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霞山,位於北域南部,這裡是北域少有的山脈地形。
說是山脈,其實也只有孤零零的九座石山而已,山腰以上是人爲催長的園林,以及窸窸窣窣的幾片宮殿羣。
北域不比東荒核心位置,更比不上南域,生在這裡的修士都極爲貧苦,對於他們來說,洞府只是一個平時修煉的場所,所以並不怎麼顯得奢華。
顧澤收了天師後人的黃泥爛木,便沒有再推辭什麼,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卻可以感受到其中那種久遠的氣息。
一人一狗也不是沒懷疑過這塊黃泥的真假,他們乘機試探過一二。
但之後兩者發現,無論他們注入多少神力,即便以神火煅燒,這塊黃泥卻始終沒有發生變化,依舊呈現那種土黃色的模樣。
源天師從葬土中帶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會是凡物。
不多時,兩人一狗便來到了九霞派所在的位置,駐足在五里之外觀望。
前方,九座山峰筆直如劍,直衝天穹,嫋嫋靈霧蘊繞,倒也算是個仙家寶地。
但此時顧澤卻發現有些不同,他看見前方山峰之上人影幢幢,有許多腳戴鎖鏈的人拖拽着重物,在山道間行走。
“那些是什麼人?他們爲何身着鐵鏈?”顧澤不解,詢問身旁的張老伯。
“九霞派是一個個徹徹底底的流寇窩,他們成立不過幾百年,踩着凡人的骨血發家。”
張老伯也端詳了一番,而後做出肯定的回答,道:“這些人,多半是方圓兩千裡的修士,被他們抓來當奴隸使喚了。”
“奴隸?”顧澤蹙眉,他展開龐大的神念籠罩過去,很快便將那處的情景觀察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正如張老伯說的,那些行走在山道間的都是修士,只是模樣非常悽慘。
他們大都衣不裹體,肩胛骨都被刺穿了,身上揹着的是靈草種子,看樣子是在給荒山播種,並且以自身的靈力灌溉。
“都是境界低微的存在,最強者也不過是彼岸境界。”
顧澤發現,除了極個別身着九霞門服飾的人之外,大多都是被抓來的修士。
“真是一羣惡寇窩。”顧澤聲音驀然冷了下來。
因爲在這一刻,他突然看見,剛剛有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昏倒在地上,立時便有九霞派的門人騰空而來,將那名修士帶走,直接埋入地下當養料。
“你打算怎麼做?”一旁的大黑狗叨咕。
它覺得人太多了,直接強毀山門的話估計不太容易。
“怎麼做?都決定出手了,自然是一個餘孽都不放過。”顧澤冷哼一聲,率先騰空飛了過去。
一人一狗剛剛靠近,立時便被十幾名守山的九霞弟子發現了。
“來者何人?”前方一名中年修士飛上高空,擋住了幾人的去路。
中年修士不過神橋境界,一身寶衣爍爍發光,着實不凡,與下方那些衣不蔽體的修士呈現很大的反差。
顧澤眼中冷光流轉,他淡淡的道:“去告訴你們掌教,我想問他借點東西。”
“借什麼?”中年修士蹙眉。
“我想借他的命一用。”
話一說出,守山的幾名弟子頓時全部瞪大了雙眼。
幾人頓時紛紛怒斥出聲,道:“你……你好大的膽子!”
“哪來的瘋子?”
“你難道是找死不成?”
顧澤淡笑道:“不止是他,你、你,還有你們其他人,都命盡了。”
談笑間,顧澤單手伸出,一個個人點過去,一縷縷微不可察的神芒一閃而逝。
“噗噗噗……”
突兀的爆響聲傳來,毫無徵兆的,眼前幾人接二連三的爆碎成血霧。
“豎子敢爾!你這是找死!”九霞派的人震怒,僅僅一個照面,便有四五人直接隕落,他們紛紛祭出寶物,一窩蜂的向顧澤攻來。
顧澤毫不在意,直接大手一揮,洶涌的神力化爲浪潮,當場將所有寶物掀飛了出去。
而後,神力浪潮絲毫不見,橫向碾壓過去,頓時又是三人爆碎成血霧。
這一幕讓他們心驚膽顫,剩餘的幾人也立刻明白過來,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終於,有人大叫道:“快!快去稟報門主和太上長老!有強敵來犯!”
顧澤立身半空,肌膚爍爍發光,翹首以待。
他連龍雀刀都沒有拿出來,經綠洲突破後,他體魄的力量已然強大到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的程度。
故而,他想等對方召集人馬,待到對方所謂的太上長老和門主出來後再好好印證一番。
“何人犯我九霞!”一聲長嘯傳來。
僅僅十幾息的功夫,遠處正中間的那座石山之上便飛出三名老者,如流星破空般落在不遠處。
三名老者懸立在十幾丈外的高空,臉色一致的陰沉如水。
其中一人問道:“你是何人?”
顧澤嘴角噙笑,他不慌不忙的道:“我來索你們的命。”
“索我們的命?你好大的口氣!”爲首的那名老者目光森然,眼中有難以抑制的殺氣。
任誰坐在家中修行,突然有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殺上門來,恐怕也沒幾分好臉色。
“不錯,你們作惡太多,我想收拾你們。”顧澤點了點頭,話語很狂。
“就憑你?真是找死!”爲首的那名老者一臉不屑,他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向顧澤,道:“我不管你是哪家出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今日衝我山門,說不得要在此爲奴百載了。”
老者眼中完全是輕視的神色,顯然絲毫沒有將顧澤放在眼中。
其實也難怪,一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青年,修爲氣息也只有道宮大圓滿的樣子,竟然就敢單人匹狗殺上山門?還放言要收拾自己一名半步大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讓我爲奴百載?”顧澤淡笑,而後他輕輕向前邁出了一步。
“唰!”這一瞬間,顧澤的身影竟是完全從原地消失了,下一刻,他驀然出現在另外一名老者的身側,只輕輕一擡手,頓時那名老者整個頭顱便被顧澤摘了下來。
光芒一閃,顧澤又回到了原地,只是手中卻多了一個蒼老的頭顱。
瞬息摘人頭顱?!這是什麼神通!剩下的兩名老者震驚了,他們如臨大敵。
“現在,你覺得我有沒有那個實力?”顧澤輕笑了一聲,隨手將頭顱拋入山間。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九霞派門主雙眼怒睜,他不敢相信就這麼一個呼吸的時間,一名化龍七境的長老竟然當場隕落。
“我說了,索你們命的人。”
顧澤說完,身形再次從原地消失,突兀的出現在老者的身前。
他沒有動用任何玄法,完全是憑藉強盛的體魄出手,單手探出,故技重施的摘向九霞派門主的頭顱。
“嗡~”兵器震響聲傳來,這一刻,老者體內衝出九把神兵,刀槍劍戟等皆有,九把神兵環身,將自己保護的水泄不通。
“噹!”震響傳來,顧澤出手被阻,他手指在這一刻化爲了純金之色,金光燦燦,當場將其中一柄神兵碾爲鐵粉。
見出手被阻,顧澤絲毫沒有遲疑,他身形一閃,卻又出現在另一名老者的身後。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大手探出,再次摘下了一顆頭顱。
“如何?我有沒有滅你滿門的實力?”顧澤輕柔的聲音傳來,但卻讓九霞派門主如墜冰窖。
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手段,不施展任何神通術法,僅憑軀體的蠻力便襲殺了兩名長老!
也幸虧是自己有寶物護身,否則的話,自己怕是當場就頭軀分家了!
九霞門主驚駭萬分,他二話不說便快速向後退去,直到退出去上百丈纔敢駐足停留。
站立在遠處,老者心神已然大亂,他驚駭着再度問出了那句話。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刻,顧澤沒有再回話,他輕飄飄的向前飛去,但卻速度極快,一下子便來到了近前。
而後,很直白的便是一掌印出。
“嗡~”兵器顫響聲傳來,老者體表的八件神兵急速抖動,神兵護體,想要以此擋下這一擊。
然而,讓他驚駭的情況出現了,這一次顧澤早有準備,氣血神力源源不絕的涌入手掌,讓他一條手臂都化爲了純金之色。
又三件神兵在金色手掌的強壓之下,猶如泥沙一般,直接便寸寸崩裂,化爲了漫天鐵灰。
這樣的手段讓老者心膽俱寒,他渾身冰冷,下意識的後撤出去上千丈遠。
“住……住手!”
“小兄弟,還且停手,先繞我一命!”
站立在極遠處,老者滿頭都是冷汗,這個年輕人太恐怖了,這種殺伐果決,半點不留情的手段,甚至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名道宮修士,而是某一尊寇主親臨!
“你還有何遺言?”如他所願,顧澤停下了手。
說實話,顧澤並不想如此輕易的將老者擊殺,他也沒有想到,這名所謂的九霞派門主似乎弱的有些過分了,雖然是半步大能的修爲氣息,但卻完全沒有那個境界該有的戰力。
這無疑是讓他想要找個人練練手的想法落空了。
“恕老夫斗膽一問,該問小……公子身處何派?”
“你是哪一聖地的後人?亦或者是某位寇主的後人?我九霞派何時得罪過公子?”
“就算是死……也讓老夫死個明白吧?”
到了如今,老者已然將姿態壓的極低,全然不復先前那副輕視的模樣。
“我且問你,兩千裡外,原天師後人一脈的居住地,老少婦孺全族被屠一事,可是你乾的?”顧澤於半空中閒庭散步,直到現在他才願意將緣由說出來。
“這……你是天師一脈的後人?”九霞派門主驚疑不定,他看了看顧澤服飾,又道:“不對……你這衣服,似乎是第九寇主所屬……”
老者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來顧澤的來歷,頓時道:“我並未與姜義聖君結下仇怨,小友,我們當中定是有着什麼誤會!”
“誤會?哪有什麼誤會?”顧澤冷笑不已,道:“天師遺脈是你們殺的,只這一條,便足夠了。”
“一個門派的崛起,總是少不了生命與鮮血的洗禮,恕我直言,我並未得罪你。”老者見顧澤依舊殺意不減,不停的辯解着。
而後,他更是拋出橄欖枝,道:“少年,不若入我九霞派如何?我許你內門長老之位,與我共享門中修行資源。”
“共享你九霞派的修行資源?”顧澤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對方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但只是稍稍驚訝而已,他很快又搖了搖頭,道:“何必,待我將你鎮殺,一切不還是我的麼?”
說完,顧澤沒有遲疑,身形爆閃,全力一掌便印向老者的額頭。
“你不能殺我!我是陰陽教的人!”看着迎面而來的金色手掌,老者忍不住驚叫,拼盡全力以神兵護體,試圖擋下這必殺的一擊。
“咯嗤咯嗤……噗!”
爆響傳來,毫無意外的,戰力與實力不符的九霞派門主當場倒飛出去,先是神兵件件爆碎,而後整個人的身體也四分五裂。
遠處,那些停留在半空和山道間的九霞派門人全都瞠目結舌,他們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不過短短几分鐘的功夫,門中兩位長老便被人摘去頭顱,連門主都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是怎樣一名魔王!簡直像一尊人形兇獸!連化龍九境的門主都擋不下他三招!
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們完全被驚嚇住了,絲毫不敢動彈。
但也有人很快反應了過來,化爲虹光飛遁而去。
對於他們來講,九霞門最巔峰的戰力都被人一巴掌碾滅了,這個門派也沒有繼續逗留的價值,他們生怕這個人型兇獸殺紅了眼對自己出手,頓時紛紛逃命般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都是流寇,因利益而聚集,遇到難以抵擋的強敵自然是各自奔逃。
可謂是樹倒猢猻散。
而顧澤也並沒有理會那些逃離的修士,他如閒庭信步一般,一步一步的沿着山道走向最中間的那座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