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下面戰士紛紛亂語,望着風雨中一張張疲憊而年輕的面孔,李壯志的心一陣陣抽緊,他知道已經有很多的人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生命,接下去會有更多的人,但他們卻毫不畏懼,在感動之餘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
“父子同在軍隊的兒子留下,兄弟同在的弟弟留下。。。”一張張熱切的臉望過去,李壯志聲音有些嘶啞,“來,喝了這碗敢死酒,讓我們壯烈殺敵,爲國犧牲!”
“壯烈殺敵,爲國犧牲!”
“譁”,五百隻酒碗碰在一起。
爆破組的戰士們最苦,每個人身上都背滿了串在一起的集束煉雷,這種煉雷是觸碰式的,一碰即炸,每個人都小心翼翼,萬一不小心碰到山石上,不僅是一個人恐怕一隊人都得炸到天上。
爲了能多帶煉雷,他們連自衛用的手弩都沒帶。恩,也根本用不着帶,誰敢向他們射擊啊,這整個是移動的炸藥庫。
爆破小組跟奧多音的弩炮排都是步行,沒有使用魔法所以不易被發現,而樸哲勝的戰車隊開動時強大的魔法波動便被敵人很容易的探測到了。
一顆顆火球划着拋物線向着戰車隊落下來,那是山頂的弩炮開始阻止射擊。這種程度的射擊自然奈何不了戰車隊,樸哲勝索性連理也不理。
過了一會兒,再落下來的不是火球而是換成了冰彈,藍球大小的冰彈在戰車頂上砸得“噹噹”作響,這自然也奈何不了具有強硬裝甲的戰車,但落在地上的冰彈被碾碎後卻使車輪有些打滑,就像在冰上行走一樣,提高了戰車行走的難度,如果在平地上這當然不成問題,關鍵現在是走坡度接近四十五度的山路,一個不小心不僅是車毀人亡,恐怕後面的車也得跟着倒黴。
樸哲勝親自駕車,兩眼緊盯前方地面,儘量躲開地上碎裂的冰彈,同時通令跟在身後的三輛戰車小心,保持最大車距。
車載傳音器中傳出老軍長的聲音,原來樸哲勝心太急,一路上開得太快,遠遠的超出了以前預計,如果以這個速度到達,爆破小組將跟不上。
“無敵旅團,哼!”
放慢車速對戰車隊來說極爲不利,因爲現在唯一在挨炸的就是戰車隊,雖然那些單薄的弩炮造不成太多的威脅,但路面不好走也會影響以後的戰鬥。
最先發生接觸戰的是奧多音率領的加強排。奧多音本來是想着偷偷摸摸從從容容上了山,架起弩炮轟一陣就完事容易至極,結果出乎意料的是那個十五號高地竟然被敵人先佔了。原來,敵人也有了分兵佔居各高地以擴大地盤縱深的計劃,他們僅比奧多音早上了十分鐘,往下一看奧多音的加強排正從另一面山峰埋着頭往上爬,當即一陣箭雨,射得奧多音等人擡不起頭來。
接着,弩炮也架起來了,一個個火球向着奧多音的加強排頭上落去。
有士兵還想在頭上撐起魔法護罩來擋火球,弩炮的威力那麼強,不用說一個人就是所有人一齊撐起都擋不住,結果那人被火球打在身上,當即燃了起來,旁邊的急使水系魔法搶救,等火滅了,那人的一半卻也燒沒了,自始至終那人一聲不哼。
一旁的矮人從他身上搶過了弩炮底盤背在自己身上。
“快躲避,往那!”那是一道山樑,敵人不易攻擊,奧多音一邊指揮,一邊抽出一支長箭搭在強弓之上,接着在箭桿上纏了一個魔法卷軸。
姜千言六年來還是第一次見他射箭,只見他手法極快,快得讓人眼花繚亂,還沒看清怎麼會事,箭已經高高的飛了出去,猶如蛟龍。
上面忽然間冒起了綠色的煙霧,濃濃的煙霧擋住了雙方視線,煙霧中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顯然綠色煙霧含有劇毒,這是一個毒性魔法卷軸。
接着,又是三箭射了上去,那煙霧的範圍更大了,咳嗽更多了,還有人掙扎不出的說話聲。
奧多音打着手勢,讓那些特種隊員從另一側上去,此時不再需要什麼掩飾,特種隊員們使用魔法飛行術,稍稍繞過一點便升了上去。
身在半空,手中的特種箭便射出第一輪,這第一輪都是閃光箭,眩目的閃光在山頂狂閃,耀暈了人的眼。
第二輪便是毒霧魔法,讓敵人虛弱流淚,行動遲緩。
在射第三輪時,敵人終於也開始了還擊,十幾支弩箭飛出,射穿了一個特種隊員的胸膛,像石頭一樣摔了下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還有一個特種隊員被射中了大腿,他一把折斷箭桿,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狠射。
山頂上有人使用了旋風術,一個小旋風颳起,毒霧很快被清除了,隱隱的也有人使用飛行術飛了起來,兩兩相對,在半空中交互射擊。
乘着這個間隙剛纔被壓制的加強排已經急速靠近了山頂,大喝一聲,所有人都使用了漂浮術,一下子高過了山頂,自上而下壓制性射擊。
敵人沒想會有這一招,登時損失慘重,數人死傷。
這時,雙方已經能夠互相看清模樣。
南蠻人跟身穿綠色軍制服、手持三聯弩的北濟軍不同,他們統一身着與山頂顏色相近的皮甲,頭戴兩耳飄沿的皮帽,皮甲、皮帽都刻着繁複美麗的花紋,花紋中隱隱有魔法能量在流動,嘴巴上也包裹着一塊皮甲,只露出兩隻寒光閃閃的眼睛,每人手持一支衝鋒弩,身上還掛了不少箭匣。
奧多音明白了,怪不得剛纔的毒霧效果不佳,肯定就是敵人矇住嘴的那塊皮起了作用。
看那塊皮上的花紋隱隱與驅毒魔法有些相似。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一百米,這種距離與以前的肉搏沒有什麼兩樣,掃眼看去敵人的數目也就十二三人。
實際上,根本什麼都來不及細想,那種時刻只有一件事做,就是找準目標扣動機括,拼命扣動機括。
一分鐘時間不到,一切全部結束了。
敵人十一人小隊全亡,加強排二十五人死,三十一人傷。
這個結果無疑是十分驚人的,一向自詡陸軍除了魔法帝國、德輝軍、斯道索野蠻人世界第四的北濟軍三個人還不抵不上一個南濟軍,這讓大將軍知道還不得罵死,肯定會拍着桌子大罵:“胡言,一派胡言!”
短短的一分鐘卻看出了明顯的差距,當時時間太短誰也來不及躲閃,唯一的選擇就是先殺死敵人。
以姜千言的觀察:剛纔近百人的加強排對着十一人的小分隊只射出了兩輪,而人家已經射出七輪。
加強排的三聯弩射在人家皮甲之上爆出一團火花竟被崩掉了,而人家的衝鋒弩一射一個血洞。
“死,去死,你竟敢射傷高貴的奧多音大爺!”馬人奧多音一腳將一具敵人的屍體踢下山去。
原來在剛纔的對射中,奧多音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左臂,這時還血流不止。
“幹什麼?踢人玩啊?”揹着兩門沉重弩炮的矮人此時才一步一步爬上來,矮人不會漂浮術,不能像他們那樣上山。
姜千言身手敏捷,剛纔的對射中,他首先一連兩箭結果了與他正面相對的那人,其餘的人便沒有空暇來離他了。
從交戰中姜千言得出一個結論:如果兩支箭能夠射在同一位置,敵人的皮甲是起不了作用的,它只能崩掉前一支,對後一支無能爲力。
當然對馬人的強弓也無能爲力,他那根本不叫箭,叫弩炮更合適點,纏着的火系爆裂魔法卷軸,直接將人炸成了碎片。
其中一半的人數皆是馬人解決的,否則加強排死傷的人數還得多。
蹲下身子,低頭看着那張年輕的臉,眼睛輕輕閉着像睡着了一樣,染黃的頭髮微微蜷曲着,像個美麗的洋娃娃,這是一個很帥的小夥。
可是他的胸口卻插着剛纔姜千言射出的那支魔法箭,一大片鮮紅的染紅他的皮甲,此時皮甲的顏色已經變成淡黃色,紅色的血顯得很是鮮豔。
一個年輕的小夥死了,世界上又一個家庭陷入了悲傷之中。
這種面對面的戰爭與空戰完全不同,姜千言絲毫感覺不到空戰時的那種豪壯英邁,這時唯一的感覺就是殘忍,太過殘忍。
與罪犯殺人毫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沒有人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還會稱你爲“英雄”。
四年前,姜千言被黑社會追殺時,他並不是沒有能力殺光他們,畢竟一個麻理學院畢業頂級風系魔法師絕不是那些江湖混混可比的,但姜千言卻是不忍心,那樣做的話與魔鬼撒旦有什麼區別?
“奧多音,你死了嗎?”魔法擴音器裡忽然傳出李相誠憤怒的吼叫。
“你才死了呢!等你死了一萬年,我還活得好好着呢!”
“你的弩炮呢!太他*媽*的慢了,快給我開火,戰車隊被敵人的弩炮壓制住了!”
“死老頭。。。”
“你說什麼?我扒你的皮!”
“切!”
奧多音扔了魔法擴音器,命令加強排立即組成弩炮陣地。
一門門弩炮被快速組裝起來
,三個人一組,其中兩人是操作手,一人負責目標指引及防衛。
“火彈,最大級,目標對面山頭給我狠狠打!”
陸續的一個個的山頂升起了一顆顆的魔法火球划着遠近不同的拋物線落向同一個目標。
在時間的一致性與雲燕的要求差得實在太遠,但不管怎麼說,這種分散陣地集中攻擊的模式算是初步建成了。
14日7時整,五十多艘載滿海軍陸戰隊的戰艦自南向北緩緩推來,他的目標是直插阿龍山脈後面的半邊川。
9時,龐大的艦隊距離目標不到兩百海里,忽然得到急報,前面出現龐大懸掛德輝五色國旗的敵艦羣。
一片薄霧籠罩在海面之上,忽然起了大風浪,十幾米高的浪頭打的艦體搖晃不已,左倒右顛,魔法探測器上的魔力塊忽明忽暗,忽多忽少,一股看不見的水波好象漫了過來,分明是沒有任何聲音,但耳中卻在嗡嗡作響。
消息很快傳到了旗艦“統一號”,海軍上將樸恆永面前,其實不用傳令兵彙報,樸恆永也從面前一面牆壁似的魔法水鏡中觀察到了海面的情況。
“如此強大的魔力攻擊,肯定不是貧窮的北濟州人所能做到的,從戰前蒐集的資料分析,北濟人根本沒有魔力作戰能力。這隻能說明一點,德輝人的艦隊出動了,他們要參戰了!”樸恆永半弓着身子,緊緊盯着眼前的巨大的水鏡,眼中射出無比的怒火,“可惡的德輝人!”
他很想命令艦隊衝過去,與膽敢阻攔其民族大業的德輝人狠拼一場,他不相信以自己全國艦隊會對付不了德輝的一個東洋艦隊?
但他下達的命令卻是:“立即將消息傳回國內,就說德輝海軍參戰了!我將立即執行第二方案!”
第一個方案就是自東洋的半邊川登陸,這裡地勢平坦,只要擊潰北濟人那微不足道的像沒有一樣的海軍然後在空軍的掩護下進行登陸作戰,應當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
佔領了半邊川這個重要位置,往南可以封鎖阿龍山的百萬大軍,往北可以直插敵腦首府遠京,距離近得很。
第二個方案就是迫不得已,只能在西洋登陸,那邊面對的都是北濟山區,地勢崎嶇,易守難攻,登陸作戰人員難以展開,非常困難,即使成功損失也必巨大,不到萬不得已,不採用第二方案。
但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情況,因爲在戰前魔法帝國規定了一條底線:絕不能挑起與德輝的戰爭。具體有三條:一、不襲擊與德輝有關的目標;二、不與德輝海軍接觸,能避當避,避不了不首先射第一箭;三、不進行德輝邊界,無論有爭議的還是無爭議的。
這三條的規定給了南濟州以極大的限制,卻又不敢不從。如果沒有魔法帝國的支持將龐大的德輝惹腦了,伸出一根腳指頭都能滅了全國。
受此困擾的不僅是南濟海軍,還有南濟空軍。
此時,南濟空軍部隊已經完全奪取了北濟上空的制空權,除了遠京以及平寧等少數幾個佈置有龐大防空炮的地區,其餘地方可以說是任意轟炸。
當前南濟的對地攻擊飛舟、轟炸飛舟正在全力以付的轟炸北濟境內的指揮部、軍營、武器庫、藍晶製造廠、魔力探測站等軍事目標,另一方面想切斷北濟與外界的聯繫。
其中最爲重要的就是聯繫北濟和德輝的阿里江上的那三座大鐵橋—阿里江橋。
這條江以中心爲界,可以說一半是德輝的一半是北濟州的,實際上都是德輝出錢出人建的,北濟州太窮,根本沒錢建。
這種情況下炸了北濟這邊的一段會會的惹惱德輝人呢?這是件令人頭疼的事!
萬一德輝不講起理來,硬說橋全是他的怎麼辦?實際上也全是他建的。
就此事請示魔法帝國,魔法帝國人的意見是:“圍寇必缺!”
南濟人回去翻了翻古書,才知道這句話竟是德輝人的古語,在一本數千裡的古書上出現過,意思是圍剿獵物的時候來給他留個出口,防止其狗急跳牆。比如說三國時關羽敗走麥城,就是在一條小路上被俘的。
不讓打就不打吧,南濟人心裡的有氣,只敢在背後罵魔法帝國,膽小鬼當面卻還得陪着笑:“高,實在是高!真乃妙計也!貴國文明程度之高,思想之先進實是我國萬年難及!”
魔法帝國引用的是德輝人三千年前的古語,如果這話從德輝人口裡說出來,南濟人當即會換爲另一種態度:“哼,鄉巴佬!鼠目寸光,懂個屁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