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節
龍青雲看着大口吃喝的狄阿鳥嘴角逐漸露出微笑忽而似是極不經意地詢問“阿鳥。你來給我做少值官好嗎?”飛鳥隨口道苦思片刻問“少值官是幹什麼的呀?”龍青雲說“我聽說大朝王宮內有郎中令一職掌守宮掖日夜輪番進值。你年齡小就爲我當少值官好不好?”
龍琉姝打鼻孔裡噴出一團熱氣找到阿爸的眼睛看了一回。
龍妙妙也想不到狄阿鳥會在阿爸這裡混個官當連忙問“郎中令是百戶還是千戶?”飛鳥覺得保持住官爵的神秘感纔會讓龍妙妙摸不到虛實故意詰問“你連光祿勳都不知道嗎?”龍妙妙受不了這種輕視的語氣打腫臉充胖子說“噢原來是光祿勳呀快當吧。”
飛鳥轉眼成什麼少值官連龍沙獾和司學官都纔是副手頓時來了狐假虎威的神氣。
等他踢着馬靴出門龍妙妙私下問阿爸“什麼是光祿勳呀?”龍琉姝對這些不感興趣想出去和狄阿鳥說兩句話急急忙忙起身。正要走龍青雲叫住她說“你不想知道?!”龍琉姝隨口搪塞說“先生教過。”
龍青雲最喜歡戳人謊話笑着問“你說九卿大呢還是郎中令大?”龍琉姝倒常聽說“三公九卿”不容置疑地回答“九卿大。”龍青雲“嗤”地冷笑說“等回去以後你把教你九卿大的先生請到咱家來啊?”
龍琉姝頭也不回地應了聲“好”掀開一耷拉厚簾強行溜出大帳。
外面的營地已要開拔。
雖然收羅輜重的工作主要在一部分人馬走後被奴隸承擔但必不可少的準備還是要做。龍琉姝在來去碰頭地忙碌中找不到狄阿鳥的蹤跡只好四下裡張望卻看到幾個讓龍青雲批准行獵路線的將領。他們快步走來向龍琉姝行禮。
龍琉姝抱着厚袍上掖略一點頭從他們身旁走過。她經過幾座小包左扭頭看看右扭頭打量兩眼看到狄阿鳥和龍沙獾迎面走得飛快眼前突然一亮便趕前一步說“狄阿鳥。你快過來。”飛鳥正拱在龍沙獾的後背加快速度不自覺地往一旁繞連聲說“我們有急事呢!”龍琉姝怕他還在記仇攆上拖住嚷“我不再打你啦你怕什麼。”
龍沙獾說自己進去就能把事辦好把狄阿鳥留給龍琉姝。
龍琉姝就拉着縮頭掙身的該人大驚小怪地說“我不就是打你兩下嗎?還記仇。看看你哦。把自己的頭纏得跟大蘿蔔一樣。”接着她惡狠狠地問“昨晚葉赫蒙完臣打你你還手了沒有?”飛鳥被問出幾分屈辱無奈地說“你到底怎麼啦?越來越……”
他沒往下說。這就是態度好。龍琉姝喜歡沒好氣地叮囑“我阿爸讓你當少值官是哄你玩的要是你把尾巴翹上天亂搗蛋人家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你……”飛鳥不知道她爲什麼叮囑這些凡事說“好”卻結尾說“你再亂髮脾氣我也發脾氣。我阿爸也害怕我的大脾氣——”他交叉自己的手掌嚇唬說“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龍琉姝咯咯嬌笑突然記起自己阿爸的刁難耐心地說“阿鳥。要是我阿爸考你問你郎中令大還是九卿大?你要說郎中令大?”飛鳥表情古怪地問“爲什麼?”龍琉姝“哎”了一聲說“他不是問我了嘛?我說九卿大說錯了他再問你你就說郎中令大——”
飛鳥不由得長吁短嘆說“你真笨呀。郎中令就是九卿之一。”
“啊?”龍琉姝用蔥指拍拍自己的嘴脣自己也笑得前俯後仰卻突而生出更可笑的念頭連聲說“阿爸可能以爲郎中令比九卿大?”飛鳥怪她小看反駁說“不可能。”龍琉姝說“他不讀書字都愛寫錯……”她用手扯扯飛鳥的臉龐約定說“今兒一起去打獵你幫我拾獵物……只要你聽話阿姐準把你教成一條好漢。”
飛鳥怏怏地說“我怎麼打獵呀?”
龍琉姝一擡下巴快顛顛地往回走揚聲大嚷“你以後是我的奴隸……”她以爲飛鳥會跟上來卻發覺飛鳥停留在原地橫過來、倒過來看自己的背只好回頭扯住他的胳膊掙在身後。飛鳥幽幽地“哎”一聲低下頭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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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走在路上龍琉姝跟龍妙妙爭執黃羊和麝哪一個跑得更快當即派錢串串去後面的隊伍聚集人手在打獵時見分曉。飛鳥一早推來龍沙獾就是爲分散各班作出打算讓各班分別跟上游哨四下出動此時想插幾嘴都被打斷只好爲了拿出不偏不倚的態度繞在一旁的馬車邊懶洋洋地等她們爭完出發。不出所料錢串串去了一會兒回來愁眉苦臉地嚷“人都被攆跑啦。”龍琉姝大爲惱火把出這個主張的人糟蹋十幾遍。
錢串串也還不知道是狄阿鳥的主意把責任一推推到龍沙獾身上。狄阿鳥是背後的罪魁禍首主動承擔說“阿姐不關龍沙獾的事我想讓他們夜裡好好睡覺……”他發覺龍琉姝火氣很大瞪着自己的眼睛全是要咬人兩口的惡勁連忙賠笑說“阿姐。天氣這麼好。我們趕快去打獵吧?我給你拾獵物……”
拾獵物是奴隸做的活龍妙妙噓地一聲把狄阿鳥的本質看透嘟囔說“卑躬屈膝!”
龍琉姝稍微消氣並過去拍打飛鳥的頭大聲埋怨說“人都沒有啦還去打什麼獵?”飛鳥心裡委屈連忙把自己的理由講出來說“不管打圍還是打仗少不了分散合聚要是他們連這些都做不到以後怎麼和敵人作戰?再說啦大隊人馬行軍慢能給他們到處去玩的機會還能讓那些夜裡沒睡好覺的藏到馬車裡睡覺。像這樣下去還不如讓他們放假回家好好地玩。”
龍琉姝自己就不好好睡覺怒不打一處地發火“誰夜裡不睡覺?”她早就覺得飛鳥會幹什麼出格的事吐着長長的哈氣說“就知道你要無事生非讓你瞎鬧騰?連個打獵的人都找不着……要打獵你一個人去吧。”飛鳥見她口氣冷淡沒敢要去。龍琉姝就再三督促“去呀。誰不讓你去了嗎?”
飛鳥見她的脾氣越來越乖張只好縮着頭聽她喊嚷。錢串串添油加醋地在一旁解釋連連說“找不到人多沒意思?”飛鳥惱她亂插嘴反脣相譏說“沒有人跟你一塊吃飯你就不吃飯啦?”錢串串想不明白和吃飯有什麼關係只是說“本來就沒意思。”龍妙妙帶着自己的人坐山觀虎鬥不分左右。幾個人越吵越惱。飛鳥堅定自己的想法哼哼說“我還要整頓輪值大帳逼他們自己燒飯吃!”說完在自己的馬屁股上加一鞭邊騎馬往馬隊前頭走。龍琉姝只好衝着他的背影嚷“讓他一個人去。不知道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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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忽閃反射的彩色有點兒刺眼潔白得讓心裡找不到任何污穢。
飛鳥踏着腳下安寧的大地放眼望去見那皚皚白雪起伏之間勾勒出一道道溫柔的曲線錯落遠去心頭頓時涌上一種難以言明的孤寂和敬畏不由得下馬向着仍殘留斑駁的雪山跪拜。神山感受到他的虔誠指引他來到一片矮坡的雪林地。
矮坡上的雪霧像是被被染成淡藍的羅幕籠罩在樹身透出的湛湛雪芒美不勝收。
飛鳥的呼吸都因爲喜悅而沉重連忙拿出弓箭在靜得只有不負重壓的松枝咯吱吱響的林子裡穿梭。幾隻跳躍的麋鹿迎面奔來見人改向往東走。飛鳥不肯讓它們脫逃自左側的雪松林子往外抄正走着身側響起細微的梭梭聲響。他放慢速度支起耳朵感到那在耳畔已經清晰時猛然回頭張射在即才知道自己對準的是一位少女的面孔。
這少女竟是曾格絮絮。她好一段時間都沒在龍琉姝身邊這次出現穿了身暗黃羊裘袍袖邊滾着貂毛脖子上披掛幾串瑪瑙和木疙瘩珠卻是不提防飛鳥用弓對準自己連忙揉着自己胸脯喘氣說“我是你絮絮阿姐呀。”
飛鳥收起弓箭連忙說“我差點把你當野獸。”
曾格絮絮嘟起嘴巴嚷道“老遠看着像你追來想嚇嚇你倒把自己嚇得夠嗆!”她打馬繞去後側嬌笑看他背膀問“我那麼小心還是讓你發覺啦。你背後長着眼睛嗎?”飛鳥翹頭看着無影無蹤的麋鹿急忙說“沒長眼睛可長着耳朵呀!”
他連連督促曾格絮絮一起追獵。曾格絮絮就吊在後頭掀手大喊嚷道“我打一旁幫你趕!”
他們一前一後竟喊回來兩隻狍子。飛鳥有飲熱血的壞毛病射了就趴到狍子身上呼呼啜一起。曾格絮絮爬下馬站到一旁邊看邊問“你怎麼跑這麼遠打獵?”飛鳥爬起來給她解釋倒奇怪她怎麼出現在這兒問“你呢?你怎麼來的?”曾格絮絮興高采烈地告訴說“我姑姑在林後的帳篷裡修行我在這兒陪她出來玩看到你追過來的。”
她拽着羊腿“嗨吆、嗨吆”幾聲蹦蹦跳跳地挽住飛鳥的胳膊。
兩人坐到羊身上飛鳥呼呼倒一陣她感興趣的人或事。說了不大一會兒曾格絮絮黯淡許多眼紅紅地說“琉姝趕我嫁人我只好嫁人以後再想見你們多不容易……”飛鳥不敢相信地說“她趕你嫁人?”曾格絮絮點點頭埋怨說“還不是因爲你?!她不讓我和你好。”飛鳥大爲惱火嚷道“爲什麼?”曾格絮絮大驚小怪地說“你還不知道?!你阿姐和你定了親!老說我勾引你。”她看飛鳥半信半疑的模樣賭咒說“騙你是羊羔子。”飛鳥眼珠從東眼角橫到西眼角再從西橫到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聲說“真的?怎麼沒有人告訴我?”曾格絮絮當即白了他一眼說“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麼?”
她忽而開朗咯咯嬌笑小聲問“會親嘴兒嗎?!我教教你吧?”飛鳥鼻子裡噴出一團熱氣心懷鬼胎地看住曾格絮絮發覺曾格絮絮的臉龐嬌紅欲滴連忙嚥進吐沫半推半就地裝傻說“好不好學嗎?”曾格絮絮“唔”扶住他幽幽地說“你把眼睛閉上。”還說完不給飛鳥任何準備探出身子湊到他跟前噙住嘴脣慢慢地拉扯。
飛鳥呼吸不由一頓幾乎感覺到自己裹氈裡的髮梢都要刺出來。
曾格絮絮發覺他的兩眼睜得大大的收回嘴巴再次要求“把眼睛閉起來。”
飛鳥聽話地閉上眼睛。她又俯身上去吞氣如蘭遞出一條香舌。飛鳥體內的無名火焰被勾動本能地伸出自己手掌摸往自己覺得神秘的胸脯在兩座山峰上撫來託去。曾格絮絮渾身軟爛“嚀”了一聲把柔軟的身軀朝他擠壓過來。
兩人在雪地上滾來滾去沉重的喘氣聲似乎要把積雪融化掉。
不知過了多久玩不會別的花樣的兩人起身撩撥發絲相互眉來眼去。曾格絮絮問“好玩吧?”飛鳥不知道好不好玩只是不想罷手他偷偷地暖了一會兒手從袍襟裡摸下去也好得到更大的滿足。曾格絮絮怕冷攔了兩下問“你摸過你阿姐嗎?”飛鳥有時過於誠實糊里糊塗地說“碰是碰到過沒敢摸……”
兩個人廝磨了一大會兒去林子後面的敖包暖和。
時光飛快。他再出來已是下午擡頭看看偏西的日頭這才知道自己呆了太久這就上馬加鞭風馳電掣地往欲設營地的方向奔馳。等回到營地天已經快要黑了喧鬧一片接一片。飛鳥尋人一問才知道幾十名的少年在一條河邊追上一起羊羣獵回來一百多隻。他高興歸高興卻不知道自己現在回哪兒去只是用馬扛着四條後腿晃悠轉悠兩圈聽有人告訴自己說“龍琉姝當你丟了找你找得差點哭。”這才即緊張又焦急地趕快看看。
邁着猶豫的高步正心虛龍琉姝打一旁衝出來拽住他的衣襟往僻靜拖拖到地方又找他吵架。飛鳥卻不跟她吵。他記得自己“少值”職責在龍琉姝營帳裡胡亂切大半斤生肉填填肚子告辭說“我還有事要辦。”龍琉姝嫌他嚼生肉噁心也根本不想多搭理只是說“滾遠遠的。我現在見你就煩。”
龍青雲要在晚上和大朝使者商談大事外頭的孩子更沒人管野驢子般打鬧不時把帳篷頂倒。他一出來先狐假虎威地喊來幾條大漢按住當值的人“噼哩啪啦”地打一頓傳令說若有喧譁一律責棍二十膽敢網開一面這就是下場;而後又去逼大小少年自己煮弄吃食還是當衆集合就地下鍋讓自己沒有拖乾柴回來的吞吃分發的生肉。
不過一時三刻營地裡肅穆改觀但人也被得罪完。
捱打的吞了生肉的成羣結隊去找龍琉姝問她到底還管不管她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