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四十七、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翁兄剛剛成爲武林盟主……”
隨着師父和翁易揚淡淡的講述,那時的事情如同影像一般,一點一點在眼前閃過。
“若是我能夠出人頭地,你就會把胡姬嫁給我?”
紫衣男子握着手裡的劍,硬是按下了滿身的殺氣,瞪着面前夷族裝扮的男子,厲聲問道。那男子已經被嚇得面色慘白,到那人漫漫揚起劍,才連連點頭。
“那好,你要記得你今天做過的承諾!”戀戀不捨的看看一旁憂心忡忡望着自己的修理女子,紫衣男子轉身離去。晚年沒有聽到背後那人低聲低語,和女子瞬間煞白的臉。
“我女兒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嫁一個漢人。”
翁易揚是一個傳奇,初出江湖就連挑當今江湖十大高手,打着討教的名號去找各門派掌門過招,憑着一身無人能及的武藝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闖入幽冥教的後山純屬偶然,當時那裡已經血水遍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慘不忍睹的少年屍體,只剩兩個傷痕累累的少年殺紅了眼,沒命的廝殺。
兩人年紀相仿,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已經筋疲力盡,打法中全然沒有什麼武功章法,扭着身子打成一團,不久,其中一個佔了上風,壓制着另一個,抓起匕首就往深下的人身上刺去。
這兩人以性命相搏外人本就不應插手,可是偏偏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林中有暗器射出,直奔着那佔了上風的少年死穴打去。
那少年已經發現,但若是這時躲開,只要鬆了手,身下那人的匕首馬上就會從自己脖子上劃過。
於是翁易揚隨手撿起一粒石子,幫他彈走了那暗器。
只是瞬間,戰況已經塵埃落定,那少年帶着滿身的血跡站起來,另一人早就沒了氣息。
這時,翁易揚才知道,他參與了武林中最惡名昭著的幽冥魔教的教主選拔的儀式。但對於翁易揚來說,魔教正道不過是兩個不同的名字而已。
那稚氣未脫的少年,自然就是藤羅。
之後翁易揚憑藉一身好武藝稱謂武林盟主,正準備去向胡姬提親,卻被人拖住,說是要用重金聘請他護一趟鏢。
“你知道那鏢是用來做什麼的?”翁易揚苦笑着看我,我搖頭。
“那是江南富商送給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當今聖上的賀禮。”翁易揚嘆道,“慶祝他三月以後,和苗族公主胡姬的大婚。”
“那趟鏢的鏢主是江南白家。”翁易揚說,“當時聽到這件事,我已經氣急,趕赴苗疆去質問那人爲何不受承諾,自然不會去護這趟鏢,聽說那白家後來找了一個小門派……對了,就是天地教,那時這派名不見經傳,但掌門武功不錯,人也寬厚,於是他們還是把鏢護走了。”
“好像就是那一陣子,”師父緩緩道,“江湖上鬧的最沸沸揚揚的一件事就是江南白家與幽冥魔教的恩怨。”
“恩怨?”我一愣,這事我竟從未聽說過。
“據說是白家的護院不小心打死了魔教右護法劉靖宇的獨子。”師父答道,“那時我已是少林主持,雲遊時路過江南,聽說這裡有盜賊出沒,江南原來治安良好,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江湖人都在謠傳是魔教報復,不過礙於當時的白道勢力,沒有下手。”
江南白家家大業大,又素以樂善好施聞名,和官府武林門派關係都不錯,魔教再怎麼放肆,也得有些顧忌。
魔教——白家——官府——正道人士,這四者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上,沒有人會輕舉妄動。
那些日子,翁易揚一致被苗族族長安撫軟禁在邊疆,直到三個月後,胡姬被護送到京城成親的消息走漏,才紅了眼一路殺過來。
沒有人能想到作爲武林盟主的翁易揚瘋起來也是這樣不要命,所過之處,屍橫遍野,頓時天下大亂,朝廷一面派了官兵圍剿,一面快馬加鞭急送胡姬到京城。
頓時間翁易揚衆叛親離,各門派聯手官府,追截堵殺。
在這混亂的關頭,原本的平衡關係,自然而然的破裂了。
於是魔教趁虛而入,便有了那日的白家慘案。
這趟渾水,被幽冥教趟了個通徹,先是血洗白家,接着又幫翁易揚劫走胡姬,本來就壞的名聲從此更上一層樓。
可惜那胡姬在那場混戰中受了重傷,經過師父極力挽救,雖然迴光返照了一陣,終於還是逝去了。
“之後翁兄帶着胡姬的屍身歸隱山林,官府正派圍剿魔教,囚禁藤羅。”無塵道,“我恰巧撿了你回來……之後的事情,你就已經知道了。”
這些事情錯綜複雜,亂亂的沒有頭緒,卻又因果分明,我聽着他們二人的話語,頭腦一陣混亂一陣清晰。
“說起來還像是昨天的事情,轉眼間,卻已經十年過去了。”翁易揚嘆道,“原來默默無名的小門派崛起成江湖第一大派,那時我恨之入骨的太子也登基成王,苗族族長早就歸天,族人歸順中原,幽冥教卻已經風光不在……”
千絲萬縷,似乎有些東西可以穿起,又少了些什麼。發現自己在想什麼,我猛地一愣,苦笑。
白戈白戈,你其實什麼都想起來了不是麼?
明明記得是他,殺你全家,灌你毒藥,瞞你騙你,卻又在心裡想爲他開脫。
竟然連自己眼睛都不相信了麼?
着板上釘釘的事情,連報復的原因都如此清晰,你竟然還存有疑惑?
果真是……一入情網,便掙不脫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