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蕭然一襲銀色衣衫,頗爲亮眼,頭髮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後,兩鬢微微泛白,是俊雅的臉龐平添一絲滄桑和憂鬱。負手而立,目光如電,不急不慢地說道,聲音裡不含絲毫感情,卻又隱隱透着極度壓抑的憤怒:“楚南天,難道你要爲了這些弟子,就和我們攬月宗反目?你可知道,我月蕭然唯一的嫡親子侄就死在你們飛仙宗弟子的手上!”
楚南天“砰”的一聲,雙腳踏在地上,頓時一股無形的氣勢如水波一般朝四周涌散而去,不怒自威,黑髮隨意披散着,在風中舞動,身材如標槍一般站得挺。
“楚楓殺的?”楚南天瞥了一眼王衝,面無表情地問道。
“是!可是……”王衝想要向大長老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在他心中,極爲喜歡這個小師弟,有擔當,有自己的原則。但他也知道,在攬月宗宗主出面的情況下,而且還是在攬月宗最強勢,飛仙宗沒落的時候,宗門也要考慮雙方的形勢對比,極有可能會放棄這個弟子,以求兩宗的和睦相處。畢竟和整個飛仙宗的安全相比,犧牲一個弟子,甚至是一個天才弟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月蕭然眼中悲色一閃,然後是寒冰一般的冷冽,猶如尖刀充滿了殺氣,看向楚南天,沙啞地道:“你也知道,我月蕭然一心修煉,沒有留下任何子嗣,寒兒是我弟弟的唯一兒子,也是我月家唯一的後代。楚楓,我一定要他死,楚南天,我知道他是你們飛仙宗極爲天才的一個弟子,我願意以玄級上品的功法,來彌補你們的損失。”
能夠讓可以說是站在楚國修煉界金字塔最上面的人說出這樣服軟的話,可見飛仙宗雖然沒落,但底蘊猶存,楚南天也是一隻腳步入問道三境的恐怖存在,也可以說明月蕭然殺楚楓之決心。玄級上品的功法,即使是在整個道盟中,一旦出現,也會引起巨大轟動,無數修士都要出手搶奪了。
元汐衣衫飄飄,清冷無比,但是眉宇間隱隱的擔憂還是透露了出來。心中暗恨,沒有及時阻止楚楓殺月寒。
龍宇暗歎一聲,在這樣的修行大能面前,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如同天神一般,掌握着他們的命運。“楚楓,希望你誓死維護的飛仙宗,不要放棄你。”龍宇心中默默道。
劍魔看到這個仗勢,特別是看到恐怖無比,堪稱言出法隨的月蕭然和楚南天兩人,眼中迸發出熾熱的光芒。
除了,被阻止在空間內的飛仙宗等人,還有風笑天,出來的所有弟子都是屏氣凝神地看着月蕭然和楚南天二人,眼神中有恐懼,有驚訝,有崇敬,也有興奮……
“哈哈,哈哈……”楚南天突然仰天大笑,氣勢一下變得張狂起來,黑袍鼓盪,雙目炯炯有神,光芒璀璨,說道:“楚楓,我原本還擔心他心性太過善良天真,不適合修煉界的殘酷。月蕭然,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楚楓就是我楚南天唯一的兒子,你要報仇,儘管找我!”
聲音震天,內容更是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嘴巴微張,久久沒有說話。誰也沒想到,楚楓的背景也是這樣嚇人,飛仙宗大長老之子,就算是在楚國修煉界橫着走,也沒人敢惹。
王衝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而孟天則是變得陰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
楚南天渾身氣勁四溢,上前一步,說道:“況且,此次試煉,可都是說好了,生死各安天命。不要說楚楓是我兒子,就算是飛仙宗普通的弟子,也只會嘉獎,不會懲罰,更不要說交給你了!”
月蕭然臉色鐵青,死死地盯着楚南天,冷冷地說道:“好,好啊!”
就在這時,入口突然光芒一閃,出來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氣息有些混亂,但是臉色卻露出極爲得意的笑容。
“風笑天!”
攬月宗弟子露出驚喜的表情,只有元汐眼中憤怒一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王衝憤怒一吼,看着快要關閉的出口,對楚南天急切地道:“大長老,這個風笑天在入口處攔住了楚楓他們……”
王衝話還未完全說完,只見出口處又是一團靈光閃耀,落到地上,卻是古炎、江靈等人,唯獨不見楚楓。
古炎並未注意楚南天,一看見王衝,連忙道:“王師兄,快救楚楓。出口快……”回頭看時,只有藍天白雲,那裡還有什麼空間通道。
江靈眼眶中充滿了淚水,痛苦失聲,跪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道:“你怎麼這麼傻,爲什麼要犧牲自己?”
熊壯銅鈴一般雙目圓睜,臉上的肌肉抖動,出離憤怒,大吼一聲:“風笑天,你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全身迸發一股強悍的氣勢,一把大斧拿在手中,極爲嚇人。
風笑天站在月蕭然身後,淡然而笑,撣了撣衣角的灰塵,連正眼都沒有看熊壯一眼。
“退後!”楚南天看到空間入口封閉,頓時臉色一變,強忍住心中的悲切,唰的一聲來到熊壯前面,喝道。
熊壯也是見過楚南天,極爲敬畏,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退到一邊。
“笑天,怎麼回事?這位是飛仙宗大長老楚南天,也是楚楓的父親。”月蕭然瞥了眼風笑天。
風笑天連忙躬身,目光向下,閃過驚恐之色,但還是恭敬地道:“風笑天見過楚南天長老。是這樣的,因爲這次的試煉是以獲得寶物多少定輸贏,並沒有規定不能從他宗搶奪,所以我們在空間裡便動起手來,可是突然裡面像是發生什麼異變,出口突然在消失,這個時候我們就向出口逃去。飛仙宗弟子落在後面,沒有來得及,所以……”
韋悅珍大叫道:“你胡說!”
楚南天一揮手,阻止了韋悅珍繼續說下去。
雲端間,突然又有四道強悍的氣勢傳了過來。四道身影緩緩落下,三男一女,三個男的都是五十歲左右。一人頭髮灰黑,身着白衣,雙目極有神采讓人不敢直視;另一人身着黑色道袍,頭髮雖白,但面容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歲左右,極爲俊朗;最後一個揹負兩柄長劍,頭髮更是奇特,半黑半白。一個女的大約三四十歲,風韻猶存,很是美麗。
蕭東對着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恭敬地喊道:“師尊!”
龍宇等天星宗弟子,則是叫着:“宗主!”
原來這個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赫然便是天星宗宗主,也是楚國一等一的巨頭。
隋言帶着劍魔等人也是恭敬地走到頭髮半黑半白的男子身後,恭敬地叫道:“大長老!”
而花想容和傾仙等人走到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面前,喊道:“谷主!”
而那個身着白衣男子則是攬月宗長老。
一時之間,落日澗竟然聚集了楚國修煉界最強悍和最有權勢的幾大巨頭。試煉的弟子也是看呆了,平常那裡有機會看到這些巨擘站在一起。每個人心中都是熱血彭拜,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要站到這樣的高度,腳一跺整個楚國都要震動。
楚南天目光停在空間入口消失的天空,久久未語,臉上沒有一絲情感露出,誰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怎樣想的。
月蕭然看向風笑天,極爲滿意地點點頭,他知道這個空間就算在集合五大魂元境強者也不可能再打開,換言之,也就是殺害自己侄子的楚楓要死在裡面。不過,沒有親手殺死他,心中也極爲不甘。
“楚南天,你也說了,試煉中生死有命。風笑天雖然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也是在試煉中,規則允許之下。”
楚南天轉過身來,冷哼一聲,道:“放心,月蕭然,我楚南天沒有你那麼無恥,去找一個小輩尋仇。今天,就算是楚楓在我面前死在他的手中,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你……”月蕭然笑容一滯,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極爲可怕,殺意涌現。當着這麼多弟子面,直接罵他無恥,不由讓月蕭然心中憤怒如火焰一般燃燒了起來。
天星宗宗主走上前來,臉上露出極爲溫和的笑容,說道:“月宗主,楚長老,孩子們的試煉,你們怎麼還要動手。都是修行幾十年的老傢伙了,難道還要讓這些孩子看笑話?”
而一劍閣長老則是嘿嘿一笑,渾身戰意彭拜,興奮地道:“星隕,讓他們打唄。反正我們這些人也好久沒有戰一場了,不如你我也來一場,看看是我的陰陽雙劍厲害,還是你的星辰之力厲害。”
問仙谷谷主微微一笑,更添嫵媚,讓一些抵制力較差的弟子都看呆了,步伐輕盈,說道:“赫連,我記得你又不是星隕的對手,要是在這些弟子面前,被打敗了,可不好看啊,咯咯……”聲音很軟,聽見耳裡,就像是情人的按摩,極爲舒服。
楚南天面對月蕭然籠罩而來的氣勢,巍然而立,沒有絲毫懼意,縱使還有攬月宗長老在一旁虎視眈眈。
月蕭然冷冷地看了楚南天一眼,對着攬月宗長老和試煉弟子等道:“我們走!”大手一揮,所有攬月宗的弟子消失在原地。
“楚南天,你記住,兩年後的宗門大比,我讓你看看我們攬月宗的厲害!”人已消失,但是月蕭然冷冽的話從風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