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森見呆了一會兒。
嗡嗡嗡嗡——
手機持續振動着，她又看了眼左上角的時間，兩人的通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
彼時他還在試圖說服她，而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尚子回來了。
腦海裡閃過數個念頭，又等了一會兒，打進來的電話自己掛斷了。
她用光着的腳想都能知道，這通電話肯定不是他自己打過來的。
“不過不接的話，也有點說不過去呢……”
啪嗒！
剛剪下的一小片碎指甲飛了出去，她坐在椅子上，盯着腳尖，繼續剪着。
等將兩隻腳的指甲都剪得差不多了，她才又拿起手機，將電話撥了回去。
電話很快便打通了。
“一葉？”
那頭響起的聲音，也絲毫沒有讓她意外。
“尚子？”
但她還得裝出幾分意外的樣子，“剛纔的電話是你打的嗎？我洗澡去了，沒接到。”
“嗯……翻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她半個字都不信。
“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半天過去了，一葉一直沒接電話，我以爲你已經睡着了，還在擔心會吵到你呢。”
“不會哦，我睡得也沒這麼早啊。”
“呵呵……”
兩人都面無表情地笑了一聲。
“成瀨已經睡了嗎。”森見問道。
“是呢，春海今天有點累。”
“那就這樣吧，我不打擾了。”
她準備掛電話了，那邊卻說：“沒事。我到窗邊了，不會吵到春海。”
“……”
森見挑了下眉，她這是要跟她聊下去的意思？
“是嗎。”
她應了一聲，等她開口。
“一葉要休息了嗎？”尚子問道。
“不急，我在擦頭髮。”
森見隨口爲她編了個繼續說下去的理由，接着拿起手機，走到牀邊躺了下來，打開免提。
“時間也不太早了呢，一葉晚上是在家裡學習嗎？”
“沒有，就在看些閒書，還挺有意思的，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是嗎，我看一葉之前也給春海打了個電話呢。”
鋪墊了這麼半天，總算開口了。
森見扭頭看了眼手機，幾乎不假思索：“是啊，聊的就是這本書。感覺發消息聊起來太累了，就直接打電話了。”
“原來如此……是什麼書？”
“尚子也有興趣嗎。”
“我也想了解一下一葉和春海在閱讀上的興趣。”手機裡傳出來的聲音說道。
“是本推理小說。講的是一個人通過回憶和當下的一些資料，追尋曾經的外國留學生朋友人生蹤跡的故事。雖然開端是有些俗套的‘男孩遇見女孩’，最後的結局卻令人很唏噓呢。”
“是嗎……”
尚子沉吟着。
這位書店家的女兒看過的書，搞不好比她見過的都多，她很難保證這不是她從以往看過的書裡隨便挑了一本來糊弄她的。
“這本書叫什麼名字？”她問。
“尚子也要看嗎，等你們回來，我直接借給你們好了。”
“好啊。”
她似乎打算糊弄過去，於是尚子又問了一遍書名。
電話另一頭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別了，艾爾芙》。”
尚子看了眼被褥上的男朋友，“我記住了。”
又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她道了聲晚安，然後掛斷電話。
輕手輕腳地回到被褥旁，她坐下來，剛將手機放回去，成瀨忽然開口：“電話？”
尚子抖了一下。
“……嗯。之前不小心碰到春海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一葉，她剛纔打回來了。”
“是嗎。”
他翻了個身，似乎毫不在意，又繼續睡了下去。
尚子看了他一會兒，也躺下來，從後面抱着他。
他只是捏了下她的手。
貼着他的後背，尚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一葉之前好像也給春海打電話了？”
他沒有迴應。她微微擡起身子，才發現他又睡着了。
尚子輕聲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將被褥拖到這邊，跟他的被褥連在一起，她抱住他，又閉上眼，任由意識逐漸下沉，墜入一片虛無裡。
“……”
睜眼看着放在枕邊的手機，成瀨壓抑着嘆息的衝動，又慢慢閤眼，只是沒有半點睡意。
第二天早上，鬆千秋就如自己前一晚所說的那樣，很早就起來了。
而她起牀之後，將旁邊房間的兩個孩子也都喊了起來。
看見開門的成瀨，她不由得挑了下眉。
“昨晚沒睡好嗎。”
“還好……”
“你這臉色可不像是還好的樣子。”
“洗把臉就好了。”
“好吧。”鬆千秋沒說什麼，看了眼裡面還躺着的尚子，“趕緊起來吧，今天天氣很好，吃完早餐就出門了。”
“嗯。”
再關上房門，他回到被褥旁坐下，又捏了捏尚子的臉。
“門都關上了，別裝了。”
她睜開眼，又鼓了下嘴。
他的手又往下，將她身上的浴衣撐開，“都一起睡了，一起起牀有什麼害羞的。”
“春海是不會懂的……春海昨晚沒睡好嗎？”
她也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
“山裡還是挺冷的，尚子睡着的時候把我被子搶了，然後我就被凍醒了，半天都沒再睡着。”
“誒……”
“都不記得是幾點睡着的了。”
成瀨打了個呵欠，“不過問題不大，大不了今天晚上早點睡。”
“好吧……”
尚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對入睡前的事情，已經沒有印象了。
但更早一點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她還記得清楚。只是看了看男朋友的臉色，她還是沒說什麼。
“先起牀吧，她們在等着了。”
“嗯嗯。”
兩人起牀洗漱，然後跟隔壁房間的鬆千秋和佐藤小姐一起去吃早餐。
“少爺臉色不太好啊。”
“……有這麼差嗎。”
“很差哦。”助理小姐點頭。
成瀨有些無奈，“沒睡好。”
“春海上午就留在房間裡再睡會兒吧。”
尚子忽然開口，“我帶阿姨和佐藤小姐去明神看看，反正現在還早，會在退房時間之前回來的。”
“那春海就再睡個回籠覺吧。”鬆千秋也說道。
成瀨點點頭，沒有反對。
吃過早餐，三人出門去明神遊玩，他獨自回了房間，在還沒收起的被褥上躺了下來。
旅館的退房時間是十一點，他倒是還能躺上兩個多小時。也不用擔心睡過頭，這邊去明神並不遠，至少來回不需要兩個小時。
……問題是睡不着。
躺了十幾分鍾，成瀨又睜開眼，扭頭望了眼窗外。
天氣真的很好，他在地上躺着，也能看到外面的一角藍天。
“哈……”
打了個呵欠，他翻過身，拿起手機。
瀧川光也起牀了，比平時稍微早些，在羣組裡發了一些早晨的漁港照片。
她昨晚就是在這邊留宿的，此時也沒有急着離開，騎着摩托車在海角小鎮逛着，時不時地停下來拍些照片發到羣組。
光：[圖片]
光：這地方還有自己的小學呢。
光：雖然很小就是了。
光：我轉一圈看看。
成瀨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看着她的圖文直播，反而漸漸有了睡意。
某一刻，手機從手中滑落。
而他再醒過來時，一睜眼看見的，就是蹲在旁邊的尚子的裙底。
他伸出手，很快被她抓住。
“……”
扭頭看了眼開着的房門，她瞪他一眼，臉有些紅。
“起來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