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藉口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響應明菲的號召,要將工錢和賞銀存在賬房裡。帶頭的是金氏母女,理由是怕被無良親戚找上門來想法子摳了去,不如存着給春囡做嫁妝。

有了金氏帶頭,幾個剛進門的小廝小丫鬟也將銀子存到了賬房裡,接着看門的老馬也將銀子拿了來,憨憨地說想娶媳婦。

對金氏的信任,明菲很高興。龔遠和見她高興,也跟着高興,二人剛用過早飯,二房那邊就派了人從正門過來請,說是龔二夫人請他們過去說話。

經過昨天那場大鬧,又有龔遠秩前來說合保證,明菲和龔遠和都隱約猜得到,一定是龔二夫人那裡拿定了主意,叫二人過去商量的。

夫妻二人說笑着從正門出發,統到了二房大門處進去,龔二夫人聽說二人的行走路線,沉着臉不說話,卻是沒有再亂髮脾氣。

二人剛一進去,龔婧琪就迎上來,親熱地拉二人坐下,朱姨娘親手奉上了香茶。待二人坐定,龔二夫人咳了幾聲方開了口:“聽說你們缺錢用,去當衣服了?”

龔遠和笑而不語。

龔二夫人慢條斯理地用茶碗蓋撥着茶沫子,道:“既然是缺錢用,爲什麼還要自己做飯吃?還要買那麼多的人。”又指責明菲不會當家。

龔遠和聽不下去,拉着明菲起身道:“既然嬸孃沒其他事,侄兒還有事要做,改日再來聽訓,先告辭了。”

龔婧琪和龔遠秩趕緊給龔二夫人使眼色,龔二夫人硬生生地嚥下那口氣,道:“既然沒錢用,爲什麼不來和我說?出去當衣服,生生被人笑話。你們總想着我拿着錢不給你們,卻沒想過,我當初是受你爹爹的委託,要管理好這筆錢財的。你們年輕不懂事,就怕落到你們手裡被你們三兩下就花光了,以後沒有安身立命的,一世受窮,豈不是我的罪過?”

啊呀,她可真好心啊。明菲與龔遠和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龔二夫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這些年她當家又是如何的辛苦,哪些鋪子虧本,哪她又遭了旱澇,每年修繕裝飾那邊的房子要花多少銀子,龔中素在任上,別人都是往家裡摟銀子,他倒好,不斷從家裡往外掏銀子,接着又說到了龔遠和被長房的大伯大伯母慣壞了,吃穿都要挑最精細的,又貪玩喜結交,去京城三年又花了家裡多少銀子等等。

她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提前通知他們,這些年龔遠和用了家裡許多錢罷了,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沒多少錢了。龔遠私心中有本賬,卻懶得在此時和她理,理了也白理,只默默地聽着,等她說完了才道: “正是因爲嬸孃辛苦,所以纔不敢再給嬸孃添麻煩。您身子不好,歇着吧。”

龔二夫人見他不答話,不辯白,還總記掛着要走,急忙轉入正題: “我算了一下家中的賬,先每個月給你們五百兩銀子用着,侄媳婦沒事的時候就過來跟着我學管家,待你把小事都上手了,我再教你處理大事如何?”

見明菲笑而不語,她誇張地道:“侄媳婦,我這都是爲了你們好。你官宦之家出身,人又年輕,沒經過風雨,只怕契書都沒見過幾張,哪裡懂得如何打理這些鋪子田莊?要是突然交到你手裡,你被下面的人騙了怎麼辦?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這種事情是要慢慢學的。”

見二人不答括,她母子三人都有些急了。

朱姨娘突然笑道:“婢妾多句嘴,夫人這可是真心實意的爲了大爺和大奶奶打算哩。要是外人,誰愛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先前那是愛之深責之切,沒有法子的苦。夫人這些年來,就算是沒呀功勞也是苦勞的,大爺和大奶奶怎麼也該體諒夫人一片慈愛之心纔是。”

一席話說得龔二夫人連連點頭,“正是呢。咱們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一個不好,誰也逃不了。我總是希望大家都好的,總不能我養你這麼多年,爲了這麼點子事兒,就要讓你恨我一輩子吧?”

龔婧琪和龔遠秩紛紛道:“大哥,就先這樣吧。好些事兒,爹爹不在也說不話楚,大嫂先跟着母親學打理鋪子,學理家事,等到爹爹回家,正好接手,豈不是大善?”

龔遠和垂着眼想了一想,道:“嬸孃剛纔也說了,我愛吃愛穿,還愛呼朋喚友,又養了這麼多人,還要修繕那成片的房子,還有人情往來,每個月五百兩銀子,哪裡夠?做件大氅都不夠!”

這意思是願意暫時性退步,卻嫌銀子少。

龔婧琪湊到龔二夫人耳邊道:“先拖。”龔中素還要一兩年纔可能回家呢,只要他們不鬧,能拖一時是一時,時間長了總會有辦法的,比如設個局,合理明白地將這些錢找個去向什麼的。

龔二夫人咬着身道:“那你們要多少纔夠用?”這話是問明菲的。

龔遠和卻搶在頭裡開了口:“校嬸孃原來給我的用度,怎麼也得兩千兩銀子纔夠。我這還是有媳婦當家,不然這麼多人,再多一千兩也不夠的。”

“什麼?”龔二夫人一陣肉痛,差點沒跳了起來。朱姨娘不動聲色地按住她的肩頭,衝她輕輕搖搖頭。她這才醒過來,是呀,先前她把龔遠和每個月的開銷說得那麼誇張,這會兒又來否認,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她扶着額頭想了好一會兒,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如今家裡很緊,生意難做,那些鋪子都不賺錢,要是都給了你們,我和你弟弟妹妹就要喝西北風了,折中一下,一個月一干兩吧。”

不等龔遠和回答,火燒眉毛地叫龔婧琪拿銀票來,就要打發人走。龔遠和笑了一笑,接過銀票道:“我那邊萬事剛起步,花銀子的地方太多。實在不夠的。算了,我再當條腰帶吧。”回頭看着明菲,“我記得我有條鑲嵌了紅藍寶石和珠子的腰帶哈,呃,那個不行,是祖父傳下的,但是不當那個什麼又值錢呢?等我回去翻翻看。不行就賣那個養狗的莊子吧,總之家中空閒的屋子多,正好拿回來養。”

龔婧琪鐵青着臉瞪了龔遠和一眼,龔遠和元所謂地望着她一笑:“不知三妹的嫁妝可準備好了?”

龔婧琪猶如被燙了一下,垂下頭道:“不知道。”

龔遠秩無奈的嘆了口氣,朝龔二夫人使眼色,龔二夫人氣沖沖地道:“這個月多給你們五百兩,再要就沒了。”摔着簾子去了。

龔妍碧又拿了五百兩銀子的銀票出來,龔遠秩想了想,從懷裡模出一疊銀票加在龔遠和的手上:“哥哥,現在夠了麼?”

龔遠和一笑,也不數數,拉着明菲走人:“那就暫時先這樣吧。”走走又停停,問朱姨娘:“我還差點忘了,姨娘昨日那跌摔得厲害。剛好大奶奶身邊的花媽媽推拿最在行,我們拿了跌打損傷的藥酒來,花媽媽你給姨娘揉揉去。嬸孃身邊可是少不得姨娘的。”

花婆子果真從懷裡模出一隻小瓷瓶來,笑着朝朱姨娘一步一步走過去:“姨娘,您看是去哪裡呢?奴婢給您揉過以後,保證三五日就好了。”

明菲也跟着扶住朱姨娘的手:“姨娘莫客氣。”

朱姨娘受寵若驚地笑道:“不必了,婢妾皮糙肉厚,沒那麼嬌氣,用水敷敷就好了。哪裡敢勞動大奶奶和媽媽?”

龔婧琪冷幽幽地道:“姨娘,大奶奶一片好心,你就受了吧。要是總推辭,反倒顯得生分了。”

朱姨娘低頭想了想,道:“也好,婢妾先謝過大爺和大奶奶了。不過這推拿卻是算了,此時婢妾要伺候夫人,身上帶了異味多有不敬。大奶奶可否將這藥酒賜予婢妾,婢妾身邊有個丫鬟,也精通此術,待晚間再讓她給婢妾推拿一番就是。”

她越是推,明菲越想替她看看傷處,龔婧琪也想,於是龔婧琪道: “姨娘太過小心,這裡就請二姐姐看着就行。走,我們一起去,要是姨娘傷得重,就該臥牀休息,別小傷拖成大傷就不好了。”回頭衝着站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龔妍碧點點頭:“二姐姐,這裡多勞你了。”

朱姨娘見死活推不掉,惶恐不安地笑道:“真是,什麼時候就這麼嬌貴了。三小姐和大奶奶真是好心人兒。”

幾人去了朱姨娘所住的清勝閣,明菲打量了一下陳設,雖然比不上龔二夫人房裡,卻也不差,遠遠配得上一個姨娘的身份。

“含蕊!”朱姨娘站在門口喚了幾聲,一個十八九歲,卻梳着婦人頭,穿藍色衫子的漂亮女子含笑走出來,衝明菲和龔婧琪行禮問候。

明菲見她這樣兒,很是有些奇怪,彷彿是婦人,卻沒聽過龔中索還有這樣的通房。還是龔婧琪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是三弟房裡的。說是擅推拿的就是她。”在探朱姨娘虛實這件事情上,她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明菲被雷劈了,十四五歲,像根木頭樁子似的龔遠科,竟然有個十八九歲的漂亮通房。而且這通房平時不呆在龔遠科房裡,而是呆在朱姨娘房裡,真是奇怪。

朱姨娘告了罪,侷促不安地往美人榻上躺了,挽起裙子褲腿,袖子,露出一身欺霜賽雪的肌膚來,那上面的條條青痕更是分明。

花婆子看了幾眼,用手抹了抹,洗了手,正要上前,含蕊已經笑道:“姨娘害羞,不敢污媽媽的手,媽媽指點着奴婢來做就是了。” 朱姨娘果然根害羞地縮了縮身子,臉漲的通紅。

藥酒味兒很刺鼻,龔婧琪已經驗明正身,就不再感興趣,誰動手都是一樣,拿了扇子往窗邊一站,就不想管了。明菲卻看出些端倪來,她是受過傷的人,青了自然會腫,會紫,可不是這種單純的青痕。

她湊過去看:“姨娘其是受苦了,難爲還要熬着伺候嬸孃。待我同嬸孃說,讓姨娘好好歇幾日,養好傷再去也一樣。”

花婆子更精,已經上前一步,暗暗在手裡蘸了點水捏住一塊青痕很有技巧地一旋一抹一擦,青痕眼看着就淡了。

朱姨娘和含蕊臉色頓時大變,花婆子不動,嘴角含笑地看着明菲,低聲道:“奴婢聽說,用銅錢在身上刮,留下的痕跡猶如青痕,不用水,輕易還擦不掉。”

明菲輕聲道:“姨娘,這是做什麼呢?有這個必要麼?”

朱姨娘抿着嘴不說話。

死獵不怕開水燙。如果昨日真叫龔二夫人一頭碰死在那月亮門上,她和龔遠和可就要倒大黴了。明菲輕搖着扇子,咳嗽了一聲:“三妹妹……”

朱姨娘弓起身子來,一隻手緊緊拉住明菲的衣角,眼裡滿是驚恐和哀求,身上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龔婧琪道:“怎麼了?”漫步走了過來。

朱姨娘的臉色一片雪白。

明菲自朱姨娘的手裡將永角輕輕拿出,對着龔婧琪笑:“我覺得,咱們在這裡也不起什麼作用,這酒味兒薰得人難受,不如我們去院子裡走走如何?”

龔婧琪哪裡會不答應。

明菲意味深長地看着朱姨娘一笑:“姨娘害羞,安心躺着,就讓花媽媽和含蕊仔細給你推拿一回,也就好了。”

龔婧琪與明菲走出請勝閣,就在周圍的樹蔭下漫無目的地亂走。龔婧琪道:“明菲,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又渡又幹。我那今時候,可從沒想過你竟然會成了我嫂子。聽說我們兩家要結親的時候,我還高興了一回,想着我們姑嫂相處一定是極愉快的。”

可沒想到,這個嫂子還專門與她作對是吧?明菲微微一笑,“是呀,世事無常啊。誰能想得到?”

龔婧琪道:“那個時候,我們處得最好,後來才換了周清和你好的,是不是?”

明菲點頭:“想,假如不是那年妍碧在袁家總欺負我,總和我過不去,說不定一直都會很好。唉,那今時候,我也沒想到她爲什麼總要針對我啊。我委屈死了。”有些事情,不是敘舊就能解決的。

龔婧琪啞口無言,乾笑道:“那是誤會。”

明菲用扇子去撲前面一隻飛得嫩洋洋的粉蝶,笑道:“是呀,我們之間的誤奈太多了。真是可惜。時光如水,我們這一羣人,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說不定將來都有了自己的夫君和家後,更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產生更多的誤會。咱們女人,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各有各的利益,話說得如此明白,龔婧琪徹底放棄了與明菲敘舊套交情,勸說她後退一步的打算。

二人立在紫藤花架下,一時相對無言。花婆子尋了過來,笑道:“都好了,姨娘還是需要臥牀休息個一天半日的。”

龔婧琪與明菲談淡地扯着一些閒話,將二人送到了垂花門口。

花婆子笑着同明菲道:“三小姐,朱姨娘說是晚上要給您做吃食謝您,讓二小姐親自給您送過去。”又道,“老奴早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好東西。和咱們家那個一樣,慣會裝嬌扮可憐。”只可惜龔中素不是愛色的蔡國棟,龔二夫人也不是軟善的張氏,所以纔會有了這麼個可憐兮兮,善良軟弱的朱姨娘。

明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晚上就坐等貴客上門就是了。”

龔遠和由龔遠秩陪着坐在外院廊下躲陰涼飲茶說話,等着明菲出來,見明菲嫩黃色的裙襬在垂花門口出現,忙和龔遠秩別過,快步上前迎着明菲一道歸家。

明菲仔細點過龔遠和手裡的銀錢,鎖進錢匣子裡去,笑道:“一共二千五百兩。你二弟可真有錢啊,隨便出手就是一千兩,加上替你贖表服的錢,將近兩千兩。你們家到底有多少錢經得住這樣折騰?”

“送上門來的銀子,不拿白不拿。”龔遠和道,“二弟手裡沒多少錢的。你別看他們一個個穿的好,吃的好,用的好,實際上嬸孃害怕他們學壞,每個月按例給銀子,一般不會多給。我想二弟如今基本沒什麼錢了,最多還剩千把兩。”可以大手大腳用錢的人是他,而不是要培養成才的龔遠秩和龔遠季。

明菲道:“我覺得他們明顯就是拖,夜長夢多,不能任由他們拖下去。”

“當然。哦,對了,舅舅知道我當衣服的事了,已經又寫信給爹爹了。”龔遠和塞了碗綠豆湯給明菲:“喝下,消消暑。”

紫羅在外低聲道:“大爺,薛總管有事來稟。”

龔遠和起身道:“你去躺躺,我去去就來。”

明菲睡得半夢半醒的,龔遠和從外面走了進來,推了推她:“袁家看好日子了,說是後日下葬。我明日下了衙門,就直接去他們家弔唁,你讓人給我準備一份喪儀。”又遞過兩張紙給她看:“那些畫賣了三千多兩銀子,在花滿樓旁邊買到一個鋪子,還有城郊兩塊上等田,有兩百畝。只要不遇到意外,足夠她孤兒寡母好好過日子了。”

明菲還在看地契房契,卻見龔遠和拿着一封信在一旁晃來晃去的,不由笑道:“那又是什麼?”

龔遠和嘿嘿一笑,打開給她看,卻走袁司璞的親筆書信,言簡意賅幾句話,無非是自已不孝,不能奉養雙親等等。對於孤兒寨母卻是沒有提。

明菲皺眉:“你從哪裡得來的?”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他這分明是僞造的,不由將那信高高舉起對着光線仔細查驗,“你也不怕被他們家識破?”

龔遠和笑道:“巨大悲痛中的人,總會走眼的。更何況,此人的手藝我還信得過。你剛纔不也認爲就是他的親筆書信?”

“誰?”他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

“你別問了,一個朋友。”龔遠和笑着將此事忽略而過。

傍晚時分,龔妍碧果然帶着兩個丫鬟,提着個食盒娉娉婷婷地來了。不過是精心製作的幾樣普通點心,並沒有上什麼湯湯水水的。

放下後就細聲細氣地將兩個丫鬟給打發了,其中一個還不肯走,被白露硬生生地拉了去。

兩下里問過好,龔遠和要避出去,龔妍碧卻不肯,揪着龔遠和的袖子就流下淚來:“哥哥,求你看在那一線血脈的份上,幫幫妹妹吧。”

明菲忙上前將龔妍碧拉了勸着坐下,拿帕子給她擦淚:“有話好好說,別哭。”

龔妍碧緊緊拱着她的袖子,哭道:“嫂嫂,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惱着我,連帶着也惱上了姨娘。可我也是沒法子,要是能,誰不想做那人見人愛的,偏生要趕着去做那人見人厭的?”

明菲溫和地笑道:“妹妹此言差矣,我爲何要惱你?我若是惱姨娘,剛纔也就不會替她遮掩了。你說是不是?”

龔妍碧聽她直截了當地提到了朱姨娘裝受傷的事,提着裙子站起來就要往地下滑:“哥哥,嫂嫂,求你們放姨娘和我們姐弟一條生路吧。”

龔遠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冷着臉沉聲道:“你的大禮我們受不起,這個要求更是匪夷所思。來人,把二小姐送回去。”

龔妍碧頓時傻了眼,眼淚猛然收了,可憐兮兮地看着明菲:“明菲……是我不好,我當年不該聽夫人的話,當着袁枚兒等人的面下你的臉,挑唆你們不和;你們成親那天,也是我不好,我不該爲了討夫人的歡心,去新房裡諷刺你;你中暑那天,我也不該聽夫人的話,做了那鱉甲湯,加上那幾樣菜送過來。但我這都是沒法子啊,你看,我已經這麼大了,三妹已經有了人家,我卻不上不下的掉着。”

龔遠和冷冷地道:“三妹總要你出嫁了才能出嫁,你急什麼。那天我聽說了,你的事情爹爹要親自過問,你怕什麼?”

龔妍碧咬着身道:“怎麼不急?她到底要把我給個什麼阿貓阿狗?離年底不過半年多,什麼都不見,哪家嫁女兒如此不尊重?將來叫我怎麼做人?爹爹,就是因爲爹爹說了那句話,就得罪了夫人,一直託辭這樣拖着……”說到悲切處,淚如泉涌,“我姨娘她也不過是因爲當時沒拉住夫人,生怕被夫人怪罪,又被你們怪罪,不得不弄了那個機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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