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向無情也沒能見到蕭勉。
向無忌簽下的那張欠條,通過皇甫靈之手,還給了向無情。眼見皇甫靈對自己不理不睬,向無情無趣而走。
就如五行門忙着擴張勢力、吞併魔影宗產業一般,落花谷也在忙着同樣的事情。
前番向流明元嬰被蕭勉所傷,落花谷的攻掠速度大幅度減慢,便是向無情,也不得不親自征伐。
前腳剛送走向無情,後腳,荊楚、金狼和宣朗,聯袂尋來。隨同兩人而來的,還有一人,正是萱草!
荊楚等三人,皇甫靈和葉青果都認識,唯有萱草,兩人卻不曾見過。
再說萱草,如今已然出落得越發傾國傾城,更難得的,還是那一份出塵的清雅,一身修爲更是鞏固在了金丹頂階。便是放眼整個南越州,如萱草這般的人物,怕也是不可多得。
荊楚三言兩語,便替雙方做了介紹。
皇甫靈是蕭勉的大師姐,葉青果是蕭勉的義妹。
這都好解釋!
唯有在介紹萱草時,荊楚絞盡腦汁,纔想到了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
荊楚這話本也沒錯,蕭勉和萱草兩情相悅,並無不可。
然則這四個字聽在皇甫靈和葉青果兩人耳中,不免有些刺耳——一個是替傅青瓊不忿,一個是替自己憂傷……
荊楚耿直,金狼莽撞,宣朗木訥。
兩人並沒有感覺到三個女人之間的異樣,反倒是萱草,覺出些尷尬之後,在青菁指引下,獨自去尋蕭勉。
見了萱草,蕭勉雖有些意外,卻也並不意外。
萱草對自己用情之深,蕭勉早已經心知肚明。
本來蕭勉還想着,迴歸南越之後,將他和萱草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傅青瓊,再一併將兩女迎娶過門,也算美事。
如今傅青瓊不生不死,蕭勉自然沒了這等念頭。
萱草倒是善解人意,先朝着冷凝玉的墳墓拜了三拜。
“大哥!”
“萱草!你來了?”
“嗯!”頓了一頓,萱草輕聲問道:“傅家姐姐之事,我已經聽說了,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若是需要侯長老……”
“侯長老雖然丹劍雙絕,精通岐黃,但青瓊之傷,並非肉身,也非神魂,而是缺魂少魄所致。即便是侯長老親臨,恐怕也無濟於事——鬼老曾言:此事急不得!或許哪一天,她突然醒轉,也是有可能的。萱草!這裡風大,你且回去吧!”
“……,萱草明白了!”
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蕭勉一眼,萱草走下了碧落峰。
轉眼間,蕭勉將皇甫靈找上碧落峰。
皇甫靈早就將蕭勉交給她的三枚無漏子消化殆盡,如今一身雜質除盡,只覺得周身通泰,精力旺盛。
便在這時,蕭勉將《風靈九卷》送於皇甫靈。
作爲風屬性靈根修士,皇甫靈乍見《風靈九卷》,便眼冒精光,但是很快,皇甫靈就熄滅了眼眸深處的慾念。
她豈會不知道《風靈九卷》的玄奧?
然則皇甫靈如今已經是金丹高階修爲,再要中途改弦更張,改修《風靈九卷》,怕是得不償失了。
皇甫靈並不知道,此事對蕭勉而言,易如反掌。
讓皇甫靈背對着自己而坐,蕭勉伸手抵在皇甫靈背心,依靠三清歸元體逆靈歸元之神效,幫皇甫靈撥亂反正。
三天三夜之後,皇甫靈體內的真元盡數轉換成了《風靈九卷》的運轉模式,便是連皇甫靈的經脈也越發粗壯凝實。
吐出一口濁氣,蕭勉止下了皇甫靈滿是驚駭的狐疑。
皇甫靈雖然滿心狐疑,但她對蕭勉也是情同手足,素來信任有加,篤定蕭勉斷然不會害她就是了。
何況蕭勉此舉,可說是爲皇甫靈打開了一扇通天之門!
此後,皇甫靈精修《風靈九卷》,向道之心更加堅定。
蕭勉又將葉青果找上碧落峰,葉青果的靈根屬性乃是木屬性,蕭勉手頭也沒有太好的木屬性功法。
好在蕭勉遊歷中州,時不時的便會蒐羅一些煉丹秘術、奇門丹方,這些東西,正是爲葉青果所準備的。
隨手一轉,蕭勉手中多出一團七階靈火,送於葉青果。
“青果兒!你可還記得,當日你隨宣朗大哥遠走萬宗城時,和我說過的話?”
“青果兒說過的,要給大哥你煉製很多很多很好很好的丹藥!”想起前塵往事,葉青果莞爾輕笑。
“不忘初心,方能始終!青果兒,好好加油吧!”
“……,嗯!”
從蕭勉手中接過那團七階靈火,葉青果狠狠地點了點頭。
此後,蕭勉招來了金狼。
南炎土城中,蕭勉就見過金狼。
然則當日人多眼雜,蕭勉也顧不上和金狼敘舊。
如今碧落峰頂,正好把酒言歡。
金狼的境界,倒是不勞蕭勉操心。
畢竟役獸流一脈,對於修士自身的實力並不看重,反倒是重視靈獸的培養,也因此,蕭勉將金牙巖象送給了金狼。
如今的金牙巖象,早已經長成了龐然大物。
雖然還遠沒有成年,但是金牙巖象已經凝聚了妖丹,步入了五階妖獸的水準,來日不出意外,必成七階靈獸。
金狼本就是役獸師出身,哪裡會不知道金牙巖象的珍貴——這可是當日讓靈僧本初也念念不忘的強大妖獸啊!
更難得的是:凡是蕭勉手下的妖獸,都沒有魂契在身!
換言之,只要金狼能夠降服金牙巖象,便可以做金牙巖象的主人——當然這一點對於金狼,也算是個考驗。
在蕭勉驅策下,一人一象,衝下了碧落峰。
金狼在前,金牙巖象在後,分明是追殺而去……
蕭勉自然不會讓金牙巖象擊殺金狼,但如何收復金牙巖象,卻是金狼必須一個人完成的任務。
最終登頂碧落峰的,纔是宣朗。
此時的宣朗,依舊是築基期修爲——一如二十年前!
“宣兄!別來無恙?”
“……,蕭前輩!”
“宣兄說的哪裡話?你我相交,貴在知心,別說小弟不過是金丹修士,便是來日凝嬰成祖,也不敢自稱前輩!
“好!賢弟有心,愚兄生受了!”
宣朗雖然木訥,卻並非食古不化之人。
兩人一番言談,蕭勉這才知道,宣朗這些年來並沒有刻意修煉,不然的話,也不至於一直困守築基期境界。
“宣兄的《萬物志》,編篡得如何了?”
“《萬物志》?哈哈!我還以爲賢弟你早就忘了呢!”聽蕭勉提及自己的畢生心血,宣朗心情大好:“《萬物志》已成!”
“哦?可否一觀?”
伸手從宣朗手中取過那冊《萬物志》,蕭勉細細觀之。
這《萬物志》號稱保羅萬物,名不虛傳。
各色靈材、各品靈丹、各階靈獸、各等靈符……
零零總總,不一而足。
合上《萬物志》,蕭勉不動聲色。
“宣兄這《萬物志》,確實包羅萬象,但似乎並不完整!”
“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篇《萬物志》,應該加個註釋——南越篇!”
“這……”
“宣兄!別怪小弟揭你的短,你這篇《萬物志》,確實詳實仔細,但記錄的全是南越州境內之物,南越州,卻不過是天下五州之一。這方天地,雖然有些通用的物資大同小異,但也有些地域特產,卻是我南越州窮其一生也不得見的!”
“……,確實如此!”
“古人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宣兄以爲:困守南越一地,是否能寫盡天下五州的《萬物志》?”
“……”
在蕭勉連番追問下,宣朗陷入了沉默。
沉默良久,蕭勉舊事重提。
“宣兄!《萬物志》是你的夙願,你我交心,我必鼎力相助,成全於你!你或許知道吧?小弟和祥福商會交好,他們的傳送陣遍佈天下五州,若是宣兄有意,小弟可代爲斡旋,不過……”話到一半,眼見宣朗頗爲意動,蕭勉話鋒一轉:“不過宣兄要周遊天下,最最起碼,也必須是金丹境界!”
“你是要我儘快結丹?”
“築基期修爲,就算壽終正寢,也不過區區三百年。結丹之後,得壽五百年,豈不是能多出兩百年編篡《萬物志》?”
“可是我的資質……”
“這點無需擔心!只要宣兄有意,小弟鼎力相助!”
“……,好!我宣朗,便搏一搏那金丹大道!”
在蕭勉的再三蠱惑之下,宣朗終於是端正了心態。
此後,蕭勉交給宣朗一些靈丹妙藥,功法心得。
這之後,蕭勉依舊在碧落峰頂爲冷凝玉守孝,萱草等人,則在火雲嶺旁聚衆而居,各忙各的。
漸漸地,本來對萱草有些成見的皇甫靈和葉青果兩人,發現了萱草的脾氣秉性,便也逐漸放鬆了心防。
金狼,忙着降服那頭金牙巖象,卻不可得。
宣朗,忙着勤加修煉,試圖早日結丹,雲遊天下。
皇甫靈改修《風靈九卷》,早已經融會貫通,一日千里。
葉青果的煉丹術造詣,也是更上層樓,在有了那團七階靈火相助之後,葉青果已經能夠放手煉製六品靈丹。
至於荊楚,雖然修爲冠絕衆人,卻同樣是勤修不殆。
天都武會,讓荊楚大開眼界。
怎奈荊楚到底是限於自身的修爲和境界,沒能在天都武會上走得更遠。
要想走得更遠,便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三年之後的東海之戰,荊楚必要一鳴驚人。
清修的日子,一如流水,晝夜不停。
時間恍惚,年關又過。
正月十五這一天,一道遁光,直射火雲嶺。
遁光渙散,化成了一本巨大的古籍……
古籍上,隱約可見兩個大字——《尚書》!
一道金光過處,古籍消失不見,空中卻多出三個人來。
爲首者,正是南越州新晉的元嬰高階大修士——儒家太上長老長老尚書生。
書生身後,則是孔元仁和玄靈將軍。
顯然,書生帶着孔元仁和玄靈將軍此來,是來找蕭勉的。
等了又等,也不見蕭勉現身,書生不免有些不悅。
孔元仁以神色示意荊楚,荊楚卻只是搖了搖頭。
卻在這時,玄靈將軍發話了。
“那位蕭道友,好大的架子!尚前輩!您好歹也是元嬰高階大修士,他這麼避而不見,真的好嗎?”
“……”
“玄靈將軍!還請慎言!”卻是荊楚,冷冷望了玄靈將軍一眼,這才轉而朝着書生解釋道:“尚前輩見諒!蕭勉爲其師守孝三年,不便輕離,您若是有事找他,怕是隻能……”
尚書生,怕是隻能親自登頂碧落峰了!
荊楚這話一出,本以爲註定會惹怒尚書生。
不想尚書生聞言,卻是一愣,原本有些難看的臉色也緩和下來,找到碧落峰的方向,尚書生自行而去。
這一下,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那蕭勉何德何能,竟能讓尚書生屈尊?
放下衆人百思不解,且說坐在碧落峰頂的蕭勉,很快便見到了飛射而來的尚書生。
陡然長身而起,蕭勉大禮參拜。
“晚輩蕭勉!不知尚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打住!打住!你小子,現在的架子可是比書生我還要大了!要見你一面,還得親自上山啊!”
調侃蕭勉一番,書生來到冷凝玉的墳墓前,沉默不語。
眼見如此,蕭勉不敢多言。
書生和五行門前任掌教五靈子乃是至交,但是隱隱然的,蕭勉卻覺得書生和冷凝玉之間,也關係匪淺。
果然,就在冷凝玉墳前,書生道破了玄機。
當年書生隨同五靈子闖蕩中州,途中偶遇一名奇女子,自稱是寒冰道傳人,和書生兩情相悅,一同回了南越州。
怎奈造化弄人,那女子未能成功渡劫,便身死道消。
寒冰道的傳承,便傳給了沈傲梅和冷凝玉……
換言之,書生和冷凝玉的關係,倒好似丹丘生和蕭勉。
有着這一層關係,書生纔會對蕭勉格外照顧。
想不到如今,書生步入了元嬰高階大修士的行列,作爲晚輩的冷凝玉,卻先一步化成了一堆黃土。
死者已矣,卻叫生者何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