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白先生!”亓玥幾乎是撲到了白蘅的門上,使勁地敲着釦環。
“來了來了,姑奶奶,你可別敲了。”
白蘅現在好後悔當初治好亓玥,還被她套出住址了。
他開了門,看着亓玥披散着的頭髮:“好姑娘,大半夜斷斷不該如此啊,要注意禮數...”
“白先生,我哪還顧得上這些勞什子,我給你說,不行,你先收拾,跟我出外診。”
亓玥見老頭嘆了口氣,轉身去裡屋收拾的空當,就給他講完不久前發生的事:“真的,人家也算救了我,我總不能讓他爛在我的桃園子裡吧。”
“這種江湖事多的數不勝數,難道每次你都大義相救?”白蘅挑了挑眉,想多說幾句。就看着亓玥一手拎着自己的醫箱,一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袖子,硬生生把他拽走了。
到了自家院子,亓玥乖巧地鬆開了白蘅,“白先生,人可是中毒了,萬一您也治不好,我這可就算浪費時間了。去請別的醫士怕是更耽擱時間了。”
亓玥看了看白蘅,他哼了一聲:“我就隨便看看,這可不是你那歪理激的。”
白蘅摸了摸鬍子,藉着燈光看清了牀上人的傷口,眉頭緊蹙了起來:“這毒根本就不是今日中的,這分明是日積月累的毒終於爆發了。”
說罷剛要起身,被亓玥又摁了回去:“白先生醫者仁心,不會見死不救吧,該有的一分也不會少你的。”
“這毒可是怪異的緊,”白蘅說,“這可是狄戎的毒,難解。”
“狄戎?”亓玥頓了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我只說了難解,我有說過我不會嘛?”白蘅一臉我怎麼這麼強的樣子,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白先生技藝高超見多識廣,亓玥所不能及,勞煩白先生了。”亓玥微微拱手,作了個揖。
白蘅心滿意足地去翻自己的醫箱了,翻翻找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了一個白色瓷瓶。又寶貝的盤了盤。
“先生,你就不能清醒一點嘛,人命關天的時候哇。”亓玥急着把他推到牀邊坐下,“趕緊的,沒看見人家還中毒着呢!”亓玥真耐不住了。
白蘅順勢看見了左休明的臉,心裡不由得一驚,隨即悶哼了句,“那些老東西果真就看不出來麼。”手上動作再沒有了猶豫,倒藥針灸內服外敷一氣呵成。
“老夫再開服方子,記着及時抓藥。”白蘅故意把“及時”咬得很重。
還不是因爲某人不想喝藥偷偷藏了方子,結果第二天就又倒了,被阿嵐狠狠....停了幾天葷菜。
“知道啦,我會上心的。”亓玥幫着白蘅裝好了醫箱,“診金還是得結的。”說着亓玥走到了梳妝檯,拿出來那袋銀子。
“老夫不收。”白蘅拿起個桌上的火齊塞進了嘴裡,“記得得了空子過來給老夫幫忙。”
“幫忙肯定會去的,只是這不收診金,倒還這不像您的風格呢。”亓玥有些吃驚,“況且這毒難解,我那病您不就狠狠敲了姝寧一筆嘛,我都做好被你掏空金庫的準備了。”
“玥玥。你知道這裡躺着的是什麼人嗎?”白蘅打量了眼亓玥,這小妮子還真不知道,“這可是位貴人。”他也不好多說。
“貴人?”亓玥瞬間就問號臉了。
“我的意思,如果貴人能撐過今晚,此毒便算是解了大半了,你精心照顧着,說不準還能給你未來鋪路呢,不是麼?”
“那他可以給我辦假證嘛?”亓玥心喜,“邑點好是好,可聽到阿嵐他們說了那麼多大京的繁華,我也眼饞想進去了。”
(白蘅:可惜你是個黑戶)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白蘅摸着鬍子笑了笑:“等他醒了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也對。”亓玥點了根蠟燭,放進燈籠裡,兩個人並肩走了出去。
白蘅樂了:“玥玥啊,你有沒有聽過‘書燈勿用銅盞,惟瓷質最省油’之說啊。”
亓玥提着燈籠,思索着:“不曾。”
“我是心疼這蠟燭,還有油燈。”白蘅說,“虧得宋家是皇商,不差錢,要放了我,你就算救的是我,看見你一晚上點這麼多,我都不想要你了。”
“這蠟燭很貴麼?”亓玥撓撓頭,“我看見抽屜裡齊齊地放了一排,還以爲很便宜呢。”
“除了皇族能用,也就賞賜纔會有了,你覺得呢?”白蘅瞟了她一眼,“我回頭給你開個益智的方子吧,好好補補。”(亓玥:emm.....)
“那您拿着燈籠回吧,我真不送了,我看他也挺燙的。”亓玥把燈籠塞到了白蘅手裡,自己飛也似的跑了回去。
白蘅看着亓玥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今天這事對亓玥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只能嘆口氣,這就看亓玥自己了吧。
提着燈籠,白蘅走在路上,思緒回到了很早之前...
亓玥回去之後倒是真的一刻沒閒,燒水換手巾,樣樣都做了,看着手旁的裡衣,她還是頓了頓。
她滅了幾盞燈,閉着眼睛脫下了左休明的衣服,再給他穿上裡衣,不小心碰到人家身體,立馬像摸了燙手的山芋似的把手收了回來,“我沒想佔你便宜啊,真的...”(亓玥:慌的一批jpg.)
眼看着屋子就這麼亮堂起來,亓玥熬不住了,摸着左休明的額頭,再三確認退燒之後她舒了口氣。
剛趴在桌子上進入夢鄉,鄰家的公雞就鍥而不捨地叫了起來。任憑亓玥怎麼捂耳朵,你雞哥就是告訴你:沒用。
亓玥怨念深重地站起來,洗了把臉,想起今天還要給這左某抓藥,心情瞬間就更不美麗了。
她自己也不會收拾髮髻,只好胡亂綰了個丸子頭,扎的高高的,當高髻使了,隨便紮了根髮帶,她沒忍住笑了聲,妙啊,她可以cos兵馬俑了。
拿着方子抓了藥,在早市買了碗小餛飩,再添幾種糕點,亓玥走在路上,看了眼裁縫店,還是進去了。
回來之後,亓玥多想撒手不管放開睡覺啊,可她不能,她還得煎藥呢。看着睡得平穩的左休明,亓玥真想踹他,自己救的人,哭着也要救完,這道理她都不太想懂了。
既然白蘅都對這人如此另待,連稱貴人,那定是什麼能在官府說得上話的人物了。
等他醒來,她就旁敲側擊,讓他幫忙辦假證。亓玥算盤打得啪啪響,喜滋滋地吃了口剛新買的“九煉香”,扇着爐火等藥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