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沉，一片死寂，周圍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斷壁殘垣。
看過時間，楊凡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竟然追逐了十多個鐘頭。
即便他只能施展出築基一層的速度，加上數百張神行符，也已然飛出去超過整個大夏的距離。
那這宮殿羣是何等的廣闊！
楊凡目光閃爍不定，沉吟片刻後朝烏光消失的方向追去，一邊期待再次遇到那件靈寶，一邊搜尋其他人的蹤跡和出口。
一天，兩天，三天……
七天後，楊凡望着茫茫無邊的破城，心情沉入谷底。
這裡除了廢墟還是廢墟，別說人，連一隻蚊子都沒見到，更別提找到離開的出口。
更讓他心生煩躁的是，陽鈴失效了，無法聯繫地府的爺爺。
半個月後，楊凡放棄搜索，在一處名爲‘坤極宮’的倒塌大殿中落腳，專心煉化妖獸殘魂恢復神識。
雖然體內的紫色毒素、靠着堪比元嬰期強度的神識暫時壓制住了，但他怕時間久了還是會爆發，到時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沒人幫忙操作陣法，剝離毒素。
至於其他人，多半已經凶多吉少。
吞天牛蟒殘魂、碎雲九星蠍殘魂、六眼金蟾殘魂、三足今金烏殘魂、九尾天狐殘魂。
楊凡花了近半年時間，煉化了剩下的五道殘魂，又消耗五十多斤孟婆湯，纔將識海徹底填充，恢復到此前的巔峰狀態。
足見與藍光人一戰付出的代價有多大。
“六個多月了……”
楊凡長呼一口氣，騰空而起，超愈萬米的神識感知席捲而出，朝最初的方向飛掠。
又一個月。
楊凡立足一根百米長的傾斜石柱末端，眺望無邊無際的廢墟，內心震撼宮殿羣廣袤的同時，恐懼開始滋生。
他感覺自己要被困死在這未知空間了。
“嗯？”
突然，楊凡心神一動，展開全速朝左前方衝去。
不多時，便見一個手持長劍背雙肩包的年輕女子緩慢走在廢墟之中，雙目四顧，小心翼翼。
感知到長虹臨近，女子頓住虛浮的腳步，橫劍在前，一臉驚疑不定。
等看清來人，她面露驚喜，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軟坐地上虛弱道：“楊前輩……救我，您有吃的嗎？”
楊凡落地，只見她一身白色長裙沾了不少塵土、髮絲有些凌亂，印象中是來自峨眉山玄陰派的弟子。
“其他人呢？”
楊凡審視問到，驚訝於一個練氣九層的修士竟然還活着，而她神魂之上明明有一道和自己一樣的紫氣環繞。
女子神色萎靡，微微搖頭道：“沒見到呢，晚輩在這廢墟中走了大半年，一個人影都沒見着。”
“說實話！一五一十詳細說清楚！”
楊凡面色一肅低喝，神識鎖定其大腦，她完好無損的裙襬上沾着的血跡，明顯不屬於她自己。
女子身體顫了一下，接觸到楊凡的目光，有種被洞穿心神的感覺，立時梨花帶淚哭泣道：“我，我，晚輩也是被逼無奈，是師妹先想殺我的……”
聽完她的解釋，楊凡默然，脊背微微發寒。
女子名叫付巧，醒來之後在廢墟亂石堆中，搜索了一個多月遇到另一個練氣期的同門師妹，一路同行。
因爲沒有辟穀，所帶乾糧和辟穀丹吃完，爲了活命便趁師妹不備出手將其殺害，啖食其肉堅持到現在。
腦海中浮現相關畫面，楊凡胃部都一陣翻滾。
即便知道古時候鬧災荒有易子而食的情況，也難以想象她能做得出來，吃得下去。
看面容根骨，這女生最多二十歲！
良久，楊凡丟出一瓶辟穀丹給她，問：“你從哪個方位過來的？”
“那邊，從那邊一直往這邊走……”付巧朝後指了指，搶似地撿起藥瓶倒出來往口中塞了兩顆，“謝，謝楊前輩救命之恩，晚輩做牛做馬報答您！”
楊凡思忖片刻揮手將她捲起，換了另一個方向飛去。
兩日後，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依舊漫無邊際的廢城之中。
回過勁來一直沉默不語的付巧鼓足勇氣，囁喏道：“前輩，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楊凡茫然，這廢墟太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到盡頭。
以他這麼長時間搜索觀察來看，只有走出這片廢墟纔有可能找到離開的方法。
“省着點吃，我這沒有辟穀丹了。”楊凡瞥了她一眼，提醒了一句。
他自己用不上辟穀丹，都給了牛穀雨保存，僅有的半瓶還是以前沒用完的。
付巧聞言臉色慘白，“是……”
不過轉瞬她又緩和稍許，這裡靈氣並沒有完全枯竭，有半瓶辟穀丹應該能夠堅持到突破築基。
唯一擔心的是怕楊凡把她丟下不管。
在楊凡一幅思索神色的側臉上看了看，她心中很快有了計較。
“前輩，會不會就剩下我們倆了？”
“前輩，我們可能真的要一輩子留在這了。”
接下來的幾天，付巧不時以一幅楚楚可憐的嬌弱姿態開口暗示。
甚至，在停下休息時，在隔着楊凡不到十米的位置毫不避諱地換衣服，以自己花一樣的年紀、花一樣的容貌和花一樣的身體，尋求庇護。
對此，楊凡始終不發一言，救她，只是爲了讓這個寂靜到了極點的地方有個活物。
“哎呀~”
‘一不小心’的付巧腳底一滑，踉蹌撲到楊凡身上，拉着他的手臂臉蛋紅紅弱弱道：“對不起前輩，我沒注意看路。”
面對拙劣的表演，楊凡一臉淡漠，“有這些心思，不如運轉功法把境界提升上去。”
付巧不鬆手反而抓得更緊，盯着楊凡的眼睛，含情脈脈咬脣直言：“前輩，讓巧兒服侍您吧，您想怎麼樣都行，巧兒都聽您的。”
四下無人寂寥無聲。
過去那麼長時間，她不相信楊凡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面對容貌身材都優秀的自己主動示好，能夠忍耐得住。
她覺得兩人批次互相需要。
楊凡心中悲哀，不知道她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卻深刻意識到死亡可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目光從她抓着手臂的位置移到她的眼睛，楊凡冷冷注視，使其如避蛇蠍般快速鬆手。
“不要有下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