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戰事(四十一)

夜遊恭敬而立, 微微垂着眼, 向簡小樓使眼色求救。

憂心忡忡的簡小樓好一會兒才發現,傳音給金羽:“爹,您不是閉關突破二十二階去了麼, 爲何會在赤霄出現?”

金羽也傳音:“乖寶貝不讓我在久居之地閉關,我便四處挑選新的位置。”

簡小樓一怔:“您挑中了赤霄?”

金羽微微頷首:“是的, 我原本打算去往修羅天獄。”

簡小樓暗歎金羽真會選地方:“是個好選擇, 然而現在不可以去了。”

一是幽冥獸可以已經發現了赤霄。

二是此地點已被簡小樓知悉。

“爹, 重新再選一個吧,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簡小樓提建議。

她是真的怕了,容不得半點閃失。

若是被獸王抓住, 百般折磨,哪怕再次將她扒皮抽筋,她也不會暴露金羽的閉關之地。可若是被扒皮之人是彎彎呢,她沒有自信做到守口如瓶。

不必過多解釋,金羽清楚她的顧慮, 心中彷彿流過一條溫暖的小溪, 沁潤了五臟六腑。

此生得此一女,即使重啓輪迴仍然逃不過天命, 死於獸王之手,他亦覺得此生無憾。

如此不吉利的話, 他不會當着簡小樓的面說出來,伸手柔柔心肝寶貝的腦袋,犀利的眉眼柔和下來:“知道了, 我會離開赤霄,再去尋個新的閉關之地。”

簡小樓點點頭。

金羽詢問:“有幽冥獸出沒,赤霄之地,可需我留下相助?”

“不必了,獸王本體困於深淵,神魂在星域尚未尋到合適肉身,他沒什麼大能耐。獸族需要適應星域的星力,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動作。”簡小樓挽住他手臂,“爹早早閉關方爲正途,希望您可以趕在獸王發威之前突破二十二階。”

“恩。”

金羽應了一聲,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眼風一瞥瞧見了夜遊,翻臉比翻書還快:“小白龍,從今往後若再將小樓至於危險之地,看我不剁了你!”

夜遊能怎麼辦,拱手陪着笑:“不會了。”

金羽張了張口,又要訓斥,被簡小樓瞪了一眼,便忍住了。

回頭傳音給簡小樓:“乖寶貝,你是否覺着我對夜遊太過苛刻了?”

簡小樓訕訕笑道:“岳父總是看女婿不順眼,我理解。”夜遊也看晴朗各種不順眼,“何況夜遊從前還毀了您的聚靈樹,百般頂撞您,您始終不曾殺他,是他命大。”

金羽搖了搖頭,難得對小樓語重心長:“聚靈樹哪有你的幸福重要。然而夜遊此人,我是打心眼裡不喜歡的。不過當年他肯自盡分魂,只爲你的存在,這個女婿,我又不得不認。可時至今日,我依然覺着,他配不上你。”

簡小樓“噗嗤”一笑:“爹,我知道您疼我,覺得天底下哪個男人都配不上我。然而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都認爲是我配不上夜遊。”

其實簡小樓更想說的是,感情的事情,哪有什麼配不配。

兩個人合適不合適,唯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不合適的,早就相忘於江湖了。

她和夜遊跨過時間與輪迴和阻隔,仍然相伴相守,還不相配?

金羽又搖了搖頭:“那倒不是,素和小子我就挺欣賞的,各個方面來比較,遠在夜遊之上。”

“看不出來啊,爹對素和的評價如此之高。”簡小樓真挺意外的,她一直認爲金羽除卻自己以外,看誰都不順眼。

“可惜你們有緣無分。”金羽對他們三人之事,也稍有些瞭解。奈何已成定局,說這些並無用處,便將話題打住。

視線稍稍從夜遊臉上漫過,不管他怎樣瞧不上夜遊的品性,至少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也算可以了吧。

“雲竹子,本座先行一步。”

金羽向遠處正教訓手下的雲竹子打了聲招呼。

雲竹子連忙拱手:“尊主保重。”

金羽只點了點頭:“鳳落,我們走。”

不捨的看了簡小樓一眼,化爲一團紅光遠去。

“師父等等我!”鳳落心急火燎的去追。

直到金羽走遠了,夜遊才挺直了脊柱骨,長長舒了口氣。

此時戰家演武場上,先前那些鎮守的妖邪們,見勢不妙早已悄悄撤退,金羽幾人自然知道,無關緊要,故而無人阻攔。

隨着阿猊逃離,法力消失,場上光柱失去支撐,戰家人紛紛脫困。

第一件事,便是將刀架在了戰天鳴的脖子上。

阿猊跑了,自然得把氣撒在他兒子身上。

夜遊一拂袖,將那些戰家人掃開。有人想說話,被夜遊的氣勢震懾的張不開嘴巴。

簡小樓走過去,朝着戰天鳴伸出手,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戰天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只擡頭看了看那隻手,並沒有任何動作。

簡小樓不知該說什麼,畢竟她和戰天鳴之間的交情也不深。

她將目光投向夜遊。

夜遊在原地佇立片刻,也走過去,一言不發,扣住他的肩膀掠空而去。

似一道閃電,眨眼間消失無蹤。

簡小樓心裡清楚,周遭對戰天鳴虎視眈眈,夜遊不送他一程,他根本走不出天意城。

夜遊將戰天鳴帶去極遠的一處荒山上,一鬆手,戰天鳴再次倒地。

不等戰天鳴開口,伸出手覆上他的靈臺。

戰天鳴渾身劇顫,感覺到一股強勁卻又涼絲絲的氣息涌入體內。

沒多久,夜遊收回手:“此乃我龍珠之力,凝聚在你丹田之中,對你化蛟會有幫助。”

戰天鳴看向夜遊,那張陌生的臉,依稀有着戰天翔的影子。

然而夜遊又道:“我有虧於你,算是一點補償吧,但也僅有這一次,往後你生你死,與我夜遊毫不相干。”

他說這話時,金瞳沒有一絲波瀾,神色亦是極爲平靜。

戰天鳴注視着他的眼睛,那點兒有關戰天翔的影子,漸漸在心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自嘲一笑,微勾脣角,踉蹌起身:“那多謝夜前輩了,此番得了您的機緣,晚輩定不負您所望。”

夜遊欲言又止,屬於戰天翔的情緒有些輕微波動,被他按捺下來,稍稍頷首,轉身離開。

……

“師父,您也要一起去?”

這廂,雲竹子準備帶缺幾人離開赤霄,前往太真外找尋醫仙西河柳。

禪靈子不答反問:“徒兒可有事情需要我來做?”

簡小樓搖頭:“沒有。”

其實眼下獸族攻入星域,要做的事情很多。不過簡小樓瞭解禪靈子的個性,心有蒼生,卻又隨遇而安,不是個愛操心的人。

挺好的。

“簡姑娘。”她正與禪靈子傳音時,雲竹子突然插話。

簡小樓心頭一緊。

雲竹子與她相隔有段距離,遠遠打量她:“恕我冒昧,我與簡姑娘相識十數萬載,有着幾面之緣,至今還不曾聽過簡姑娘說話。”

簡小樓穩住心神,抿着嘴兒一笑,仍然不語。

雲竹子步步逼近:“莫非姑娘有什麼隱疾?先前似乎隱約聽到了姑娘的聲音,爲何一見到我,便閉口不言呢?”

聽他如此一問,簡小樓反而不再畏懼,可見雲竹子並沒有想太多。

她往禪靈子身邊靠了靠,一副不想搭理雲竹子的表情。

雲竹子還想繼續追問,瞧見禪靈子皺了皺眉頭,似乎對他此舉不滿,旋即將到了喉嚨口的話又給嚥了下去。

“老大,咱們走吧!”懷幽是個急性子,而且夜遊就快回來了,他有些不想面對夜遊。

“恩。”

*

戰家外。

沙稟告道:“那條蛟龍向北逃離,我在他身上灑了一線香,行蹤盡在我手。”

獸王荼白淡淡“嗯”了一聲。

沙又問道:“君上爲何要救他?留着有何用處?”

“我想從他口中,問出簡小樓這幾人的來歷生平。”荼白淡淡說着,突見半空升騰起一抹紅光,是金羽。

朝着天際飛去,是要離開赤霄。

荼白有些摸不透了,起初金羽前來天意城,並不知戰家出事,應是有個人私事需要處理。如今戰家事纔剛了結,竟丟下愛女匆忙離開……

荼白沉吟片刻,當機立斷:“沙,隱身過去灑下一線香。”

這種香,是從一種類似鯨魚的幽冥獸身上提煉出的精華,可保千日不散,且只有獸族嗅的到。

沙顯得有些猶豫:“以金羽的修爲,屬下恐怕……”

荼白指了指追着紅光而去的那抹綠光:“灑在鳳落身上,一樣的。”

沙眼眸一動,抱拳道:“是!”

*

戰家的事情處理完,夜遊和簡小樓兩人沒着急走,四處尋了尋阿猊,以及幽冥獸的蹤跡,沒有任何發現。

回到簡家,簡小樓放心不下,準備將家人帶往太真。然而幾人商討了半日,都認爲外面並不比赤霄安全,這麼一大家子人若真去了星域大世界,他們未必有能力給予保護。

於是幾人暫且留在簡家,靜觀是否有什麼異常。

十幾日過去,風平浪靜。素和便以法力在簡家大宅設下重重結界,並贈給簡父幾張同氣連枝符,教導他如何使用,叮囑他若有什麼要緊事,只需取出一張捏碎,自己手中另一張便會有感應。

安排妥當之後,四人啓程折返太真。

纔剛飛出赤霄結界沒多遠,遇到了匆匆趕到的七絕。

見到七絕,簡小樓怔了怔:“你怎麼來了?”

“百里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七絕見到他們悠閒的模樣,原本忐忑的心境定下不少。

“百里家?”夜遊攏眉,“百里家也出了變故?”

簡小樓出於某些顧慮,並沒有去探望百里溪:“沒有吧?”

七絕疏淡的白眉緊緊皺起:“我給了百里溪一張同氣連枝符,她應是取出來用了,然而早前我閉關,並未感應到……”

簡小樓瞬間明白了:“不必擔心,她應該沒事,是戰家出了事情,估計她是擔心我們,才通知了你。”

她將前因後果講給七絕聽。

七絕眉間那抹暗暗的擔憂又散去不少,點點頭道:“我還是過去一趟吧。”

簡小樓道了聲“好”:“正好我們回去了,戰盟的事情交給我們,你多留幾日無妨。”

七絕拱了拱手,與他們擦肩而過。

*

遠處的結界內。

阿猊面無表情地道:“赤霄天變,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莫說靜公主和沙難以置信,連活了數百萬年的荼白都半響無言:“時間?輪迴?歷史……”

實在匪夷所思。

荼白手中扇子折攏,一下一下敲擊着手心:“這幾個小傢伙,不簡單啊。”

目光不由追着夜遊與素和的背影看過去,頗爲欣賞這一龍一鳳的魄力,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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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他瞧見了由遠及近的七絕,遊弋的目光一定。

白髮白眉,這白到接近透明的膚色……

此人有他梵天吼的血統!

不止如此,荼白感應到了,此人與他存在一些血脈關係,雖已極爲微弱,但絕對錯不了。

荼白突然想到自己的大兒子,深淵第一次攻入星域時,死在赤霄的大兒子。

此人應是他的後人!

二十階的修爲,資質頂尖,絕佳的宿體!

荼白的眼睛越來越亮,指着七絕正想詢問阿猊,渾身突然打了個冷戰。

只因簡小樓在與七絕說話時,默不作聲的素和忽然轉頭,朝着獸王的方向看了過來。

沙以隱身法力,在周遭設下了虛空結界,素和肯定是看不到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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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素和的目光,直直看入獸王眼底。

荼白一時間如墮冰窖,心底涌起一股強烈且複雜的情緒:痛苦、恐懼、憤怒……

荼白驚怔,爲何會如此,這種感覺,彷彿在這一世看到了上一世恨進骨子裡的仇人!

他想從素和眼睛裡看透些什麼,素和卻已然轉頭,只留給他一個挺拔的背影。

荼白不明所以,彷彿一切只是他的幻覺,可那股複雜的情緒仍在胸腔激盪,提醒着他真實性。

“這個素和……”荼白側目問沙,“修爲怎樣?”

“一般吧,沒有夜遊難對付。”沙想了想,先前在城中與幾人都交過手,對素和的印象並不深刻。

“不,他纔是最難對付的,比整個星域都要難對付!”荼白搖搖頭,篤定道。

“君上何出此言?”沙不明所以。

荼白說不上來:“直覺,素和將是我們攻打星域最大的阻礙!”

獸王是個極自負之人,說出這樣的話,沙顯得十分意外,不由認真探了素和一眼。

完全看不出來。

荼白原本優哉遊哉,與素和一個對視之後,面色凝重的可怕:“蛟龍,將素和的生平詳細講給我聽,就你所知,點滴都不可落下。本王助你化龍,說到做到。”

阿猊也不知荼白爲何如此看重素和,淡淡道:“君上想要對付素和並不難,只需遞個消息去往四宿,多的是人替君上收拾他……”

*

“二孃?”夜初心與素和同乘一個飛行器,推了推他的手臂,“您在看什麼?”

素和轉過頭,微微笑道:“沒什麼。”

他的法力被禁錮在佛燈內,看不破沙的隱身結界,只是敏銳捕捉到了異常。然而獸王藏身之地星礁石流動,氣息混亂,他窺探不出個所以然。

作者有話要說:  鋪墊鋪墊,不要煩。

下章開始進入大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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