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4-23,我和朱見了面。在那兩天前是我19歲的生日,室長送了我一束極便宜的玫瑰,一張極不規則的小紙條上寫的是“生日快樂!祝你早日找到白馬王子。”真是可憐,生平第一次收到的玫瑰居然是女生送的。收玫瑰也是有初夜權的,也許我應該向室長要求補償。但轉念一想,既然不能給宇,那麼給了誰又有所謂嗎?
這些是我最大的遺憾,作爲女人所有的第一次,我都沒能留給宇。
那天很無聊,我和芳出去上網,說的是去釣個帥哥來見面。正好遇上了朱,已經是聊了一年的網友了,也早就瞭解都在同一個學校,見面也方便。於是沒多少廢話,就搞定了一頓晚飯。那時候學校的紅河谷還在,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吃飯的地方,兩個人點了五六個菜,唯一還記得的是那道魚香茄餅,味道的確不錯。一人喝了一瓶啤酒。忘了說,我是個愛喝酒的人。
朱是上海人,不是市區,在青浦,和江蘇接壤的地方。那年的暑假我就去了他家。其實我喜歡那個地方,喜歡江南的感覺。他家在的鎮上古風猶存,讓我想到最多的是戴望舒的《雨巷》,那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去的時候不是梅雨季節,有也只是暴雨。但是,傍晚的時候開始漫不經心地散步,從日落時分一直到繁星滿天,於是在江南夏夜怡人的氣溫裡,穿過樹陰濃密的大道,穿過不知伸向何處的小巷,站在隨處可見的拱橋上,湖上停泊着幾艘漁船,月亮把自己和這世界上能看見的一切都複製進那盪漾的水面,這般美倫美幻的虛假,和着清風在耳邊呢喃細語,這是個清澈透明的世界,唯願自身也化爲一片虛無,祈求魂靈再不受那軀體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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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江南,哪怕只有一面之緣,她是一種讓我心動的意境。但是我知道,這不會是我停留的地方,她能給我棲息,卻無法最終平息我內心的躁動。我的靈魂,嚮往着一片更遠的黃天厚土,那裡,離天很近,離生命很近。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真正的愛過朱,也許真的是從來就沒有過,這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我口口聲聲地說愛他,我是個魔鬼,連自己都欺騙,連自己都信以爲真。也許我從來就沒有愛過誰,除了自己。
我和朱走到一起,是絲毫不出乎意料的。我那個時候空虛到了極點,如果再不抓住一樣東西,就會崩潰的。但是恰恰是我現在看明白了這一點,讓我對他的愧疚,再也無法彌補。我不願去回想和朱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儘管老實地說,他給過我很多快樂,他幫我撐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他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我。越是這樣,我越不願意去回憶,我不願承認自己是那樣地殘忍。就像面對一個畫家,我走近他,對他描述了未來的種種美麗,他懷着前所未有的激情,欣喜地畫下了我給他的夢想,並把那幅畫視爲至愛,以爲夢想一定就會實現了。而我,卻在這時,當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撕毀了那幅畫,並告訴他,未來從來都只是虛幻,沒有任何承諾是可以相信。我知道他無力反抗。我看見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臉上掛着冷酷和虛榮,在追求崇高愛情的幌子下,只是一顆自私的心。
4月23日過後轉眼就是五一,我喜歡旅遊,只是很少實際操作。朱說帶我去四姑娘山,他去過一次,景色自然是很好的。於是我們就興致勃勃地準備出遊了。5月4日一早,我們趕到了新南門車站,才發現原本該在我身上的車票竟然找不到,我故做鎮靜地想了想,才明白是兩天前買了車票後,我就把它放在當時背的那個包包裡了。後來忙着買東買西,收這收那,就是沒想起來這最重要的東西。我又匆匆地打的趕回學校,拿到那兩張安穩躺在原地的車票,再匆匆趕回車站,心裡總算踏實了下來。我想才認識了10天,就被他看出我是這麼粗心大意的女孩。其實我不是這樣的,至少在某些方面,我自認相當細緻。而不在乎的事,則隨它去吧。
2001-5-4,在距離成都200多公里的小金縣,一間當地人家開的旅館裡,19歲的我,結束了自己的少女年代。到那天的時候,纔是我和朱見面的第12天。
我不是說我是一個多麼開放的女子,只是那時候對很多事不太在意而已。我記不起在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時,我有沒有想到宇。事實上我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那痛。
一年前,2000年的5月4日,是宇一段幸福開始,也就註定了我會受傷的日子。一年後的同一天,我匆匆地交出了自己的貞操。這裡面沒有任何預謀,我是一直到2003-3-28才知道了這一天對我的含義。這不是巧合,只是一場純粹的惡作劇。
四姑娘山的確很美。我正在努力地愛上一個陌生人。
很近地看了一座雪山。海拔4000米的地方,天藍得攝人心魄,整個世界只有兩種顏色:天的藍,雲的白,雪的白。還有一種顏色叫影子,是白雲飄過雪山留下的痕跡。如果泰戈爾看過,他寫出的會是:雪山沒有影子的痕跡,而我已經飄過。我對着那片風景,看得癡了過去。回成都後,把QQ的名字改做了“雪山雲影”。借這個名字,我開始養育自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