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從逃犯和土匪一躍變成偵察隊長,非常激動,表示從此以後絕不做對不起老百姓對不起國家的事情,也絕不做對不起遊擊軍的事情,只要有一口氣就跟鬼子戰鬥到底。強子也很激動,從一個山裡娃成長爲偵察隊副隊長,這可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自己連一點準備都沒有,也不知道咋當這個副隊長。他一連問了猴子好幾回,猴子都說不用着急,用不了幾天啥都會了。
強子和猴子幾乎一夜未眠,偵察隊的人選讓兩人絞盡腦汁。小山攀巖技術不比強子差,四虎跑起來無人能及,這兩人適合進偵察隊。麻花槍打得不錯,還有一手開門撬鎖的絕活,也進了偵察隊。劉春生、張保和、胡進錢、江二狗原本是猴子手下的土匪,各個都有絕活,加上他們都有一身功夫,槍法也都不錯,進偵察隊理所當然。偵察隊最後三個人選最麻煩,不但猴子和強子難以抉擇,連張賢陳陽也不好定奪。兩個司令和參謀長及偵察隊正副隊長開了半夜會,最後確定連三、王四、丁二進入偵察隊,遊擊軍上下頓時譁然,許多弟兄找到張賢,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弟兄們,我知道你們都想進偵察隊,也知道你們個個都有本事,至少比連三、王四、丁二這三個曾經的漢奸強。但是最後爲什麼沒有選你們,而是選擇了連三幾人?這就要從偵察隊的性質和任務說起,大家都知道,偵察隊主要是搞情報,偵察敵情,爲指揮官決策提供依據,再就是擔任咱們遊擊軍的先鋒,最危險最困難的任務也得偵察隊去完成。所以偵察隊裡各種人才都得有,會打的人要有,會說的人也要有,很多時候還要化裝演戲迷惑鬼子,獲取情報。會打會說會化裝的人我就不說了,我只說會演戲的人,試問一下你們哪個演過戲?哪個又會演戲?沒有吧?可連三演過戲,他曾經在一個戲班子帶過幾年,戲演的非常不錯,可以說演啥像啥。他不但有演戲的功夫,還有一手偷東西的絕活,也正是因爲這個毛病才被趕出戲班子,還是因爲這手絕活又被孫財和劉世鐸招進了警備隊。只要他能把這些絕活用在正道上,把小鬼子的情報以及其他東西都偷回來,咱們還有啥說的?至於王四和丁二就更不用說了,這兩人扮演漢奸根本不用化裝,因爲他們曾經做過漢奸,對鬼子漢奸非常瞭解。更爲難得的是兩人都是海量,如果跟漢奸喝酒就能套取情報,不怕喝醉暴露。當然了,光靠這些本事做偵察員是遠遠不夠的,還得有一些必備的條件和功夫,這些他們三人可能稍微欠缺些。但這不要緊,他們現在已經加入遊擊軍,每天都在刻苦訓練,不斷在改變自己,相信用不了多少就能和弟兄們打成一片,戰鬥力也會慢慢趕上來。請弟兄們不要嫌棄他們,要多多關心和幫助他們,讓他們全身心的爲遊擊軍出力,大家說好不好?”張賢耐心給弟兄們解釋着,弟兄們也漸漸理解了張賢的良苦用心,紛紛表示把連三等人當成兄弟,當成遊擊軍的一員。
遊擊軍開始了緊張的訓練,他們以大隊爲單位,時而一起訓練,時而分開單練,石家凹村熱火朝天,熱鬧非凡。各大隊根據刻苦訓練,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彌補不足。打穀場上、村邊空地、周圍山上……到處都留下他們揮汗如雨的身影。
村民們雖然還不十分信任遊擊軍,但也不怎麼害怕了。他們陸續回到村裡,回到這片黃土地上,繼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遊擊軍沒有打擾老百姓,他們奉行日久見人心的宗旨,相信總有一天老百姓會接受他們。
強子第一次“當官”,訓練的格外賣力,也非常辛苦。每天安排的技戰術動作不僅自己率先學會練熟,還要幫助幾個底子較差的偵察隊員,千方百計讓這幾個人儘快趕上大夥的步子,不拖偵察隊的後腿。劉春生和張保和胡進錢江二狗四人不是老兵就是慣匪,劉春生和張保和跟猴子一起參加的國軍,又一同被選入偵察連,猴子被判刑後,他們三天兩頭被調查,兩人實在無法忍受,趁夜逃離隊伍,上了八卦山。胡進錢和江二狗是一個村的,自幼習武,十五歲時跟地主兒子打架,打壞地主兒子一條腿,不得已上山做了土匪。這四人身手敏捷,腦瓜靈活,倒不怎麼操心。四虎和小山槍法不錯,身手比那四人差不了多少,也不用操什麼心。
最讓強子放心不下的就是連三和王四丁二,這三人蔘加遊擊軍都和他有關係,所以他對這三人也格外照顧。三人也非常感激強子,感激遊擊軍讓他們獲得重生,每天早早起來訓練,晚上很晚纔回來。儘管非常辛苦,常常累得爬不起來,但心裡老是熱乎乎的。
一個花甲老人叼着煙鍋老在村邊轉悠,有時一個人轉,有時跟王老三和石老二一起轉。看到遊擊軍各大隊都在認真訓練,揮汗如雨,老者微微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可是當他轉到強子幾人跟前時,臉上卻堆起了疑惑,甚至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半大小子還像個兵的樣子,另外三人簡直不成體統,一個比步槍高不了多少,另外兩個都是麻桿柴,稍大點的風都能把他們吹倒,這樣的人別說打鬼子,怕連槍都扛不動吧?
老人索性坐在樹底下,王老三和石老二也走過來,三人並不答話,“吧嗒吧嗒”抽着煙鍋,眯着眼睛看強子訓練。
強子不理會幾個老人,帶領連三王四丁二繼續訓練。這三人基礎太差,常規訓練他們是跟不上的,必須根據他們的特點進行訓練。張賢、唐榮升以及陳陽等人商量了半天,猴子和強子又琢磨了一氣,決定強化訓練三人的靈活性,練習怎麼多動腦筋,在獲取情報等方面多下工夫,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
這三人平時最喜歡偷奸取巧,如今見司令和隊長要他們練習這個,高興極了,訓練的非常賣力,整天琢磨着怎麼算計別人,怎麼玩陰招,用各種見不得人的方法獲取東西,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一些最基本的戰術還是要學的,到了戰場上不期望他們能打死多少鬼子漢奸,但起碼要能自保,能在槍林彈雨中逃命。
今天的訓練內容是跟蹤和反跟蹤,連三和王四丁二訓練,強子坐在樹底下當裁判。連三在跟蹤的時候光顧前面了,沒想到腳下被使了絆子,還沒反應過來就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胳膊重重磕在石頭上,鮮血直流。他殺豬般的嚎叫着,胳膊擡不起來,似乎斷了一般。
王四和丁二嚇壞了,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扶起連三連聲呼喊。強子也急壞了,喝令兩人擡起連三,準備回土地廟治療。
三個老人聽見喊聲走了過來,花甲老人蹲下身子:“年輕人,別亂動,讓老朽看看。”
強子正要說話,就見老人抓住連三胳膊猛的一抖,連三疼的大叫,不由自主的把胳膊從老人手裡抽了出去。
“哎!連三,你胳膊能動了?老爺爺,連三他胳膊咋了?摔壞沒有?”強子問道。
“唉……這小胳膊小腿的,也出來扛槍打仗,真是難爲他了。不過不要緊,沒有摔壞,只是脫臼了,接上就好了。手腕碰破了點皮皮,包紮一下就好了。”老人嘆息道。
強子清洗了一下連三的傷口,從急救包裡拿出紗布就要包紮。老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在傷口上倒了一點藥粉:“年輕人,抹點這個,傷口好的快,不容易感染!”
“老爺爺,您會治病?這點小傷不要緊,我們自己都會治。廟裡有好多傷員,我們沒有大夫,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受苦。特別有幾個重傷員,好幾天了也不見好轉,您能幫他們治病嗎?我們一定重重感謝您老人家。”
“唉……造孽啊!你們的情況這兩老東西早就對老朽說了,老朽怕你們是土匪一直沒有答應。這幾天你們埋頭苦練,並不咋禍害老百姓,跟那些土匪不大一樣,老朽今天就答應你們,給那些傷員治療。你們若真的是土匪,以後還要禍害老百姓,就當老朽瞎了眼睛,到時候一頭撞死在你們面前。”老者慢慢站起身。
“老爺爺,我們不是土匪,我們是打鬼子的隊伍。那些傷員就是跟日本鬼子打仗時負傷的,請爺爺放心,一百個放心,一萬個放心!我們絕不禍害老百姓,還要保護老百姓,把鬼子趕出家園,趕出中國!哎,王四丁二,還有連三,你們都楞着幹嘛?快去告訴張司令,找到大夫了,讓張司令做好準備,老爺爺要給咱們治傷!”
“這小夥子伶牙俐齒的,倒是招惹喜歡。那三個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說啥好人,這樣的人咋能打……打……啥鬼?哎!哪來的鬼啊?你們幹嘛要打鬼?”
“老爺爺,不是打鬼,是打鬼子,打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就是東洋人,他們跑咱們中國來,佔領了咱們大片河山。太行山裡的大城鎮和公路都被鬼子佔領了,祁寶縣和下關縣包括祁下公路也被鬼子佔領,中間的青陽鎮全是鬼子。鬼子所到之處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我們村二百零四口父老鄉親就是被鬼子殺害的,我們幾個僥倖逃了出來,參加隊伍打鬼子報仇。”
“啊……有這事啊?老朽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回聽說!也難怪,老朽好多年都未出石家凹了,外面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既然鬼子那麼兇惡,那就快走,趕緊把傷治好,好讓你們快去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