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百里家沒有一個人敢入睡,外面的人都在外頭守着,裡面的人在屋裡陪着,不過也就白洛和孫阿姨兩個人陪着一聲而已。
至於百里溪溪呢?……
“小阿姨,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告訴我他只是討厭芹菜和豆芽而已嗎,爲什麼會過敏,還是對豆芽過敏?!”百里溪溪站在四下無人的客廳裡踱步打着電話,“你爲什麼騙我!”
“你心軟了?”
百里溪溪握拳,“這不是心軟的問題,我沒想過害他,只是讓他吃點苦頭而已,而且他是你爸,你怎麼能用這種事情騙我!”
“放心吧,有他的醫生在他是不會有事的,你那點小打小鬧算什麼,這就能爲你媽出氣了嗎。小丫頭還是太沉不住氣。”
百里溪溪盯着手機裡視頻那段的笑的狡猾的人,她都開始懷疑這個人真的是百里宿廷的‘女’兒嗎,這個時候還能笑的出來。“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騙我?”
“你就放心吧,我要是想騙你你還能發現的了嗎。不要太緊張,否則我會以爲你真的在擔心老頭子,他狡猾的很,你可別被他騙了。”百里諾兒舉了舉面前的酒杯。“怎麼樣,是不是他要公開你的身份了,這麼多天他一定急壞了吧。”
“你都知道了。”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和你打賭他一定沒事,小丫頭,千萬別心軟哦。”
“算了算了,我自己有數,不和你這個‘女’酒鬼說了。這麼晚你回去小心點。”百里溪溪和這個‘女’酒鬼真是沒話說,要想從她口裡套出一句真話恐怕比登天還難,直接就放棄了。
嘆了口氣,樓上還沒開‘門’不知道情況如何,要是百里宿廷因爲豆芽湯出事不僅是她媽會急死,就是她自己也沒辦法和自己‘交’代。雖然那個老頭子自‘私’霸道固執但是畢竟也不是什麼大惡人,對她也還不錯。
“我怎麼那麼笨,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鬧出人命怎麼辦,他剛剛那個樣子看上去真的好想很嚴重。”百里溪溪煩躁的撓頭。“老天保佑可千萬別出了什麼大事,否則的話我是萬死難辭其咎。大不了剛剛的事情我認錯好了,我去參加個宴會,你就別讓老頭子出事了。”
盯着窗戶外面不停的禱告的百里溪溪聽到樓上有動靜立刻就回頭去看,隨即就看到白洛從醫生出來,“盧醫生?”
“溪溪小姐。”
百里溪溪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盧正陽的父親,因爲長得實在是太像了,看來盧正陽還是說到做到,不過此時她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他怎麼樣了?”
“過敏舊疾復發,加上吃了辛辣刺‘激’的東西,老人家的胃黏膜本來就容易受傷,雙管齊下所以才忍不住暈了。”
“那有沒有大礙,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已經給開了‘藥’,剛剛吊了一瓶水,過幾個小時天亮之後如果情況好轉那就沒問題繼續服‘藥’就行,如果繼續昏‘迷’的話那就立刻送到我這來。”盧醫生‘交’代了兩句。“還有以後的飲食記着一定要清淡,不能刺‘激’或者油膩,過敏的食物更是碰都不能碰。”
“知道了,盧醫生我送你。”
“不用了,你們還是陪着百里先生吧。”
百里溪溪聽聞他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嚇死我了。白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對豆芽過敏。”
“是我大意了,居然喝湯之後都沒想到那裡面會有豆芽,這次的事情我會主動受罰的。”
“不是啊,這件事情和你無關。”
“溪溪小姐,老爺的飲食起居都是我負責,無論是因爲什麼原因都是因爲我沒有看管好,所以處罰必須得受。”
百里溪溪不解。“就算是要受處罰也是我的錯,處罰你算什麼。”
“這就是責任和義務,老爺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我就要做好,要是今天他真的出事了,我怎麼和他‘交’代,怎麼和百里家‘交’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承擔的責任,沒有藉口沒有理由。”
白洛見她似乎有些茫然。“就像今天的事情,你覺得我們瞞着你是欺騙你,可是承認你的身份,公開給外界一個‘交’代,這就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你想沒想過如果今天突然他出了意外,沒有繼承人的百里家會落到什麼地步,到時候不僅僅沒人會承認你的身份,而且一羣有心之人的旁支都會過來爭搶。”
“這麼說他是早就防備了?”
“是,從幾年前他發現自己身體越來越不好的時候就開始擔憂,本來是準備在旁支或者是其他家族過繼一個繼承人培養,可是遇見了你,我還記得老爺子第一次碰見你就很欣賞你。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後更是想盡辦法的一定要你回來。”
白洛嘆了口氣。“剛剛我真的‘挺’生氣的,你可以爲你的爸媽你的朋友考慮,爲什麼不替你的親外公考慮考慮,雖然當年的事情他有錯,可是你爸媽就沒錯嗎,是他們隱瞞你到現在你纔會不知道有這個親人。他一直怕自己出了什麼意外,放不下身上的這攤責任,責任你懂嗎,百里家就是他的責任,興衰與共,所以不擇手段也要保全。”
“我……”
“只有確立了你的身份,這才能爲百里家留一條後路,可是你是怎麼做的,拒絕他的所有請求,他只能強硬的命令你,威脅你,否則你早就跑了。溪溪,揹負這個姓氏無論你願不願意都要承擔起責任。”
百里溪溪糾結萬分。“他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家族的利益。”
“是有這個因素,可是他真正有傷害過你嗎,這些天雖然關着你卻也沒‘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吧。剛剛明明知道你是故意做的那麼辣,他年紀大了怎麼會不清楚自己不能吃辣的,還不是忍着吃了,爲什麼?因爲他想和你和睦相處,想挽回這麼多年錯失的時光。”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從進這個家‘門’開始他就沒對我滿意過。”
“他是個很不會說軟話的人,這些年也沒有親人在身邊,對於下屬也是習慣了命令模式不允許別人違揹他的意願。但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溪溪,你只說了從進家‘門’開始他看你不順眼,可從進家‘門’開始你有開口叫過他一聲外公嗎!”
百里溪溪搖頭,讓她接受一個強迫她的人她真的做不到,百里宿廷在她心中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可是現在她竟然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剛剛百里宿廷真的醒不來,那她的確可以獲得期盼已久的自由,可終究心裡還是會後悔。
那種後怕的感覺真真切切的出現了,無論她多討厭這個身份也無法否認百里宿廷在她心中的地位和存在。
“好好想想吧,他雖然不說,但是心裡一直希望的都是你能開口叫他一聲外公,能主動承認你的身份,擔負起你的責任。”白洛拍拍她的肩膀,似乎很疲憊。“剛剛盧醫生也說了,除了身體上的過敏和勞累之外還有心病,這不用我說你都知道吧。”
“白叔叔,對不起。”
“行了,都這麼晚了,快去睡吧。”
“嗯。”人羣散了,百里溪溪也挪回房間,不過白洛的話總是在她耳邊反覆響起,質問着她最真實的內心。
黑乎乎的屋子裡,開着空調蓋着被的某人鑽成一團。“煩死了,睡不着,幹嘛要和我說那些!”
掀開被窩,頭髮凌‘亂’。“也不知道‘藥’水掛完沒有,情況有沒有惡化。算了,算我倒黴,這件事情畢竟因我而起,還是去看看。”
百里家的屋子一如既往的寬闊安靜,等是亮着的,地板泛着光,不允許外人留宿的屋裡靜悄悄的能聽見她踮着腳尖走路的聲音。
輕輕推開百里宿廷房間的大‘門’,白‘色’的歐式大‘牀’上一個老人還在昏睡,‘牀’頭的吊水架子上‘藥’瓶已經快滴完,沒有爭吵,沒有命令,顯得那麼祥和。
“還沒醒,不過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可是嚇死我了。”百里溪溪觀察了一下百里宿廷的臉‘色’,又給他蓋好被子。“白洛呢,去哪了,應該是累了,他也‘挺’不容易的。”
光着腳丫站在‘牀’頭的地毯上也不覺得冷。“我這麼站在這你要是醒了會不會被我嚇死?”撩起打結的頭髮傻笑。“也對,要是讓你看到該死的就是我了,又會說我沒規矩讓我去學那些禮貌。我真的很討厭那些啊,不過你也不會理解就是了。”
“老天保佑你一定要沒事,人家不都說禍害留千年嗎,哪有那麼容易就讓你去了,而且你也沒那麼老不是。”百里溪溪碎碎念。“你可別誤會,我不是捨不得你哦,只是我媽肯定會傷心的,還有小阿姨。都怪你,你這個討厭的老頭。”一個人自說自話也‘挺’無聊的,百里溪溪索‘性’在百里宿廷的房間裡轉悠,平時這屋子都是關着不許她進來,她還以爲有什麼秘密,這麼看來也就是很普通嘛,一樣的大,空曠,冷颼颼的。“咦,這是什麼,相冊?”百里溪溪踮着腳尖從書架上最上層拿下個大本子,她發現了百里家除了錢多其他最多的恐怕就是藏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