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寒子被送進縣人民醫院急診科,急診科的醫生當即對他進行了搶救。
蒙玉芷的內心是既擔心又驚恐,寒子長這麼大了,還沒有發過這麼嚴重的燒,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發過這麼高的燒,她好擔心兒子因久燒不下而燒壞了腦子啊。盧雲林亦是焦急地在急診室外面走來走去。
但是結果並沒有讓他們稍得寬心,經過兩個小時的急救,寒子的高燒仍然未退。
高燒四十三度超過八個小時不退,這在縣人民醫院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因此此事很快便引起了院方的高度重視。醫院出動了最得力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藥,對寒子進行了最好的護理。但是又是四個小時過去了,寒子的高燒仍是未退。於是寒子很快便被送進了隔離室進行觀察。
盧雲林夫婦自是急紅了眼,均感到心力交瘁,但他們又不能幫得上忙,也只有乾着急的份。此時他們能夠做的,便只有內心求神佛保佑寒子沒有事了。
而一直處在高燒半昏迷狀態之下的寒子,正在經歷着一場生死之劫。
昨晚寒子依着《潛龍訣》練完功之後就睡覺,接着便發起高燒來。睡夢之中,寒子看到自己置身於一片巨大的火海之中,他的身周都是熊熊烈火,炙熱的烈火燒得他身體一陣陣刺痛,全身的經脈似乎有千萬根細小的針在刺着,經脈脹痛得萬分難受,他在火海之中到處尋找出路,奔尋良久,但就是找不到。
而這火海也是恁爲奇怪,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周圍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只是火,熊熊烈火。
“靠,這是什麼地方,有人在嗎?死了的也給我蹦一個出來。”寒子在痛苦的掙扎中大聲嘶吼着。
又衝了幾次,寒子還是找不到出路,此時心中是又驚又怒,連身體的痛苦也暫時忘記了,心想:“這裡到體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呢?難道我是在做夢?”想想可能是在夢中,寒子忙拿右手猛掐自己大腿,想把自己從夢中弄醒過來。但此時的他被烈火烤得已是皮肉盡都麻木,這一掐的疼痛又哪裡蓋得過體內經脈如千萬刀割針刺一般的痛苦?
感覺越來越炎熱,全身的經脈被烈火烤得好似要炸了開來,寒子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衝了數次火海,仍找不到出路之後,寒子已感到完全的絕望。最後他只得放棄了,找到一個感覺火勢較小的地方坐在下來,強忍着被火炙烤的痛苦,人已慢慢的陷入昏迷之狀。
隱約之中,寒子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小子,你快起來,這是你的第一關,如果你這第一關都過不了,那以後你也不用再練這功夫了。”
寒子在迷糊中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隱隱看見好似有一條龍的影子在他前面飄蕩着,他努力的睜大眼睛,但是怎麼也睜不大,寒子用盡所有剩餘的力氣問道:“老大,我要頂多久呀?我快撐不住了。”
那似龍的影子動閃了一下,又有聲音傳進寒子的耳中:“首關三疊,你要撐夠三九二十七個時辰。”
“什麼,二十七個時辰?那不就是五十四個小時?我會死的!”寒子大聲叫道。
但他此時實已是精疲力竭,用盡所有的力氣叫出來的聲音,卻是連他自己都聽不到。
那似龍的影子說完那句話之後便閃了一閃不見了蹤影。寒子“老大老大”的喊了幾聲,見連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只得放棄。
知道了這是對他練功的考驗,寒子倒是放下心來,對於身周的烈火卻也不再如先前那麼害怕了,頭腦也清醒了一些。身體遭受烈火的烘烤,經脈受着劇烈的刺炙,他都咬緊牙關掙着,心想:“五十四個小時,不知現在過了多少個小時了。賊時間呀,請你走快點吧!”
就這樣,寒子在熊熊烈火中苦熬着,他自己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感覺好象過了幾天,又好象是幾年,更象是過了幾十年,只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經脈都在劇烈的炙翻着,全身的每一個穴位都好似有千百隻螞蟻在咬爬着,又痛又癢。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子的意識也再次模糊,他已不知咬了多少次舌頭來刺激自己的意識,讓自己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身體上所經受的每一點痛苦和感受。
這是一件極爲矛盾之事。在潛意識的另一面,總有個聲音在對着他說:“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的。”那聲音具有極大的誘惑力,寒子有好幾次在意識模糊之時就差點睡了過去。每當此時,寒子就會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頭以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效果已是越來越小。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在寒子的感覺裡就好象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在朦朧迷糊之中,當寒子聽到一個聲音“恭喜,你過關了!”之時,終於昏睡了過去。
“體溫正在漸漸下降,現在體溫四十二度。”漂亮的女護士興奮的叫了起來。幾個醫生和護士聽聞立即衝進了隔離室,再次給寒子進行檢查。
盧雲林夫婦聽到護士的歡叫聲,頓時精神大振,兩人扶着隔離室外透明的玻璃窗激動地往裡面探望,兩張憔悴的臉上,兩雙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睛望着隔離室中正在接受醫生檢查的兒子,老淚再次雙雙盈眶,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又是擔心。
整整兩天了,寒子一直持續高燒四十三度,按着醫學常識,一個正常人如果持續高燒如此之久,即便是醒過來也極有可能變成癡呆兒,這讓他們怎不擔心?兩天之間,盧雲林和妻子蒙玉芷頭上增添了近半的白頭髮。他們一直不敢把寒子高燒不退之事告知尚在家中等候消息的盧凌義,連親戚朋友們他們也不敢告知,怕萬一讓老爺子知道自己唯一的孫子此種情況而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老爺子打了幾次電話來詢問,盧雲林只說正在好轉,他們哪裡敢把真實的情況說給老父親聽。
“體溫還在下降,現在四十度了,身體機能顯示正常。”過了半個小時後,羅醫生出來對正在焦急等待着消息的盧雲林夫婦說道。
“醫生,我兒子高燒這麼久,會不會……”,蒙玉芷擔心地望着羅醫生問道。但是那“癡呆”兩字到了嘴邊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是多麼希望兒子沒有事呀!這個不好的詞語她是既擔心卻又怕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而不吉利,因此只有焦急地望着這個主治的羅醫生,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好的、與自己所擔心的完全相反的回答。
“大姐不必擔心,你們小孩現在正在逐漸恢復,情況良好,等他燒完全退了我們再給他做一次全身檢查,應該沒事的,你們放心吧。”羅醫生知道病人家屬的焦慮心理,目前情況還未確定,只有先給他們一點安慰。
“謝謝羅醫生,我兒子全靠你們了。”盧雲林扶着熬了兩天已是疲憊不堪、極爲虛弱的妻子說道。
“這是我們做醫生的職責,大哥不必客氣,我看這位大姐也很累了,我建議大哥你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去買些溫牛奶給她喝一點,我怕她身體撐不住啊,已經兩天了,我見她好像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這樣下去可不行,不要等孩子病好了你們卻病倒了。”羅醫生看來是個好人,看着蒙玉芷憔悴而蒼白的臉龐,關心地囑咐道。
“謝謝你了羅醫生,你真是一個好人。”盧雲林感激地說道。他當然知道妻子的情況,整整兩天未食過一口固食,買了兩個麪包給她她是一口也未啃過,兩天來只喝了幾口水,一直在擔心着兒子的病,哪裡咽食得下?不但是妻子,就是他自己這兩天來也只是硬啃下了兩個包子,如果不是爲了不讓自己倒下,恐怕他連這兩個包子都吞不下去。買了兩盒牛奶熱了給蒙玉芷喝了,看到她聽了羅醫生的話,雖是難以下嚥,但還是一口一口的喝下了,盧雲林這才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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