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instagram這個應用,應該在2010年三季度,才登陸蘋果家的app-store,並且在一年後漸漸滲透到安卓系統平臺上。最終,在2012年4月坐大到足夠程度之後,被巨頭facebook盯上,斥資10億美元收購。
如今,因爲顧莫傑的加速,一切都變了。
中國市場,已經出現了初見圈子和微信朋友圈的捉對廝殺,新式的照片分享應用技術日新月異。
美國這片投資熱土上,數以萬計的硅谷英豪也並不傻,並不會自大到以爲“全世界所有的好東西肯定都是最先在美國出現”。
對於持有那種抱殘守缺觀念的人,歷史已經無數次打過他們的臉了。
最重的一耳光,應該就數瑞典人的spotify雲音樂——自從初音雲音樂買走了lala,蘋果公司趕忙查漏補缺重金拿下瑞典人的spotify,作爲防禦性投資。如今哪個美國人要是還敢說最好的雲音樂產品都是美國人開發的,瑞典人就可以賞他一擊響亮的耳光。
總而言之,初見和微信的廝殺,促成了硅谷圈子對中國人新理念、新模式的關注與學習。也促成了instagram的提前一年出現。然後這個app在短短五六個月的推廣下,就走完了原本要15個月才走完的路程,並且足夠資格被facebook重金收購。
instagram之所以可以做到“不但誕生早、而且發展也快”的雙重利好,說來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歷史上,instagram之所以要10年3季度才上線、11年底才徹底大火,完全是受到了智能手機的硬件發展速度限制。
在那個時空的歷史上,2009年的安卓機只有htc的g1這種鍵盤機爛貨,拍照功能很差,機器的gpu顯存也小,手機處理圖片的潛力也弱。所以instagram的圖片處理只能指望上app-store,依託iphone4這個獨家平臺。
而如今,局面顯然不同,安卓系的發展進程,普遍比歷史同期快了大半年,初心1代手機的攝像頭和gpu這些參數,雖然沒有達到iphone4的水平,卻比09年的iphone-3g強得多,甚至比iphone-3gs也絲毫不怵。後來htc和lg跟進的手機,也以顏值和拍照性能著稱。
如此一來,安卓平臺對一站式拍照、預處理、分享的需求,也就提前一年多成熟了。在09年的市場上,智能手機的總規模也比歷史同期僅有iphone一家獨大的局面要普及得多。instagram在風投額度提升的情況下,半年多走完另一個時空15個月的發展歷程,也就毫不奇怪了。
……
顧莫傑被facebook的投資新動向吸引,看郵件看着看着就忘了時間。甚至還親自下載了一個instagram,揣摩其之所以成功的道理。
以至於,費莉蘿做完晚餐端上桌,他都沒反應過來。
“看啥呢,先吃吧。”費莉蘿溫柔地拍拍顧莫傑的肩膀,把他從沉思中拉回來。
“哦,在看扎克伯格的新投資呢,不小心就入神了。唉,我就知道,初見圈子和微信朋友圈一撕逼,洋人肯定也會跟着跟風模仿。
也難怪,硅谷這種圈子裡,所有人都巴不得讓風投用最極速的速度加入進來,競爭太激烈了。第一名活得有滋有味,第二名直接就等於死了。”
時間太倉促,費莉蘿沒煮飯,兩人吃的主食是麪條。
她夾了一塊爆肚在顧莫傑的麪碗裡,才溫馨地問:“這麼說,instagram也是個搶時間的幸運狗咯?”
“幸運狗”這個暱稱,it圈子裡的人都知道,特指一些企業,並沒有核心技術門檻——或者說,他們要做的這些細分生意的領域,本來就沒有對高端核心技術的需求。
一切創新,都停留在易模仿的用戶體驗層面。第一家企業做出來,第二第三家跟風狗可以瞬間無門檻跟風。這時候,誰活到最後,就看誰先接受風投、誰接受風投的力度更大,搶佔窗口期。
那些扭扭捏捏爲了自己股權比例不被稀釋而不願意被風投的、雖然頂着創新者之名的人,照樣只有死。
顧莫傑當然聽懂了費莉蘿的問題。但是他沒有馬上回答,因爲他還不夠了解instagram,太快回答不夠公允。
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面和爆肚,直到吃下大半碗,摸索一番的顧莫傑才審慎的開口:
“說句大實話,instagram的成功,也不光是搶先喝了頭口水、時勢造英雄。做這玩意兒的人,在技術上,本身也有精益求精、因陋就簡的優勢。
我們的初見圈子,馬花藤的微信朋友圈照片分享功能,想模仿的人多了去了,那種直接抄的,都是最low的。想加上濾鏡和簡單美圖再分享、賺一點差異化優勢的,也不是沒有,這種創業者逼格比第一種高一點。
但是,instagram比上述技術逼格都更高。它做到了一鍵搞定的集成度,對網速和顯存都很有限的早期智能機性能利用率也很高。在拍完照之後,只要點了instagram的app,後臺立刻開始靜默上傳照片,然後前臺分出處理器資源供你調節濾鏡效果,一旦選好後,再把濾鏡效果疊加傳輸上去。
這樣,目前市面上就只有instagram一家做到了‘上傳底圖和濾鏡操作處理同時並行進行’這個細節。別家app點了分享之後,要忍受3g或者2g網絡幾秒鐘甚至十幾秒的網速等待時間。用instagram就不用等,最多等兩秒單傳拆分後的濾鏡效果,底圖已經在處理的同時傳好了。所以這東西流暢性比市面上同期都快好幾倍。”
費莉蘿隱隱約約聽懂了。她拿過顧莫傑的手機,試着自己拍了張照,簡單處理後分享,馬上切身體會到了顧莫傑強調的那種感受。
說穿了,這玩意兒就是“在上傳照片的時候,把一張照片暗地裡拆分成兩個可組合的文件後分別上傳、其中相對較大的那個文件在用戶幹別的事情的時候偷偷靜默地傳掉,不讓用戶感覺到卡頓、等待”。
雖然,只是一個精微的設計。
卻也證明了,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把已經很簡易的事情,弄得更簡易;背後的技術付出,往往深不可測。
在同質化嚴重的時代,決定勝負生死的,可能就是那麼一個讓用戶少等3秒鐘的細微差別。
少了這3秒,就能成就instagram,身價10億美元;多了這3秒的,或許市場上能找出幾十個撞臉貨,但是那些同質化的產品,連被人知道其名字的機會都沒撈到,就變成了累累白骨。
互聯網,從來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殺戮屠場。沒有這種覺悟的人,連進場做人的資格都沒有。
“也好,至少證明了instagram的老闆是個值得成功的人,而不僅僅是速度上跑得比跟風狗快。”費莉蘿放下手機,言笑晏晏地說。自從做了顧莫傑的女人,這些年來,她的價值觀也漸漸被顧莫傑影響了。
她學會了欣賞一切靠不可複製的、有門檻的核心競爭力成功的創業者;而非那些僅僅是跑得比跟風狗快那麼一兩步的先行者。
後者雖然也成功,但是運氣的成分太大了。說不定讓歷史讀檔一次,別的什麼必然因素都不變,只是隨機變量重新roll一次,就輪到他們死了。
顧莫傑不置可否,靜靜把面吃完,然後往下翻其他郵件。翻過幾封之後,他不由得把筆記本轉向費莉蘿,然後指着屏幕嘲諷:
“呵呵……看看,果然instagram只能算開胃菜了。這裡又冒出一家從我們‘初見’身上摳創意點子的初創型app公司,才上線半個月都不到——就在我們跟谷歌談判的期間,冒出來的。”
費莉蘿吃得慢,翹着小指把差點粘到醬料的鬢髮理了理,才擡頭看顧莫傑指點的地方。
“snapchat?是個聊天社交的app麼?初創型公司居然有這麼大膽,敢直接弄替代初見和微信功能的重磅產品?這創業者失心瘋了麼?”
顧莫傑微微苦笑:“別急,看清楚,不是一個玩意兒。這東西沒敢做公衆號,也不強調聊天通信。就是細摳了初見的一個獨到創新點——閱後即焚——然後弄出了一個細分的社交垂直領域。聽說半個月就有近百萬人下載試用,嘖嘖,真稱得上病毒型傳播了。”
聽了顧莫傑的細細剖析,費莉蘿頓時收起了第一印象的輕視之心,連剩下的面都不吃了。
“一個‘閱後即焚’而已,威力這麼大?國內我們在初見上加這個功能都有三個月了,也纔給‘初見’拉了幾百萬額外用戶而已。”
“說到底,果然還是我和君君討論時預料到的那樣:國民性完全不一樣啊。中國人太多疑,內斂,不張揚。看到別人張揚,還用有色眼鏡看着別人。美國人在這點上,比我們‘放得開、不要臉’,自然結果不同了。
這個snapchat是一個叫埃文.斯皮格爾的斯坦福大二新生弄的,還有一個聯合創始人鮑比墨菲,是他同學。自從我們的初見開通‘閱後即焚’功能後,這人就開始找人寫代碼做策劃了。
東西弄出來之後,這傢伙在推廣上也很能****招,上線第一天就有預謀地間接僱傭了幾千號外圍女,假裝成正常社交用戶,在上面加好友,然後發各種露骨的自拍照。因爲閱後即焚,這些圖片還不能被保存,只能眼睜睜地看。然後各大門戶和社交網站上都出現帖子,說上snapchat有福利,人一下子就爆炸了。”
費莉蘿聽得目瞪口呆。
“剛上線第一天,就間接僱傭幾千個外圍女模特?這種線下開支,他一個天使輪的人怎麼撐起來的?”
“人家是個富二代,他爸還是大衛拉德蒙德的合夥人,硅谷最著名的知識產權律所的大律師。所以,第一筆天使輪1000萬美金,就是他爸給他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