的便出了去,不消多會回來時,季北宸已經踱着步子親自的登門,鴉青色的墨竹蜀繡錦衣緙絲長袍,襯得着門外的人越發清風朗逸,風姿不凡,不得不說,季北宸當得起溫潤如玉,翩翩公子之言。
“你找我?”自門口進來的季北宸淺淺一笑,看着呆愣愣瞧着自己的沈輕舞。
“這丫頭親自熬了去疤的膏藥,卻不好意思給你,怕你看不上,所以託了我,讓我來交給你。”沈輕舞指着身邊的秦漣夜與一旁的膏藥,對着季北宸笑着道“還沒問你,你這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好了許多,多謝秦姑娘一番心意,季某收下了。”季北宸接過了那藥膏,摸着外頭尚有餘溫,想來該是熬好不久,便對着秦漣夜又是一笑,這一下間,讓秦漣夜的臉越發的紅透。
“你知不知道你笑一笑,要傾倒多少佳人來爲你折腰,往後,你還是剋制着點,少笑吧,你這笑,可是要人命的。”
沈輕舞自看着秦漣夜嬌羞的神色,打着趣,季北宸只扯了嘴角,話到嘴邊卻未曾開口,他這一笑能折無數女人的腰,卻不能換來她的一笑,沈輕舞已經和顧靖風訂了親,這話說的沒了意義,他有自知自明。
“你的嘴現下越發的貧了,我倒不知道我還有傾國傾城的魅力!”就這麼他的話,季北宸淺笑着回答。
沈輕舞揚脣,只看着一旁的秦漣夜,與之一笑“傾國傾城倒不至於,但傾人還是有的。”
眼神落下之處,季北宸亦是注意到了一旁嬌羞的秦漣夜,抿了脣,未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