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徐教頭身邊站着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其中一人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師父,這麼早讓我們來這裡幹嘛?”
“還用說,又有看上的徒弟了!”
“今兒不是讓我們看看那兩個七少爺的書童麼?”
這幾年輕人都是趙府的護院,但比起其他的護院和徐教頭的關係就更親密一些。
雖然趙府的護院都是徐教頭教出來的,名義上都是他的徒弟。
但這幾人是正正經經地端茶拜師,稱徐教頭爲師父的,其中一人還是徐教頭的本家侄子。
他們有徐教頭的照拂,發展得也挺快,在趙家各個產業中也算獨當一面,都忙得很。若不是徐教頭今日相召,想聚在一起也沒這麼容易。
此時這幾個人都有點好奇徐教頭叫他們來的目的。
“今天其中有個小傢伙天資不錯,要是沒什麼意外,日後他就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等等。”剛剛打哈欠那個年輕人反應過來了:“七少爺的書童?他願意和咱們一樣看家護院?”
不是他自輕自賤,徐教頭再能罩着他們,也沒有七少爺這個後臺大啊。
人家書童當得好好的,說不定就奔着管家的位置去了,誰願意當苦哈哈的護院天天起早貪黑,風裡來雨裡去?
“當我徒弟是什麼丟臉的事情麼?再說了,他也要能坐穩書童這個位置才行!”聽到這話,徐教頭哼道:“我等他被七少爺趕走的時候,向夫人去求求情就好了。”
幾個年輕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家師父說的有點道理。
七少爺那狗脾氣,趙家上下誰不瞭解啊?
他的書童,沒一個長久的。
“那師父叫我們來,是要幹嘛?”
“其一嘛,你們先認識認識他,以後遇上事了能照顧就照顧照顧。”
“師父你還真看重這小子。”那最先開口的年輕人撇撇嘴嘀咕道。
“其二嘛,那小傢伙天賦不錯,估摸着習武也快,我怕他生了驕縱之心……”
“懂了!下馬威嘛!”
幾個年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摩拳擦掌。
“誰叫你們動手了!你們就動嘴,在旁邊敲敲邊鼓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這下這幾個年輕是真確定了,自家師父還真看重這還沒入門的小師弟,還怕把人打壞了。
……
鄭法和高原兩人來到校場的時候,就被幾道帶着打探意味的目光盯得有點不自在。
他沒聽到這幾人的竊竊私語:
“哪一個哪一個?”
“高點黑點的那個。”
“另一個不行?”
“資質差點,而且人家爹是二房高管家,自有他的出路。我這小門小戶,他估計也看不上。”
“這未來的小師弟,也看不出啥特別來啊。”
徐教頭看鄭法兩人走近,還忍不住解釋了一句:“上上根骨不說,主要是心性沉穩,是個上好的苗子,別說了!”
鄭法走到幾人面前的時候,就看到徐教頭板着個臉,皺眉看着自己,像是不大滿意的樣子。
他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也是面色嚴肅。
今日本是考教兩人,再加上這羣人如此嚴肅,兩人自然更加緊張。
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你倆來晚了!”
徐教頭一開口就是責備,兩人不敢反駁,乖乖低頭。
“你倆初學武,正是勤學苦練之時,爲何晚到?”
“是我……我起晚了耽誤了時間。”高原吶吶說道。
他這幾天晚上不死心一直在鑽研那幾張圖,熬了夜,又正是能睡的年紀,鄭法叫他的時候,時間就已經來不及了。
“你?你既然睡得這麼好,松鶴樁一定也練得不錯吧?練給我看看!”
高原臉色一苦,身體很老實地擺出了松鶴樁的姿勢。
鄭法在一旁看着,看着他整個人立在地上,肩膀隨着胯部起伏。
以鄭法此時入門的眼光來看,高原竟是也快入門了!
這讓他頗有些訝異,要知道,若不是現代七天,他可不一定能夠到現在高原的程度。
更何況徐教頭明明說過,自己的根骨在高原之上。
徐教頭眼神中也有些吃驚,圍着高原走了兩圈,皺眉良久之後,忽然開口道:“你爹給你開小竈了?”
“……是。”高原吶吶地說道,有點不好意思。
“你這姿勢和你爹一個毛病,左邊肩膀都高一寸!他是肩膀受過傷,你也跟着學?”徐教頭嗤笑道:“放鬆!”
他在高原左邊肩胛骨上拍了下。
高原不自覺調整了一下姿勢,顯然呼吸更加流暢,姿勢也更得松鶴樁精髓了。
“行了!”徐教頭點點頭:“不錯,進步很快!就是以後讓你爹少給你喂點藥,練得太多傷了身體,補藥也難以彌補!”
鄭法在一旁恍然大悟。
他說高原這傢伙爲啥每天午飯時候都得出去一段時間,還天天給自己帶飯。
現在想來高原估計是每天偷偷和他爹練武去了。
按說,他和鄭法一樣,每天練一個時辰松鶴樁就不能再多練了。
但聽徐教頭的意思,高原每天還會喝補藥,還能比自己練的久一點。
比咱有錢還比咱卷,這就有點狗了。
高原似乎覺得自己偷偷努力的事情被鄭法知道了不好意思,站回來的時候還低着腦袋不敢看鄭法。
“你來!”
徐教頭虎着臉對鄭法說道,眼中卻隱含笑意:“高原資質不如你,他都快入門了,我看看你怎麼樣了!”
他心中確實覺得滿意。
一方面,高原的進境在他意料之外。
這孩子不僅家境不錯,而且刻苦。
即使知道他不會拜入自己門下,但教了個好徒弟總是讓他心中開心。
另一方面,他更覺得有高原這麼一個人比着,更能激發鄭法的動力。
人家資質比你差,但是練得比你好。
你慌不慌?
甚至今天叫幾個親傳弟子過來,都有點多餘了。
高原一個人,就能讓這小子不敢小瞧天下人!
他已經想好,等鄭法表現得不如高原的時候,他該怎麼敲打鄭法了。
“嗯?”徐教頭看着擺出松鶴樁,陷入物我兩忘的鄭法,又回頭看了看自己那幾個弟子,臉上有點不確定。
那幾個弟子臉色也有些訝然。
他們都看出來了,鄭法的松鶴樁已然入門。
徐教頭伸出指頭,一個一個掰着,問一旁的高原:“一天,兩天,三天。我把完整的松鶴樁交給你倆,也就三天吧?”
高原點頭。
“那他就入門了?”徐教頭指着鄭法,有點懷疑地繼續問高原:“你爹這麼好,也給他開了小竈?”
高原:……我獨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