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知府也隨後上船,他很少見到這種血腥的場面,立刻以袖掩面,跑到船舷邊乾嘔了起來。偏偏這裡也不是淨土,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正好在他的腳下。一雙失神的眼睛,彷彿直勾勾地盯着胡知府,在向他傾訴自己的冤情。
胡知府嚇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連連叫道:“下船,下船!”手下人雖然也有些不齒他的作法,但大人有令,也只好照辦。於是,胡知府就被兩名差官架起,離開了這艘充滿了血腥之氣的大船。
包正等人則是久經風浪,這種場面見得多了,所以心中雖然震驚,但是手上卻沒閒着,立刻投入到勘查之中。
趙鼎先是逐一檢驗屍體,詳細地驗明死因,填寫驗狀。包正則在船上四處遊蕩,尋找可疑的線索,同時,腦海中還在不斷推測着大船被洗劫的經過:從現場來看,這些死去的護衛都沒有掙扎的跡象,彷彿就是老老實實地等着對方來收割自己的生命。船上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顯然雙方並沒有交鋒。包正幾乎可以斷定,一定是船上的衆人在飲食中被人下了蒙汗藥之類,然後全部被放倒,慘遭殺害的。
既然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迷藥,那麼船上一定有強盜的內奸。看來,這一切是對方早就計劃好了的,是蓄謀已久的陰謀。想到了這些,包正反倒放下心來:既然對方不是普通的殺人越貨,那麼目標一定就是船上的玉屏公主。也就是說,玉屏暫時還不會有性命之憂!
不一會,趙鼎前來回報驗屍結果:“船上一共有死難者二十人,都是護送欽差的護衛,並無一名船伕水手。死者多是一擊致命,而且毫無反抗,可能事先已經被麻醉。死難者當中。未發現玉屏公主和欽差的屍首,看來是被強盜掠走,大概還活在人間……www,。考慮到船上警衛森嚴,強盜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進犯,所以不排除在船伕當中混有強盜同夥的可能。而且屍首之中,也沒有船伕水手之類,也證明了這一點。”
包正聽了。也是暗暗點頭:趙鼎的分析,合情合理,與自己所見略同。於是,他又說道:“檢查一下船中的食具,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一支梅是迷藥方面地行家。很快就在船上的茶具中發現了疑點。一些茶碗殘留的茶水之中,果然下有蒙汗藥。到現在,強盜的作案經過基本已經瞭然:他們事先在船上就潛藏了內應,然後在茶水中下藥,迷倒了衆人。然後再將毫無抵抗能力的衆人殺害。掠走了欽差和玉屏公主。只是,如何叫這些人同時飲用茶水,卻還是叫人頗費思量。
包正見現場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於是就帶着衆人,回到了自己的小船。此時,胡知府也從剛纔的驚嚇中恢復了過來,看到了包正一行下船,於是就將包正叫道自己地船上問話。
包正也正好有一些疑問需要解答,於是就來到了胡知府的船上,將勘察的結果向他講述了一遍,然後問道:“不知道欽差大人接送公主的船隻。是哪裡來的?”
胡知府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地嚴重性,不由心下大駭,半晌無言。原來,這艘大船,是他爲了討好欽差大人。特意叫人準備的,想不到船中竟然是一艘賊船。叫公主和欽差上了賊船。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包正一看他的臉上色變,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於是繼續問道:“大人,這艘船的主人是誰?是誰在碼頭上尋來地?此事關聯甚大,我們可以順藤摸瓜,查找出一些線索,還望大人告知下官,也好查案!”
胡知府心中也是舉棋不定:“到底要不要告訴包正真相呢?如果隱瞞下去,萬一要是耽誤了查案,自己的腦袋恐怕就要搬家了!”最後,他將心一橫,事到如今,也只好將希望寄託在包正身上,只要能將公主和欽差救出,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3Z——小——說——網
於是,他就喝問手下道:“是誰給欽差大人準備地船隻,快去查個明白。一定要如實回報,否則,就定他一個私通匪徒之罪!”
手下的一名差官戰戰兢兢地說道:“大人,此事是您派小人去的。小人到了碼頭,正好看到了這艘大船很是氣派,於是就預定了下來。”
包正聽了,連忙問道:“可知是誰家的船隻?”
那差官道:“是高老六家的,他家養了幾艘大船,專門在碼頭上租賃。”的用途?”說了。他聽了還和小人玩笑說能有幸接送欽差大人,實在是求之不得,夠風光一陣子啦。誰知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請大人恕罪!”
胡知府氣急敗壞地瞪着這個手下,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到水裡——如果自己的腳真有這麼大地力氣的話。包正則一臉嚴肅地對那人道:“現在就一同回到廣州的碼頭,從高老六那裡開始查起,麻煩你來引路。”
那個差官答應了一聲,然後目視着胡知府。胡知府將自己單薄的手臂一揮,和那人的臉上親密接觸了一下,然後怒罵道:“還不快去!要是找不回公主,我第一個先拿你開刀!”
很快,胡知府留下一部分人處理善後,剩下地都一起回到了廣州碼頭。坐在船上,包正望着後面翻涌的江水,對一支梅說道:“你說,我們這一趟能有收穫嗎?”
一支梅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口中說道:“世事難料,就如這江底地砂石,誰又能真正地看清呢!”
等到了碼頭之後,那個高老六果然已經是人去船空,不見蹤跡,看來是早就畏罪潛逃了。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在船上一個留守的小廝交給了衆人一封書信,然後說道:“這是我家主人留給一個叫包正大人的,請他親啓。”
包正聽了,連忙接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到:“字諭包正吾弟,昔日一別,君之音容笑貌,長留心間,使愚兄旦夕不敢忘懷。近日聽聞欽差大人駕臨廣州,更有公主玉屏相伴,故而一併接入愚兄藏身之地,以盡地主之誼。同時,磨槍礪劍,靜候吾弟光臨。愚兄馮三財頓首!”
包正看罷,口中喃喃道:“果然是你這條毒蛇,死而不僵,如今又出來反咬一口!”旁邊的胡知府也早就將腦袋湊到了包正的旁邊,看清了信上的內容。看罷也不由大喜,心中思量道:“原來是馮三財設下的圈套,看來就是針對包正而來的,這下,我的罪責可就輕了許多,可以徹底地推到包正身上啦!”
於是,就陰陽怪氣地對包正說道:“貴縣,原來是馮三財和你結下了仇怨,藉此報復,此事,你將如何處之?”
包正一聽,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哪裡肯容他脫身,於是笑道:“大人,這位馮三財當初可經常是您的座上之賓,和大人您都是稱兄道弟,往來親密。如今這廝膽大妄爲,竟然敢劫持公主,實在是罪不可赦。大人既然以前和他交好,也一定能熟知他的情況,還望大人不吝賜教,早日擒獲元兇。”
胡知府聽了,頓時也說不出話來:他和馮三財的關係,那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於是,不由狠狠翻了包正幾眼,心中暗道:“看不出這小子也如此歹毒,自己是無法獨善其身了!”於是就故作大方地對包正說道:“貴縣,如此危難之時,我們自當精誠團結,消滅匪徒,以救回公主爲己任,彼此之間,自當坦誠相待。”
包正聽了,不覺心中暗笑:“要不是你主動挑釁,我哪裡有閒工夫和你勾心鬥角!”於是也緩和了口氣,對胡萬年說道:“大人,剛纔乘船來此之時,下官就不由想起了一句話,正所謂同舟共濟,正好切合現在的情況的!”
胡知府也只好乾笑了幾聲,雙方暫時算是簽訂了共同進退的合約。隨後,胡知府又勉勵了包正一番,然後將破案的大權交與了包正,自己就打道回府去也。
包正面對着這一副爛攤子,也是計無所出,雖然知曉了玉屏公主落在了馮三財這廝的手上,可是海天茫茫,誰又知道他藏身何處呢?
於是,就聚齊了手下,開始商議對策。包正知道劉二仔熟悉當地的情況,於是就詢問道:“陸地上都是官府的勢力,看來,馮三財一夥,極有可能是盤踞在附近的小島上,你可有什麼高見?”
劉二仔也皺起了兩道濃眉:“大人,這一代大大小小的海島足有上百個,都可藏身。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會在哪裡?要不要我們一個一個去搜查?”
包正沉思了片刻,然後搖頭道:“不必了,馮三財既然給我留書,一定還會有所行動,不如我們靜觀其變吧。不過,我們還是要進行一些準備的,不是說有備無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