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了陰巖煞火的小火,就像一個被吹大的氣球,渾身透着黑紅色。它從光殼內壁慢悠悠地飛下來,飛得極慢,好似吃得太飽的大胖子,拖着大了幾號的身體,徐徐而行。
小塔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圍着小火拱來拱去,後來索性坐在小火身上。
“大人?小火不是火妖靈獸麼?”謝山一臉驚疑不定。
“是啊。”左莫下意識地點頭。
“火妖靈獸都這麼厲害麼?”謝山露出豔羨之色。火妖靈獸雖然不常見,但是也不少見,而且關鍵是價格並不貴,或許自己也可以買一隻火妖靈獸?
他雖然不認識黑色的火焰是陰巖煞火,但是剛纔的火鴉的威力看在眼裡,知道這種黑色火焰絕非尋常。小火竟然能夠一口氣把它們吞食乾淨,再遲鈍的人,此時也知道小火只怕來歷不是那麼簡單。
左莫感覺有點發懵,表情怪異無比:“我也不知道。”
謝山搓着手,眼巴巴道:“大人,不如讓成大人再豢養幾隻,一人發一隻吧!”他轉過臉,望着慢悠悠飛行的小火,接着熱切無比道:“小火一看體形,就是能生,不如多生幾隻……”
小火耳朵極尖,聽到這句,圓滾滾的身體猛地一僵。
它眼前浮現在自己被關在獸池中,一堆小小火圍在它腳邊,跳來跳去。情不自禁一個寒顫,剛剛只不過透着黑色的身體,頓時烏黑無比。
只見它啪地一下從天空掉落在地面,濺起一大蓬塵土,它拼命滾動自己像皮球一般的身體,揚起漫天的灰塵,落荒而逃。
看到小火那般狼狽模樣,左莫哈哈大笑。
他的心神重新轉到天空,臉色的笑意逐漸消失。
天空中的那些修者沒有半點散去的意思,在更遠的地方,還有好幾拔人馬。
你們以爲龜島是塊肥肉麼?
左莫心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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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鴉道人之死,只是引起一陣小騷動,衆人很快便平靜下來。除非那些出身大門派的天之驕子,普通的金丹必定經歷過許多戰鬥,經驗在豐富得多。
攻打任何一個有護島大陣的大島,怎麼可能不死人?
但是問題是,那層薄薄的青色光殼,沒有一絲變化。
“有沒有變弱的跡象?”危立天問阿信。
“沒有。”阿信回答很簡潔。剛纔大陣曾經出現過一陣細微的波動,但是他也摸不準這種變化到底是什麼作用。
這座大陣神妙異常,他聞所未聞。
阿信有些懷疑龜島上這夥人的來歷,這座大陣絕非普通門派能夠擁有的。只有那些有着悠久歷史的古老門派,纔有可能擁有。
“龜島的來歷只怕不簡單,這座符陣,很厲害!”阿信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因爲這會關係接下來的行動,也同樣關係到他自己的身死。
阿信從不妄言,危立天露出慎重的神情,他問仇靈:“能推算得到他們的來歷嗎?”
仇靈露出苦笑:“屬下力有未逮。”
對於推算占卜,許多人只知道它能夠預測未來,洞察萬物,但不知道這其中有許多的禁忌。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形神俱滅。而且也不是什麼都能算出來,越是具體的事情,推算越是困難,要付出的代價也越大。
危立天不說話,他決定看看在說。
在危立天不遠處,也立着一羣人,赫然便是宗如在虛靈城遭遇到的冷威那羣人。
冷威瞥了一眼危立天,低聲道:“大夥小心點,那是危立天。”
“屠夫危立天!”
一些人失聲驚呼,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代表着死亡。
紅衣男子露出桀驁的神情,哼了一聲:“危立天又怎麼樣?他敢來,照殺不誤!老大,這龜島到底打得下來麼?拖拖拉拉,這羣人真是娘們!”
冷威搖頭:“沒那麼容易,這座大陣厲害!”
“那怎麼辦?我們就這樣幹看着?”紅衣男子急道:“那龜島富得流油,若是能撈一票,大夥就發了!”
冷威皺起眉頭,他的侄兒冷勝天賦過人,年紀輕輕就修煉成金丹,只是脾氣急躁,讓他有些擔憂。
正說話間,又有幾名金丹上前,開始轟擊大陣。
就在此時,忽然島上突然飛出幾道人影,這突然的異變,讓所有人都停止交談。 Www•ttκǎ n•℃O
“哈哈!龜島龜島,果然是一羣縮頭烏龜!怎麼!終於忍不住了!想出來投降了?”一名修者得意洋洋道:“只要你們投降,馬上離開,饒你們一條性命!要不然,這麼多英雄好漢在這,攻破大陣,那到時,嘿嘿,雞犬不留!”
左莫冷冷地環顧四周,絲毫沒有理睬那人。
在他身邊,麻凡忽然神色一動,一聲冷哼:“偷偷摸摸!”
語音未落,他手中飛劍在朝虛空處一絞,噗,血花四濺,一條斷臂從虛空中拋飛出來。一個人影,慘叫一聲,身形踉蹌。
麻凡當年最擅長的便是藏匿身形,他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在悄然靠近大人,意圖行刺,所以出手毫不留情。
不遠處冷威等人卻是臉色一變:“是他!”
他們的目光,全都彙集在左莫身旁的宗如身上。那天在虛靈城的偶遇,令他們對宗如的印象深刻無比,所以看到他位於左莫身旁,不禁大吃一驚。
左莫右手是韋勝,左手是束龍,宗如在韋勝身旁,也就是左莫右手第二。
無論是誰,都沒有想到龜島的正主,竟然是一位年輕到過份的少年!看着那張還有一絲稚嫩的臉,衆人只覺得匪夷所思。
左莫沒說話,他表現得很平靜。剛剛那一瞥,他已經判斷清楚局勢。總共有五拔人,讓他覺得威脅最大,是那一拔有四五十人的一夥。左莫對戰場的氣息十分敏感,這四五十人,一看便不是善良之輩。
至於其他幾拔人,給他的威脅並沒有那麼大。
尤其是離他最近的這拔,只有五人!
“原來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娃娃!”冷勝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一臉不以爲然:“我還以爲是哪個厲害人物!”
冷威沒有說話,剛纔那斷臂一劍,這個年輕過份得的少年,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太平靜!是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平靜!
此時響起左莫面前那拔人的怒喝:“好大膽!死到臨頭還敢出手傷人!活得不耐煩了!兄弟們,把這羣小屁孩給殺了,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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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目光寒芒畢露,口中吐出一個字:“殺!”
話音未落,謝山、麻凡、雷鵬、年綠、阿文驟然出手!
其實從一開始,對方就小心地保持與左莫等人的距離,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眼中十分安全的距離,對於謝山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謝山幾人,可都是從三段波式衝殺起家,短距離的衝殺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猶如本能!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劍起、發力、提速,沒有任何花巧的衝殺!
四道筆直如尺畫的金色劍光在衆人視野中一掠而逝。
而阿文這個衛營的另類,走的是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以速度見長的影魔衛!他輕輕一晃,周身羽翎輕顫,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空中。
五人大驚失色,慌忙催動靈甲,試圖擋下這一擊!
啪!
四顆頭顱離頸,飛上天空!
五品金琉劍的威力,在這樣的衝殺之中,展現得淋漓盡致!對方的靈甲就像紙糊一般,沒能阻擋分毫。
而另一人喉嚨處,一個碗口大的血洞,竟然沒有人察覺到它是怎麼成形的!
彷彿最熟練的屠夫,面對砧板上的羔羊,手起、刀落!
一場戰鬥,就在眨眼間,以一方完敗而結束。
許多人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如此犀利決絕的攻擊,出乎每個人的意料!
難道害怕的不應該是他們嗎?
而危立天、冷威面色都開始變得凝重起來,他們看懂的東西遠比普通修者要多,而受到的震撼,也遠比普通修者要大!
那四名修者,連起手式都一模一樣……乾脆利落、沒有花巧的攻擊,都透着他們熟悉的味道,戰部的味道!
龜島上空,鴉雀無聲!
就在此時,左莫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緩緩開口:“沒想到,龜島今天居然迎來如此諸多的英雄豪傑。”
左莫的聲音不大,語調也沒有起伏,他就像在述說一件非常普通的事,帶着些許嘲諷。
然而在這片寂靜中,他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在龜島上空迴盪。
到此刻,再也沒有人小看這個年輕得過份的少年島主!
“遺址之事,你們愛怎麼爭是你們的事!但是!”
左莫語氣一頓,雙目含煞,環顧四周,臉上殺氣隱現,緩緩吐出。
“誰若把主意打到我們龜島頭上,那就試試我的劍利不利!”
左莫似乎絲毫沒有在意,在他周圍,有着超過他們數倍的金丹修者。
“好大的口氣!”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
左莫身旁的韋勝眉頭一動,向前邁出一步,手腕倒轉,形如斬馬刀的黑劍彷彿被他從一個虛擬的劍鞘中信手抽出。
他抽劍的速度並不快,但劍脊摩擦着空氣,竟然擦起一溜耀眼火花!
一聲劍鳴,聲震四野!
韋勝揮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