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寧抽完第二根菸,掀開被子穿衣服。
兩條褲子穿上,他一邊扣皮帶,一邊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去穿t恤。
甄明珠坐在牀邊又瞄他,提醒說:“拉鍊沒拉。”
程硯寧笑着轉向她,下巴一擡,“幫下忙。”
甄明珠:“……”
不曉得爲什麼就被他說話的樣子給帥到,她擡手過去給他拉上拉鍊。
拉鍊拉上,目送他進了洗手間。
程硯寧洗漱起來比她快,沒一會兒便刷牙洗臉出來,看上去又是那個乾淨出衆的青年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混不正經的感覺,只一股子清風朗月的氣質。
甄明珠嘴角抽了抽,拿了包,跟他一起出了酒店。
時間還早,兩個人在酒店外吃了早餐。
吃早餐的過程裡韓志新在微信羣裡發了一個消息,說是李嬌醒了,醫生上班後應該能轉病房。
看到消息,甄明珠着實鬆了一口氣,告訴他自己一會兒上去看。
婦幼醫院八點半上班。她和程硯寧吃完早餐時間也過了八點,便打電話問了韓志新吃什麼,給他和月嫂、保姆都帶了早餐,才和程硯寧一起又上去。
九點半的時候,李嬌轉到了vip病房。
一宿沒睡,韓志新整個人都滄桑了一些,不過念着李嬌好歹醒了,精神看上去倒還不錯。病房裡留了程硯寧和甄明珠照看,他去外面吃早飯。
甄明珠一到牀邊就紅了眼眶,抓住李嬌的手輕聲問:“感覺怎麼樣啊?”
李嬌流露出一個虛弱的笑,“用着止疼泵了,就還好。”
話雖這麼說,聲音卻是乾澀嘶啞的。
甄明珠看一眼吊瓶,又問:“是不是還不能吃東西?”
“水都不能喝呢。”
李嬌又笑。
她以往保養得很好的一張臉在孕後期長了斑,眼下又死裡逃生一回,大出血外加順轉剖,整個人便突然憔悴虛弱起來,臉色蠟黃蠟黃的,看得人於心難忍。
甄明珠摸着她的手,想了想,勉強地笑着說:“我看過寶寶了,生下來眼睛就睜着呢。也不哭,很乖。”
“很好呀。”
李嬌看着她嘆口氣,“沒事兒,別哭了。”
甄明珠抿住嘴角點點頭,蹲在她病牀邊說:“昨晚我過來的時候,韓伯伯和明暉哥都在手術室門口呢。你是沒看到,韓伯伯嚇得襯衫都溼完了貼在身上。等孩子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第一時間都問你了。男寶寶就男寶寶,也沒什麼。韓伯伯多了個小兒子,明暉哥多了個比他小二十多的弟弟,疼愛都來不及呢。”
李嬌先前一直在笑,這會卻被她兩句話說的眼泛淚光,吸着鼻子點了點頭。
“快點好起來。”
甄明珠拿紙巾幫她擦擦眼淚,哽咽着說。
李嬌又點點頭,目光偏轉,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程硯寧。
目光對上,程硯寧抿脣笑了笑,倒是沒多說什麼話。
李嬌身體虛弱,有些想說的也沒辦法在這種時候說,便又緊緊地握了一下甄明珠的手,柔聲說:“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向前看,知道嗎?”
甄明珠一愣,好半晌輕聲回她,“先前我誤會了,他沒有和別人發生什麼。所以纔在一起的。”
話說完,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李嬌因爲這個笑心情開闊了不少,又和她說了兩句閒話。
他們倆在病房裡待的時間不長,韓志新回來了。
也怕打擾李嬌休息,甄明珠便在門口和他告別,抿脣說:“您也注意身體。”
“老兩口和飛飛已經上飛機了,等會就能到。你明暉哥也已經去機場接了。這兒月嫂保姆護工都有,大家換着休息。你在學校安心念書,別太牽掛。”
韓志新父母亡故,話裡的老兩口自然指的是李嬌父母,飛飛是李嬌弟弟。她父母家情況很普通,倒很有骨氣也算通情達理,嫁了女兒後沒跟着來雲京,也從未朝韓家父子獅子大開口要過什麼東西。許是因爲這樣,李嬌能得到父子倆真心接納,韓志新逢年過節都會陪她回去,給老兩口也在老家換了房。不過據李嬌說,因爲她嫁了個老男人,父母心裡一直有疙瘩,推脫不了也沒住新房,預備以後給她弟弟娶媳婦兒。
這樣兩家人,聚在一起也不會產生什麼矛盾,甄明珠聽聞便笑笑,說了個“好。”
十點剛過,她和程硯寧一起出了住院部。
婦幼醫院是公立醫院,上班時間人來人往一派忙亂,走兩步都能碰見一個孕婦。
甄明珠牽着程硯寧的手小心避閃着走,總算出了醫院站在路邊,突然轉身摟住了他的腰。隔着柔軟的t恤,她將臉頰貼在他胸膛上,孩子氣地蹭了蹭。
“怎麼啦?”
程硯寧收回看向一側天橋的目光,柔聲笑着問。
“就想抱抱你。”
甄明珠長舒一口氣,笑着說:“醫院裡氣氛太壓抑了。”
“人都醒了肯定沒事兒,別再想了。”
“砰!”
甄明珠突然握拳砸了他一把,咬牙道:“上次的事情再發生,我永遠都不原諒你了。”
她指的是車禍的事情,程硯寧自然一下子猜到,輕輕握住她拳頭,保證說:“沒有下次了。我也不捨得有下次。看見你掉眼淚心疼死了。”
“……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都是真心話。”
他溫柔的眼神,電得她肉麻兮兮。
甄明珠閃出他懷抱,走到路邊去攔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