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音眉頭皺了起來，下意識看向霍雲景，後者神色淡定，應該是有心理準備東方靈均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他完全沒有給她解惑的意思。
顧青音在心底嘖了聲，問：“爲什麼？”
東方靈均抿脣不說話了，目光落在一個點上，像是在出神。
顧青音有些無奈，您誠心要的話，有合適理由，她也不是不能給，但您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一直乖巧安靜聽着幾個大人說話的霍星辰忽然瞪圓眼睛，看向顧青音身邊。
顧青音一頓，轉頭看過去，半透明的魂體逐漸顯現出來，是個模樣清秀的女鬼。
顧青音：……
頭一次，鬼靠這麼近她都沒發現，什麼情況啊，一點鬼氣和陰氣都沒有，要不是她顯形，簡直跟空氣一樣毫無存在感。
女鬼驚訝的看着霍星辰，“你有陰陽眼？”
她一出聲，東方靈均也回神了，下意識看向了女鬼，瞳孔迅速聚焦，神色變的有些苦澀，“瑤瑤……”
女鬼沒理他，好奇的看着霍星辰，等着他回答。
霍星辰點點頭，“一點點，不是很清晰。”
女鬼感嘆，“有天賦的孩子，開始接觸玄術了嗎？”
霍星辰有問必答：“我符籙方面的天賦比較高，一直都是媽媽在教我。”
女鬼就轉頭看向顧青音，挑眉問道：“你符籙很厲害？”
顧青音謙虛，“還可以。”但事實上，在符籙和咒術方面，她稱得上精通。
“生前，我也是很厲害的符籙師，可惜沒機會跟你切磋了。”女鬼搖頭嘆氣。
東方靈均聞言面色更苦了，“瑤瑤……”
女鬼眉頭一皺，終於看了過去，“都說了讓您別天天垮着臉唉聲嘆氣的，好運氣都被您趕跑了。”
東方靈均努力調整面部表情，還想說話，就見女鬼很兇的瞪了下眼睛，他又習慣性的要露出苦笑，還好及時剎車開始面部管理，然後面容僵硬的轉向顧青音。
“這是東方夕瑤，我的小女兒。”東方靈均忍住嘆氣的衝動，繼續介紹：“當年我沉迷研究新陣法，不小心出了紕漏，瑤瑤被波及，跟陣法融合了，變成了陣靈。”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辦法讓她脫離陣法去投胎，因爲無主的身體太難找了。”東方靈均眼中無意識的帶着祈求，“你是唯一的一個。”
“爸！”東方夕瑤語氣不太好，“我說過很多遍了，現在這樣挺好，我不想投胎，更不想復活，您別折騰了。”
東方靈均面露哀傷。
東方夕瑤狠心的偏過頭，“時空陣法還挺有挑戰性的，這委託您就接了吧，省的天天胡思亂想。”
說完這句話她就再次隱去身形，消失不見了。
東方靈均嘆了口氣，原本挺直的背脊都佝僂了幾分，“我答應你們，就按照正常的委託價格算吧，剛剛那個條件……”沉默了好幾秒，東方靈均長出一口氣，“算了。”
顧青音本就覺得爲難，聞言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難免感同身受的覺得有些遺憾。
“其實，那個世界的霍雲景也死了，但這不影響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只要感情不變，是人是鬼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東方靈均愣住了。
東方夕瑤再次現身，“沒錯，您就是太愛鑽牛角尖了。我現在除了不能自由離開別院，也沒有身體之外，其他的都跟之前一樣，而且還不用睡覺不用吃飯，每天精力無限！”
“您不要總惦記着過去的事兒，我現在這樣挺好的，當年青春永駐的夢想也算是實現了。”東方夕瑤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比這樣更好的了。”
東方靈均沉默，又開始出神了。
顧青音有點擔憂，這麼一個心有執念，時不時就溜號兒的老人，真的能構建出時空陣法嗎？
不等聊明白，霍雲景就起身道：“今天是您的壽宴，我們就不佔用太多時間了。到底是條件置換，還是按照正常的委託來，等您和您女兒商量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顧青音雖然心裡覺得置換條件不太好，但面上還是得笑着附和：“對，您好好考慮一下，別太快做決定，也別傷了父女感情。”
倒不是她捨不得這具身體，原主的靈魂都不在了，這身體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主要是，東方夕瑤真在這具身體上覆活，周朗和盛婉那關不好過。
夫妻倆都是聰明人，精明瞭半輩子，原主失去記憶性情大變的藉口也就只能用這一次，這隔不了多久又性情大變，那還不得讓人當成精神病了。
霍星辰拉着老爺子的手，抓緊最後機會賣了波乖，“東方爺爺，我過幾天再來看您。”
東方靈均身邊很多年沒有這麼小的小孩兒，加上霍星辰長得好看，性格乖巧懂事，即便沒相處多久，他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他彎腰摸了摸霍星辰的臉蛋，笑容和藹，“今天見面太倉促了，下次爺爺給你準備見面禮。”
霍星辰也不推遲，點頭應了聲，一雙大眼睛裡滿是期待。
顧青音簡直沒眼看，霍星辰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兒了。
從會客室出來，三人也沒有多留，直接離開了。
好巧不巧，他們剛要上車，就撞見了姍姍來遲的盛婉和周朗。
“音音？”盛婉語帶詫異，“你也接到邀請函了？”
顧青音腦子急轉，笑着搖頭，“沒，過來幫朋友帶孩子。”說着她還拍了拍身邊的霍星辰。
霍星辰機敏的揚起甜甜的笑，“阿姨您好，我是霍星辰。”
盛婉低頭一看，瞬間被俘獲了，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女強人，竟然對着一個孩子紅了臉，“叫什麼阿姨啊，你應該叫我奶奶。”
霍星辰懵懂的眨了眨眼，“可是你看着跟我媽媽差不多大。”
盛婉笑成一朵花，“你這孩子嘴真甜，太招人喜歡了。改天叫上你媽媽跟顧阿姨一起，帶着你來奶奶家玩兒。”
霍星辰再次茫然眨眼，仰頭看向顧青音，“媽媽就在這裡啊。”
盛婉臉上的笑僵住了。
一旁的周朗面色陡然一沉，看向同樣一直默不作聲的霍雲景。
而顧青音……她要裂開了。
霍星辰啊，你可真是媽的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