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吳懿範對於B2的瞭解，基本來自於這些天來聽到和看到的各種新聞，大概知道這是一種很厲害的戰略武器。
然後……
就沒了。
雖說他也是飛行器設計專業出身，但上學的時候就沒怎麼正經學過習，也不太感興趣，基本全靠臨時抱佛腳和抱大腿在考試前硬撐，畢業之後又把專業知識扔了兩年，到現在早就忘光了，因此並沒有什麼技術上的概念。
之所以覺得這東西不適合自己留下，一來是覺得，能擊落這架飛機的最大功臣還是國內技術戰線和防空部隊的同志們，二來也是擔心，他一年到頭幾乎都在外面，要是不慎讓太多人知道了自己有這麼個寶貝在手裡，免不了要做出一些不必要的聯想。
總之，還是想辦法送回國內比較穩妥。
而且，這塊碎片上承載的紀念意義很高，送回去之後，也能進一步融洽自己跟國內那邊的關係——
這幾個月他雖然冒了很大風險，但相比於過去零敲碎打的倒買倒賣，賺錢的速度也實打實地快了不少。
除了“友誼計劃”的預付款以外，光是把亞速鋼鐵廠的一系列技術資料轉手送回國內，就讓他和合夥人拿到了幾乎相當於去年一整年的利潤，這今年才只不過過去了四個月而已。
更重要的是抱上這樣一條大腿以後，對未來的預期要比過去高得多。
畢竟紅頂商人……
咳咳。
看着眼前這塊飛機碎片，老吳已經開始暢享自己走上人生巔峰的樣子了。
一如有些人，只是被女神隨便看了一眼，就恨不得把孩子的名字都給想好。
旁邊的巴爾薩克自然不知道對方此時的頭腦風暴，只看到老吳兩眼放光，一副看夢中情人的模樣，便自然而然地以爲對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殘片帶走：
“所以……需要我給你包起來麼？或者，如果你覺得實在太大的話，也可以稍微處理一下。”
“處理一下？”
吳懿範看向巴爾薩克。
後者點頭：
“這個碎片最重要的部分是寫着飛機序列號的那一塊，所以可以把剩下不太重要的地方切掉，而且如果你真的想把它作爲個人收藏品的話，也是那樣會更方便一點，比如……做成工藝品裱起來之類的。”
“你應該理解，這東西至少在短時間內肯定不能見人，所以你只能自己欣賞它……”
老吳雖然不知道碎片是否在技術上有價值，但他本來想的也不是自己收藏而是上交國家，哪能讓人隨便就給切了，於是趕緊擺擺手：
“不……我不是想……”
不過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肯定不能把情況如實告訴對方，急中生智之下只好換了個說辭：
“聽說現在巴爾幹這邊，各個國家的眼線很多，我今天上午才飛過來，如果馬上就回去，那是個人都會知道我肯定是在這拿到了什麼東西，反而會吸引不必要的注意。”
“還是先放在你這好了，等我後面需要返程的時候，可以把它夾帶在走……呃……貨物裡面一起帶走，你知道，在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老吳之所以會跟丹尼上校認識，就是因爲之前好幾次跟對方合作幹過這類業務，而巴爾薩克作爲後者的親信，自然瞭解對方口中的“貨物”是什麼意思。
90年代以來，軍隊的日子一直都很難過，如果不是跟吳懿範這樣的人合作，恐怕早就餓死了。
而如今剛打完一場仗，雖然從結果上看算是慘勝，但明面上畢竟是個公平停火的結局，況且從歷史經驗來看，想要從美國人手裡拿戰爭賠款，難度確實還是高了那麼億點。
更重要的是，歐盟方面施加的經濟制裁也並未取消。
所以今後大概率少不了合作的機會。
想到這裡，巴爾薩克突然改變了話題：
“說起來，既然二毛那邊找你來負責軍營的建設，那伱想必應該原材料供應渠道和建築能力？”
“當然。”
老吳點點頭：
“怎麼突然問這個？”
對於東歐來說，建築原材料根本不是問題，而他的工程隊伍則來自三毛那邊一個曾經合作過的工程兵旅。
少校聳聳肩：
“戰爭雖然結束了，但你應該也能看到，整個國家的生產幾乎被轟炸完全破壞，所以我們需要人來負責戰後重建，歐美目前還在制裁我們，現在很難找到效率和價格都合適的人來做。”
“這倒是沒問題，我也有不少合法生意……”
吳懿範覺得反正自己也要把隊伍拉過來，呆半個月跟呆半年其實沒啥差別。
但在答應下來之後，他又語氣一變：
“不過，在商言商，你們也得有可靠的付款方式才行，貴金屬、美元、歐元或者是其它硬通貨。”
“美元和歐元恐怕比較困難，不過，上面目前的想法是用中部幾條礦脈的開採權來交換。”
這個回答讓老吳一驚：
“你個少校怎麼能知道這些？” “丹尼上校現在是我們的國家英雄，而且他已經接受了加入議會的邀請。”
“是這樣……”
吳懿範低頭猶豫了一下。
這個交換確實很有誘惑力。
巴爾幹中部的礦脈是一條金礦富礦，如果能拿到10年或者更長時間的開採權，絕對可以賺的盆滿鉢滿。
但冷靜下來想想的話，這種投資對於他來說週期實在太長了。
而且要想長期運營一座金礦，那他這層“布里亞特商人”的皮也肯定沒辦法繼續披下去。
思來想去，還是換一種合作方式更加穩妥。
因此還是搖了搖頭：
“我是賺快錢的，採礦這個攤子太大了，回籠資金也慢，不符合我的投資標準。”
“不過，我這些年來做外貿生意，倒也認識了不少有這方面能力和意願的大企業，可以作爲中間人，給你們聯絡一下。”
巴爾薩克也只是想到這一層之後隨口一問，倒也沒繼續糾纏，只是給老吳留下了一個新的聯繫方式。
……
幾天後
華夏，京城。
常浩南也在跟丁高恆討論着有關盟軍行動後續影響的話題。
“昨天下午，我們的三名軍事觀察員已經提前進駐了巴爾幹地區，監督停火協議和重建工作的執行情況，一個連級規模的維和建制也開始從各個軍區組織抽調，預計在臨時營地完成之後，最晚今年8月就能進駐。”
丁高恆今天的心情顯然非常不錯，正一邊泡着茶一邊唸叨着停火協議達成後這一週裡面所發生的事情：
“這還是咱們第一次外派成建制的安全部隊執行維和任務，也算是開了個先河。”
按說維和任務跟軍事技術部門的關係不大，不過，這畢竟是常浩南最先提出來的想法。
雖然具體的執行過程跟最初的計劃相比幾乎風馬牛不相及——
哪怕是常浩南也沒想到，那200個VDV超人的效果會是如此立竿見影，以至於直接讓美國首先提出來了組建多國維和部隊的提案，直接把對面已經準備好放棄一些籌碼的華夏和俄羅斯給整不會了。
“另外，今天早上，歐元兌美元的匯率已經回升到1:1.1100，總算是維持住沒掉到1:1以下，否則對於咱們來說還真是個大麻煩……”
看到丁高恆泡茶的動作結束，常浩南趕緊拿起茶壺倒水：
“這還多虧了18號那天，歐盟全程都跟個傻子一樣什麼都沒做……所以國際市場是先得知了盟軍行動暫停，過了幾個小時之後才知道那棟酒店是被美國人給揚了的。”
“如果這個過程反過來的話，恐怕中間那幾個小時的恐慌就足夠把歐元給擊穿了……當時應該考慮到這個細節的……”
說到這裡，他還是感覺到了些許後怕。
畢竟，整個巴爾幹危機的核心其實是歐元之爭。
丁高恆倒是看得很開，當即安慰道：
“計劃的執行本來就不可能100%避免意外，所以在制定計劃，尤其宏觀計劃時也應該抓大放小，如果真的去死摳細節，反而會導致沒了靈活性，一旦某個步驟出現問題，後面就容易滿盤皆輸……”
“現在國際上能有第二種貨幣來對抗美元，不管怎麼說，我們都算是贏了一把大的，更不用說這次還打破了美國人的軍事神話，一架F117和一架B2，可是賺大了。”
“說起這個。”
常浩南停下手中端起茶杯的動作：
“我這次來之前，老吳那邊通過公司聯繫到我，說他搞到了一塊B2轟炸機上的碎片，還有就是，那邊目前正準備用一條金礦礦脈的開採權換取一個完整的戰後重建項目。”
吳懿範跟國內的聯繫其實主要有兩種方式，如果是通過公司，那就會直接聯繫到常浩南；如果通過駐外機構，則會聯繫到國內的相關部門。
而因爲衆所周知的原因，巴爾幹那邊的駐外機構目前正處在高度敏感的階段，所以反而是前面一種路徑更安全些。
儘管常浩南的語氣平淡得幾乎聽不出什麼聲調變化，但說出來的內容卻讓丁高恆胳膊一抖，把茶水幾乎全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