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別的誓言

2002-3-28,是到了大三下期。我慶幸有這一天,讓我的大學生活沒有就此終了。那天下午,我在修改了幾次之後,發過去了那句話。我不敢看他的回話。扔開了鼠標鍵盤,我縮進椅子裡,看着屏幕上右下腳那個一閃一閃的小頭像發呆。是的,我怎麼能只說曾經呢?這份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的心動,我以爲我用自己的身體將它埋葬,用了一年的時間來忘卻,我以爲它早已灰飛煙滅。於是我小心,小心地挖開那捧黃土,以爲可以平靜地面對那具屍體了。我發現自己一如兩年前的忐忑不安,我死死地閉上眼睛,卻驚駭地聽見,那被我掩埋了一年的情感,跳動得比當年更加強勁,有力。我害怕了。

大二的時候,我迷上了網絡,一星期可以有兩次通宵,只是聊天,我不玩遊戲。頻繁地和網友通信,寫很長很長的信;上BBS,在一個地方混上了版主,人氣扶搖直上;聊QQ,現在還有碩果僅存的幾個好友,見面依然聊得很親切。歸結起來,我上網只做了這三件事。這中間也有做正經事的時候,因爲那個BBS是關於Backstreet Boys的,有一些翻譯的工作,我自告奮勇地承擔了。也寫過幾篇自己還看得下去的文章,不知廉恥地帖在論壇上,也還總是有人捧場。

大一那次去蒲江過後,就是五一了。那一年的5月4日,他就有了女朋友,不是我。這件事我是到很久以後——是到了10月份,才知道的。那天我約他出來,因爲我實在心煩意亂到了極點。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否則我肯定不會那樣做的。他在談話中告訴我,他說在國慶的時候去西安看過她,說他是怎樣的快樂,說他是多麼的想她。他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沒透露出一丁點情感的起伏,我只會在別人面前堅強。獨自一人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2000. 10. 13 Friday 冷風

這份心痛,隱藏得好深。

最初的時候,我以爲我不會痛,我以爲該是一種解脫的輕鬆,我甚至真的覺得是這樣了。可爲什麼越到要細細解剖這份感情經歷的時候,就越有了想哭的衝動?

我不哭。

雪在給我唱這首歌的時候,真的差點忍不住要哭了。這和上午那時的感覺是多麼不一樣呢。心痛,心痛。從來沒有這麼真這麼深地喜歡過一個人。深呼吸,把眼淚壓下去。但我知道我忍不住,在擱下筆,熄了燈之後。所以我只希望,眼淚可以帶走這一切,從明天開始,一切都開始又是全新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再有了機會,我還會不會接受?

我想不會了。就算是自尊心驅使——不說賭氣的話。我想,是感覺變了,不會the same as before.

畢竟,路還很長。

我寧願把這當做我的初戀,儘管,它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可是我真的想哭。

究竟爲什麼會愛一個人?

當着他的面我是永遠不會說出來的了。但我會寫的吧?我會告訴他的,畢竟對每個人而言這都已成爲了過去。

慢慢開始覺得痛了。

一念及他,心,就開始痛……

他已經滲入了每一根神經,每一個念頭的轉動,都會觸發了這份疼痛……

2000. 10. 15 凌晨1:06

知道不能躺到牀上來的。突然所有的情緒都平復了:傷心,感動,懷念,想哭的衝動……並不是內心能夠平靜了,只是倦意開始麻木這一切。

漸漸覺得眼皮開始沉重了,可我一定要記下這一切。

大學一年啊,也沒有特別地經歷什麼,就只是覺得開始成熟了,真的在長大了。

很想認清楚一點自己的感情和想法。我是真的喜歡他嗎?我相信是的,並且從來沒有那麼深那麼久的喜歡過一個人。那麼我現在的感覺呢?怨恨?沒有。不甘?有一點。傷心?是的。賭氣?千萬不能賭氣!千萬千萬不能,我知道自己在動這樣的念頭,絕對不可以!

和張勇通電話的時候,有好幾次都恍惚了,總想到他們。他是不是也在給她打電話?他們說些什麼?他會把這件事告訴她嗎?他們會怎麼說呢?想到自己怎麼會扮演了這樣的角色,心裡覺得好難受,好不甘,沒有道理會這樣的……

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我是選擇從一開始就放棄,還是一開始就面對?因爲我始終不知道,如果是我“搶先”一步,會有多大勝算?

也沒打算去問他,毫無意義。

我不哭,說好不哭的。

可真的好想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I’ll never make you cry.

再沒有什麼時候什麼歌能像此刻這兩句歌詞一樣猛烈地撞擊我的心了。

終於知道這樣的兩句承諾是多麼的沉重。

2000. 10. 15 Sunday 晴

我真的有這麼傷心嗎?還是我以爲自己有這樣傷心,以爲自己沒有理由不傷心?

把隨身聽丟開,把頭髮剪短,一切就從新開始了。

一念及此就有種鼻子酸酸的衝動,原來他不是喜歡我的,我的感覺真的錯了?

我不相信,沒有道理的。

原來我骨子裡面是驕傲的,原來我竟一直看錯了自己,以爲那句話很適合我——我哪裡是驕傲,明明是自卑——原來恰好相反!

突然想起哥哥當初的勸戒,至少他算說對了一半。也許該給他寫封信去。突然以爲,可以向他傾訴。

其實沒有必要,何必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清?

可真的覺得錯過了他很是遺憾,很是不甘。我怎麼會感覺錯了呢?怎麼會的?不願意去問他來驗證,我相信自己。也許這樣是對的,終歸是要經歷這些的。只是不願意太早就滄桑了。

想起前面一篇日記裡寫的: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了,我會告訴你我喜歡你!

現在呢?我想我不會了。

整個人都空落落的,好象一切都失去了支撐點,無處寄託了。

其實我真的是很驕傲的,我不相信在他面前居然失敗了。

好了,到此爲止吧,一切從新開始了。

Live your life without regrets

Don’t be someone who they forget

是的,我會的。

我終究沒能做到自己的誓言,我沒有辦法告別,永遠都無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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