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醒來的時候,立刻看到了眼睛紅的如同兔子一樣的元依依。
“你、咳咳……”
顧澤想問元依依怎麼不去休息,卻因爲插過管子喉嚨乾澀一時說不出話來,元依依的手放在他胸前幫他順氣,隨後拿起了一個帶着吸管的杯子。
他沒有傷到內臟可以正常飲食,在元依依的幫助下他喝了一大口水,才覺得震動的胸腔好一些。
“你的傷怎麼樣了?”
顧澤看向元依依的手,她鎖骨上的傷口被蓋在了病號服下,哪一處都看不清楚。
“還好,我沒什麼事,你不問問你自己?”
元依依扯開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容。
“只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了,如果不是距離太近,那種簡陋的槍很難致命。”
顧澤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傷勢,這不是他第一次中槍,以前遇到的情況可比昨晚要兇險得多。
“你這皮外傷皮也太厚了,都打穿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趁着你昏迷要來殺你。”
元依依隔着繃帶輕撫顧澤的傷口,她的力量在緩慢的幫助他癒合,鎮痛的作用比藥物更好。
“你是爲了這個一直守着我沒有休息?”
顧澤立刻明白了元依依爲什麼眼睛那麼紅。
“鬱鳴商也來了,後面都是她在處理,之後消停了許多。”
那些正巧撞到元依依槍口上的刺客此時都十分悽慘,她只保證他們還能活着被問話,其餘的什麼都保證不了。
而黃毛和高瘦男死的太輕巧了,她不可能就這樣簡單的放過,兩人的魂魄正被她拘在一處,等得空了再仔細料理。
“要睡一下嗎。”
顧澤聽到危險已經解除,往病牀的一側挪了挪,高檔病房的病牀很寬敞,容得下元依依也躺上來。
“你不責怪我不小心嗎?如果不是爲了救我,你也不會受傷了。”
元依依哭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顧澤昏迷的時間裡她哭了好幾次了,哭累了就喝點水繼續哭,她似乎沒辦法處理腦子裡打結的情緒,只能靠這種方式略微發泄。
“你會怪我不相信你,非要去救你,明明你可以躲過攻擊,我卻給你添亂受傷還讓你擔心愧疚嗎?”
顧澤在腦海回放當時的情景,元依依明顯已經看到了槍口,以她的身手一定做好準備躲避了。
“你會擔心我是人之常情啊。”
元依依被顧澤的反過來的問題給問蒙了,她此時思考能力本就急速下降,只能傻呆呆的被顧澤牽着走。
“你會想要救人也是人之常情,你是強者,強者求全,即便事情的結果出現了一點瑕疵你都接受不了,但在我們看來結果已經很好了,所有人都活着,你想救的孩子們也救了下來。”
顧澤如何有立場指責元依依的善良,當初他們的初遇便是她救了掉入墓坑中的他。
“我沒有做過這件事,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元依依搖頭,她沒在原主的記憶裡找到這個片段,可能是原主忘記了,也可能是顧澤記錯了,更沒準是他此時編出來安慰她的瞎話。
“就算不是我,你遇到別人需要幫助時,也會出手相助。”
顧澤擡起沒受傷的胳膊摸了摸元依依的頭髮。
“可我太傲慢,也許我根本當不了任何人的救世主。”
元依依爲這個想法失落極了,顧澤說得對,強者求全,她總以爲自己無論牽扯到什麼麻煩事中都能全身而退,而這次顧澤受傷的事情讓她開始極度懷疑自己。
“你救了奶奶,還救了個身份顯赫的小王子,還有這兩個被綁架的孩子,你還拯救了我的生活。”
就算真的沒有小時候公墓的初遇又如何,元依依對他來講就像一束光,沒有她的出現,他只能孑然一身的生活在黑暗中,任何美好都和他毫無關聯。
“可是我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瞞着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我早點告訴你,你就不會受傷了,但是我根本不敢告訴你……”
元依依埋在顧澤的手臂上繼續哭,她兩輩子沒這麼失控過,顧澤病號服的袖口能攥出水來。
“沒關係,我不會問。”
顧澤在意的只有元依依對他的感情,其他的不必深究。
“不,我現在希望你問。”
元依依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她不能再這樣隱瞞顧澤了。
“那等你睡一覺醒來我就問,好嗎?”
顧澤再次發出同牀共枕邀請,雖然兩人身上都連着不少管子,但依偎在一起睡一覺還是做得到的。
“……嗚。”
元依依終於乖乖的爬上了病牀,抱着顧澤的胳膊蜷縮成了一團,顧澤幫她掖好被角,手術剛清醒後的疲憊讓顧澤耗盡了體力,兩人精疲力盡,終於都安靜的睡着了。
在護士站看着病房監控的陳蕊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這裡是聽不到病房裡說話的,但看得出顧澤順利的安撫了元依依的情緒,終於把她這個應激狀態的小刺蝟哄睡了。
“那兩個孩子脫離危險了嗎?”
顧澤和元依依的身體都壯的像頭牛,雖然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醫生就說沒有生命危險,那兩個孩子卻太過虛弱,至今還躺在加護病房中。
“大的那個生命體徵平穩了一些,小的那個還是不太樂觀。”
護士長也願意和陳蕊聊兩句,她是英雄家屬,任憑誰看到那兩個孩子的慘狀都會感到同情,對於解救孩子的顧澤和元依依都會充滿好感,進一步對陳蕊也會很耐心。
“希望都能好好的。”
陳蕊希望這件事能有個完美的結果,元依依太自責了,如果有哪個孩子不幸罹難,對她來講又是一次打擊。
警方的辦事效率很快,已經找到了這兩個孩子的親人,這兩家人已經快瘋了,原本以爲自家孩子是遇到了人牙子,就算被賣到山溝溝裡,至少孩子也是活着的,他們只要不放棄一直找,總有一天能找到孩子的下落。
然而真相更加殘忍,他們的孩子處境甚至不如待價而沽的貨物,甚至差點被當作肉塊死於同類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