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進展別想象的還要快。
方濤：“你看這些，都是初期嘗試的零件，小林的設計圖畫的很細，零件數據這些都弄得很仔細。真是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居然能懂這麼多。”
方濤把生產線上第一期試驗的零件拿給莫問看，他們之前試過好幾回，一開始是不知道要標準化生產，畢竟在八十年代的華國，標準化生產還是個米國來的新鮮詞。
後來是材料的合金硬度和韌度，又要重新搞合金。
這回有了具體的設計圖，連材料方面都做了詳細的標註和解構，上手就容易很多，生產線上走幾回基本就成了。
“那主體呢？主體現在怎麼樣？”
莫問看着方濤遞過來的小零件，一手接過來一手把進生產車間的工服穿上。
偌大的車間裡只有一半的生產線忙着，畢竟還是初期嘗試，沒有全面投產。
工人站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着，看到莫問進來也就是擡起頭笑着點點頭。
他們知道這是公司的大老闆，但是沒什麼架子，所以廠裡的工人們都很喜歡他。
等他走到主生產線看生產進度的時候，莫問皺皺眉，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
他看着滾動的條帶上躺着逐漸組裝的零件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被下意識忽略，但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
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初期儀器組裝也遇到了大問題。
沒有辦法投產。
準確的說生產出來的只是一個空殼，光有樣子，但是沒辦法實際生產，莫問纔想起來之前他遺忘的細節。
這個儀器的檢測指標。
之前他們只複製過一些簡單的儀器，並沒有這樣獨立生產過，在生產線上的各個流程是沒有檢測指標的，也就是說只有生產，卻沒有檢查。
尤其是精密儀器，在人工生產過程中面臨的標準化標準差異，也是個問題。
一開始的頭腦熱退下去，他開始冷靜的思考下一步怎麼辦。
另一邊林晚正在和實驗室裡的玻璃移液管做鬥爭。
沒有好用的移液槍，只有玻璃的移液管。
而且還不是那種標準化生產出來的，是實驗室自己用玻璃加熱拉出來然後標定的。
用起來要校準那完全是個苦力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在這樣的消耗中流走。
她想起來移液槍應該在50年代就發明了，可是沒想到國內到現在也沒能用上，當然也或許是有的，只不過他們實驗室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有按照量程和精度應該也不怎麼好用。
好在移液槍的原理不難，只是作爲微量實驗的常客，對於精度的要求很高，並不容易生產。
她一邊想這些，一邊想笑。
真是沒想到，她的試驗進度還沒怎麼推進，都要成搞材料和儀器生產那一行的了。
不同於其他幾個新進來的本科生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林晚熟練準確的實驗操作和融到骨子裡的精準嚴格讓她快速的融入整個實驗室。
可能是因爲秦老師本人是個性格特別可愛的老師，所以整個實驗室的氛圍也都很好，幾個師兄師姐很快就把林晚當作自己人看待。
晚上出了實驗室，拿平時煮培養基的小鍋一起煮夜宵的事情沒少叫上林晚，說起來總覺得實驗室的小鍋煮的格外好吃。
“嘿，可以呀，你從來弄來的？”
鍾餘看着實驗室的一個碩士師妹拎着袋子進來探頭用手肘扒開看了幾眼笑開。
“師妹拿啥好吃的了？”
開口的是上回林晚頭一次來實驗室的時候和鍾餘一起的那個博士師兄，叫許維。
聽到鍾餘的聲音雙手還捏着樣品沒動，上半身卻轉過身探過來看。
“嘿呀，是釀圓子呀。對了，林晚師妹你是不是還沒嘗過，我和你說你張師姐家的釀圓子那是一絕，待會咱們幹完這些就吃。”
許維說的張師姐今年研二，叫張娟，是個性格憨憨的姑娘，平時總愛笑，在林晚來之前是實驗室裡的團寵。
“小師妹，我給你單獨弄了一份，不然你待會是搶不過這幾條惡狼的。”
張娟一笑，把轉身提着袋子去學習室，不能在實驗室裡吃喝，這是秦老師的規矩。
前兩天都已經把基本的準備工作做好，今晚其實就是把要做的處理做完放到恆溫箱就行。
幾個人想着吃的動作加快不一會就弄完，洗手換下實驗服衝去學習室。
林晚現在每天和這些“師兄師姐”呆在一起，感覺自己彷佛真的變成一個19歲剛剛上大學的女孩。
玩鬧，嬉笑，一起搶着吃飯，一起趕進度。
嗨呀，年輕真好。
林晚帶着笑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就碰到正在等她的莫問。
“怎麼啦，這麼晚來找我，是生產線那邊不順利嗎？”
或許是因爲心裡開心，她的語氣帶着不自覺地溫柔，整個人都帶着一種甜美。
“是有點。”
本來莫問心裡是有些心焦的，但是看到林晚之後，她臉上的信任和從容讓那些煩惱無影無蹤。
也是，這儀器本就是林晚設計的，生產中會碰到什麼問題，她肯定是最清楚的。
莫問簡單把最近的近況和她說了說，廠裡找了技術員看過幾回，但是都有點治標不治本，沒有把對脈。
“那行，這個週六，我跟你去廠裡看看吧，我想實地看一下，畢竟這樣說也沒辦法解決問題。”
莫問看着她說完心裡那種異樣感突然撥開雲霧，是呀，她總是這樣從容地，遇到什麼問題第一反應都是解決，找問題找解決方案。
可是她比自己小了五歲，這個年紀不應該會迷茫嗎？
他想到她的家庭，想到去年第一次見她處境的窘迫突然眼睛裡浮上憐憫。
“怎麼啦，走嗎，我得回寢室了。”
林晚自然看懂他的憐憫，可是憐憫對她而言是無用的，而且她並不習慣被人憐憫。
“好。”
莫問知道自己有些失態。
是呀，她是那麼的耀眼，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自己剛纔的憐憫雖然是無心，但爲免對她而言有些輕視。
“哦，對了，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我可能需要幾把槍。”
林晚正往前走沒看見身後的莫問聽到這話目光突然頓住變得冷冽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