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屋裡的長明燈油已經換了三回。
夜半三更，屋裡忽然傳來激動的聲音。
“終於成了！”
滿臉興奮的衛子安連忙跑到院子裡，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雙手立在身前，平推，上舉，而後化掌遞出。
轟！
施展出去的片刻，衛子安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收束住了其中大部分的力道。
地面上小腿厚的積雪瞬間出現一道深坑，已經能夠看到青色的大理石板了，而旁邊的雪地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如果有人在這裡，一定會感嘆衛子安對於力道控制的可怕之處。
“真的成了。”
衛子安吐出一口氣，臉上浮現出愉悅的笑容。
從藏經閣回來，他就把自己藏在了房間裡，一直到現在。
配合上夏峨眉對於功法的回答和解釋，衛子安心中思緒頓開。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用了幾乎一個晚上的時間才領悟到了疊浪千重的最後一式，蛟龍出海！
這一招用起來很彆扭，需要把兩手合攏，置於頭頂，而後做出餓虎撲食的樣子。
只是這樣在打鬥的時候不是送人頭嗎？
衛子安都能想象的出，兩人正打的有來有回，忽然你大喊一聲，“蛟龍出海！”而後做出這樣的滑稽的動作跳出去？
對方一定會笑死的吧。
雖然衛子安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記了下來，萬一關鍵時刻能發生大作用那？
擡眼看了看天，月黑風高，星辰點點。
黑夜總是讓人心生畏懼。
衛子安搖搖頭，回房睡覺了。
……
翌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空氣中帶着明顯的潮溼。
定山郡城之外，一匹駿馬飛速駛入城區。
“衛子安，出來，衛子安，你爺爺回來了！”
急切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興奮，很快傳遍了衛家的裡裡外外。
“外面是誰啊？”
正殿房間的牀榻上，邱鈺睜開睡眼朦朧的眼，不滿的問道。
“夫人，好像是陳家公子。”
“陳家公子……”
邱鈺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不是在邊境當兵嗎，怎得回來了？”
“這……不清楚。”
衛家大院裡的小肆們，看着身披肩甲的青年男子，不敢上前一步。
青年英氣勃發，微微上挑的眉宇間有一道劃痕，讓原本就英武不凡的男子多了些煞氣和殺氣。
“你過來。”
陳偉毅隨手抓過一個小肆，笑容和藹的問道：“可知道衛子安在哪？”
“衛……衛子安是誰？”
“嗯？”
陳偉毅眉頭一皺，身上隱隱散發出滲人的煞氣。
“你不知道衛子安是誰？”
他抓着小肆的手越來越緊，兩人離得也越來越緊，那小肆渾身顫抖，襠下溼了一片。
“哎，陳公子，陳公子。”
管事憨笑着，“他是新來的，不認識少爺，還請張公子多多見諒。”
“二少爺再偏院的廂房，張公子可以去尋他。”
“是嗎？”
陳偉毅鬆開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抱歉了兄弟。”
轉身朝着偏房走去。
看着陳偉毅離開的身影，管事兩眼一眯，心中暗暗感嘆。
陳公子的修爲可遠沒有表面的五耀境這麼簡單，一身肩甲少說得有十數斤，可他走起路來卻沒有絲毫的聲響。
再聯想到二少爺身後的慕容雲海，百寶閣的佟掌櫃，宗祠裡那幾位態度曖昧的族老，不知不覺間，二少爺的背景就厚了這麼多。
……
“衛子安！！”
站在偏院的門口，陳偉毅張口大喊。
“誰啊？！”
衛子安微微皺眉，這突如其來的吼聲把他從好不容易進入的入定狀態給嚇了出來。
心中頓時有些不滿，不過衛子安很快便鎮定下來。
自己沒有幾個朋友，確切的說，好像是一個都沒有。
而喜歡直呼自己姓名的人，似乎只有……
“砰！”
房門被一下子打開，衛子安雙腳赤裸，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
兩人相見，全都愣在了原地。
陳偉毅打量着自己這個許久不見的“哥哥”，高了許多，樣貌看起來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無非是張開了，不過有些太過瘦弱了。
好像是風中竹竿一吹就斷，陳偉毅心中有些想法頓時藏不住的逸散出來。
另一邊，衛子安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弟弟”。
眉宇間的傷疤至今還未消去，想來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吧。
比自己高，樣貌英武不凡，身穿鎧甲更多了些男人應有的帥氣。
“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不允許我回來？”
陳偉毅跨過門檻，一腳踩在昨晚劃出的大片深坑上。
眸中微微有些驚訝，接着腦海中忽然被重錘砸了一下。
“你，你能修煉了？”
陳偉毅吞嚥了下口水，渾身盔甲嗡嗡作響。
“不進屋？”
臉上帶着笑容的衛子安站在門口，渾身衣袖飄飄，多出些超然的氣質。
“可。”
陳偉毅大手一揮，笑着走進了房屋當中。
“你我二人，可有些時日未見了。”
盤膝坐在炕上，陳偉毅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牆角還有一些蛛網，顯然這裡已經場面沒有人居住了。
難道子安這些年過得並不怎麼樣嗎？
“是啊，有個十年多了，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哥哥。”
“子安，這些年過得不好嗎？”
正端着茶壺倒水的衛子安動作一頓，臉色絕味有些僵硬。
“誰說的，我可是衛家的二少爺，怎麼會過得不好？”
陳偉毅搖搖頭，接過衛子安遞過來的茶水，輕輕飲了一口。
“你怎麼能修煉了？”
“笑話。”衛子安盤膝坐在一旁，笑道：“我可是絕世天才，能修煉不是很正常？”
看着衛子安並不想多少，陳偉毅便笑了笑。
“你怎麼回來了？”
衛子安眨眨眼，有些好奇的問道。
“哦，回家探親，不是很正常嗎？”
忽然，陳偉毅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最近的邊疆可是有些不太平，夜間宵禁，到處都是值夜的人。”
“哎，不說這些。”
衛子安剛感謝興趣，就見陳偉毅擺擺手，笑道：“我剛回來都沒進家，第一個就來找你了，你可要陪我好好耍耍。”
“自然。”
衛子安微微一笑，心中升起陣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