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亂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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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縣外的官道上,豎立着數十根木樁,每個木樁上都吊着一個死屍,在死屍下面還有一個木牌,上面寫着這些死屍的死因,不出意外,全都是因爲劫掠被殺死的。

殺死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青木縣風頭最盛的女俠李瑤,七日前,朝廷大軍譁變,泰安府城的叛軍趁勢出擊,朝廷大軍大敗,四十萬大軍四散,失去了組織。

大量的亂軍衝入了青州的東華府,青木縣首當其衝,很多亂軍趁機劫掠百姓,殺到清水村的時候被李瑤帶人擊敗,首惡者斬殺,從犯羈押。

清水村反應是最快的,反應慢一些的地主大戶已經被亂軍破家劫掠了,下場極爲慘重,隨即各大地主再次聯合起來,組織了數千的團練,日夜巡視,防止亂軍劫掠。

清水村圍牆外,林坤正捧着一本賬本在記賬,那些亂軍倉皇逃命,什麼都沒有所以纔會劫掠,清水村除了用武力威懾之外,就是賣糧給他們,要不然餓極的亂兵可不會怕你區區團練武裝,此舉正是爲了分化他們。

有銀子的拿銀子來買,沒銀子的用東西抵押,軍馬,刀槍,盔甲,有什麼要什麼,清水村什麼都收。

區區幾天的時間,清水村就得到了無數軍需,連盔甲都有上百幅,不過盔甲這些敏感的東西是需要另外記賬的,到時候朝廷真追查下來,清水村也會打死不承認。

一陣馬蹄聲傳來,林坤擡起頭,看見一個身批紅色披風的女子正帶着數十騎飛奔而來,林坤的雙眼露出了迷離的神色。

整個青木縣,或者說整個東華府,就屬李瑤的名氣最大,最爲傳奇,想要追求她的男子可以從清水村排到青木縣城,但沒幾個人敢在李瑤面前表露心跡,李瑤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等閒男子都不敢和李瑤對視。

“籲····”

“方虎,今天賣出去多少糧食”

李瑤感受到了林坤的眼神,勒住馬匹,停在林坤面前,她對林海印象很深,今年招募的新人之中就屬他最爲優秀,一年不到就升到了管事的位置,而且他也是少有能夠和自己對視的人。

“回小姐,今天賣出去三石了”

“好,記得多收點好東西,價格可以別卡太死”

李瑤點點頭,囑咐了一句,軍中最值錢的除了大型的攻城器械之外,就屬盔甲和丹藥這兩種東西最值錢了,盔甲還好說,可丹藥卻沒收到幾個。

林坤應答了下來,李瑤並不多語,很快就回到了莊內,青木縣的男子再優秀也入不了她的眼,在李瑤心中,世界上最優秀的男子還是她的哥哥李青山。

回到自己的書房,李瑤鋪開了輿圖,把今日得到的消息彙總,然後在地圖上標記出來,她每日在外跑,可不只是爲了驅趕亂兵,更重要的是收集消息。

七日前,朝廷軍譁變,被叛軍趁機大敗,死傷數萬,被俘虜也有幾萬人,但更多的人應該是跑掉了,一半的人涌入了青州,其餘的人則是退往海州。

而叛軍首領韓通也沒有順勢殺入青州,因爲攻破朝廷大軍營寨之後,他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徐成總督親率五千騎兵突襲泰安城去了,泰安城是泰州州府所在,具有巨大的戰略意義,而且也是聞香教的大本營所在。

以徐成的本事,五千精騎足夠拿下泰安城了,而泰安城一失,最危險的就是聞香教大長老李聞了,很容易被朝廷大軍前後夾擊大敗。

所以韓通只能率軍北上進攻月芽山,到底結果如何,消息還沒傳回來,現在整個泰州都亂成一鍋粥了,很多消息滿天飛,誰也不知道真假。

“徐成是一個廢物,一個總督做了將軍的活”

李瑤暗罵一聲,徐成這個軍中宿將,也許當一個將軍是合格的,但當數十萬大軍的總督卻是失職的。

他可是總督,當大帥的人,竟然還親率精騎突襲,這交給一個悍將去做就行的事情。

········

“廢物,當真是廢物,聖上怎麼點了徐成這個廢物當總督”

青光城之中,上官雲銳收到了泰州八百里加急的軍報,得知朝廷大軍大敗的消息,砸了無數的杯子,大爲光火。

“老師,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發完火,上官雲銳問郭若海,這種局面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準備一批糧食軍械,我親自押送到東華府,徐成生死不知,但軍中大將和監軍還在,先收攏潰兵,在東華府一帶設防,總不能讓叛軍打入青州”

“好,糧食軍械東華府就有,我再給你一批護衛,老師要小心”

“青光城這邊以穩爲主,我最多半個月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商議”

郭若海回答道,朝廷這一敗,帶來的影響是極爲深遠的,朝廷的威望掃地了,朝廷的虛弱也完全表露出來了,青州局勢還會不會再變還不知道。

郭若海帶着一批護衛,日夜兼程,換馬不停歇,花了三天時間趕到了東華府,在東華府裡見到了監軍。

郭若海是康王府上的貴客,監軍是認識的,見到郭若海,監軍也是老淚縱橫,原以爲這次是來鍍金的,畢竟有徐成這個老將在,還有幾十萬朝廷大軍,可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麼一個情況。

郭若海纔沒有心情和他敘舊呢,寒暄幾句之後,就和監軍商議,讓他召集衆將議事,必須要儘快收攏潰軍,不僅是要去佈防的原因,還是爲了穩住青州局勢,那些潰軍沒有軍紀約束,到處燒殺劫掠,到時候說不定會引起青州的民亂。

監軍知道郭若海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也不敢不聽,要是局勢再壞,他回到京城也是一個死字,隨即拿出監軍的威勢來,召集衆將商議。

六州再加上禁軍的高級將領還能找到七八個,基本上每個州都有,監軍讓他們迅速去收攏潰軍,整頓軍紀,然後在青木縣一帶佈防,防止叛軍順勢殺入青州。

監軍語氣極爲的嚴肅,威逼利誘一起上,警告他們,要是青州有失,即便是叛軍不殺他們,皇上也會殺他們,而朝廷還有幾百萬兵馬,北方的州府都沒動彈,禁軍也有幾十萬,區區一些叛軍,不足爲慮,等到朝廷的大軍到了,自然是可以把他們一舉掃滅。

說完狠話,監軍又拿出了大量的酒肉糧食,來犒賞一衆將士,隨即穩住了這些將領,一衆將領開始各司其職,走出府城,去收攏潰兵了。

潰兵之中逃脫的其實並不多,尤其是外州的潰兵,他們的家都不在本地,要是獨自上路還知道有多危險呢,還不如跟着朝廷繼續混,在他們心目中,朝廷也不到要倒臺的地步,大秦八百年的國祚,威望還是很深的。

幾日過後,郭若海得到消息,已經有七八萬士卒重回前線了,這讓郭若海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後他又讓各州守將清點損失,打探徐成的下落。

忙了十餘日,郭若海才啓程返回青光城,郭若海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野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前郭若海也沒想到朝廷會如此的虛弱,在京城,他看到的是大秦最繁盛的地方,可來到青州之後,他才知道,民間的民怨有多沸騰。

青州是西南各州之中最富裕的一個州,可青州的民衆也是處於水生火熱之中,要是青州有人振臂一呼,也必定會有無數民衆景從,起來造反。

而朝廷大軍的威勢也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好,軍中貪腐成風,吃空餉喝兵血的事情屢見不鮮,地方守軍的戰鬥力在迅速的退化,甚至連禁軍的實力也大不如前了。

在青州看見的種種,讓郭若海心中充滿了擔憂,如果青州再不改變,那青州也會完蛋,即便是不被這次的叛軍擊破,也會亡於以後的民亂。

“方平”

想到這裡,郭若海腦海裡想到了方平兩個字,在大秦的官場中,這幾年名頭最響亮的就是方平了,從一個知府,沒幾年就升到了太守的位置。

關鍵是他去的欽州,無比的混亂,是所有人都嫌棄的爛攤子,可在方平手上,一年就穩定了下來,兩年就把之前的賊軍打得沒有了聲息,可以說,方平是所有底層官員以及幕僚心中的偶像了。

而方平是如何起家的,郭若海他們都知道,是誅殺了清平府的四大家族,然後清仗田畝,即便是去了欽州,他也是先拿到了錢糧,然後鬥垮了欽州的大族才穩住的局勢。

“錢糧,大族”

郭若海又冷笑了一聲,方平的事蹟曝光之後,多少朝廷官員想要效法方平,可沒有一個再成功過,以前郭若海也覺得方平的做法太過於冒險,稍有不慎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所以他一直勸誡上官雲銳。

不過現在郭若海不這麼認爲了,無數的錢糧集中在大族手上,不能爲國所用,那麼這些大族就是有罪的。

剿滅八大家族,清仗田畝,然後在招兵買馬,不出兩年,泰,慶兩州的叛軍也可輕易的平定,如此天大的功勞,也足夠上官雲銳繼承王位了,也足夠他郭若海爲自己謀一個出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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