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鬼子走到山前,但卻沒有停留,直接從山腳繞了過去,繼續往蟒山深處走。看來鬼子認爲遊擊軍肯定都在蟒山深處隱蔽躲藏,山邊絕不會有什麼發現,沒必要搜索。再說這一帶一點都不險要,根本無法藏人,不能瞎耽誤工夫。
後面的僞軍倒是指指點點,但卻不是懷疑這座山有什麼名堂,而是唉聲嘆氣的叫苦叫累,嚷嚷着要在山下休息一會。一個鬼子轉過來“嘰裡咕嚕”訓斥了一通,僞軍再也不敢言語,擡着炮筒扛着彈藥箱揹着給養無可奈何的跟着主子繼續往前走。
強子三人躲在佛洞裡,透過縫隙目送一隊隊鬼子僞軍進入蟒山,連大氣也不敢出。其實這裡距山下至少在百米以上,就算小聲說話,行進中的鬼子僞軍也不一定能聽見。可他們還是非常小心,既有膽略,又有細膩,體現了久經沙場老兵的素質。
一直熬到太陽偏西,再也見不到有人進山了,強子三人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躺在佛洞裡喝水吃乾糧。山裡傳來稀落的槍聲,估計是鬼子在火力偵察,或是遇到什麼可疑情況,但肯定還沒有找到遊擊軍。如果找到遊擊軍,早就炮火連天了,哪會只有這麼幾聲槍響?
填飽肚子,強子輕輕搬開石頭,探出腦袋聽了聽,縱身躍出佛洞,順着石壁攀到懸崖下面。陳生旺也鑽出佛洞,跳到下面,端着雙槍盯着周圍。悟慧鑽出洞口,回身輕輕把洞口堵上,一個跟頭翻下懸崖,連一點聲息都沒有。陳生旺伸出大拇指,讚賞悟慧的好功夫。
三個人悄悄摸下山,沿着鬼子的蹤跡搜索。他們不敢往山邊走,那裡肯定還有鬼子或是僞軍,只能向山裡搜索,碰運氣抓舌頭。
然而舌頭並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鬼子並沒有走多遠,強子三人很快就追上後面的僞軍,但卻很難找到下手機會。僞軍抱得很緊,幾乎人挨人前進,很難找到落單的傢伙。鬼子就更不用說了,最少也是十來人一起行動,根本找不到下手機會。
舌頭沒抓到,卻把鬼子的行動基本搞清楚了。鬼子一共分成五六隊,各隊之間相距數百米,總共拉開了五六裡寬的陣線,齊頭並進。剛進山時推進的較快,四五里後就慢了下來,漫山遍野開始搜索。鬼子搜索的非常仔細,每一座山頭,每一條溝壑,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木……絕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想在這種情況下躲過搜查簡直太難了。照這種方法搜索下去,用不了多少來回就能把蟒山搜個遍,野豬洞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
夜幕降臨了,只前進了七八里的鬼子開始宿營,雪亮的燈光把各個山頭照的如同白晝。以往鬼子進山宿營都是白茫茫一片,帳篷數都數不清。而這次卻沒有一頂帳篷,無論鬼子還是僞軍都是露宿,似乎主僕“平等”了。強子三人在鬼子背後悄無聲息溜達了好幾個來回,愣是沒有找到答案,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只好在一片樹林裡潛伏下來,靜靜等待獵物的出現。樹林外面不到百米就有一夥僞軍宿營,一個個東倒西歪,呼嚕震天響,或許真能找到機會。
也許蒼天有眼,也許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夜時,一個僞軍好像鬧肚子,一溜小跑進入樹林就下蹲。僞軍堆裡傳來幾聲呵斥,讓他滾遠點,別他媽的噁心人。這個僞軍只好站起身,抖抖索索往樹林裡跑了數十米,解開褲帶無比快意的發泄着。
只要有機會就不會放過,哪怕稍縱即逝也要抓住。強子屏住呼吸,忍住惡臭,一個餓虎撲食,這個僞軍來不及出聲便成了俘虜。
繞了好多圈子,太陽上來時,強子終於回到了野豬洞。三人將早已嚇暈的僞軍往地上一扔,“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涼水,找個僻靜地方到頭就睡,什麼也不管了。
張賢立即審問俘虜,搞清楚了鬼子進山的基本情況。遊擊軍接連拔掉堡南和倪家堡子據點並進入蟒山後,鬼子上下再一次震動。強化治安的大後方,一股數年都無法消滅的土匪武裝就像自家大門一樣隨意出進,這等恥辱簡直無法形容。受到上司嚴厲斥責的石原數次召集會議,商議剿匪的辦法措施,還跟佐佐木商議了幾次,決定嚴密監視蟒山,只要土匪不出山就不要打草驚蛇,麻痹土匪。同時抓緊籌集物資,從各個中隊挑選七八十名老兵擴充青木小隊,使青木小隊達到百人左右,突擊訓練,等待時機。
一個多月後,各種物資籌集的差不多了,青木小隊也突擊訓練的有些模樣,石原決定進攻蟒山。他從各地蒐集和借調了數十輛汽車運送部隊和物資,還把祁寶縣憲兵隊的摩托車隊借來,加強部隊機動作戰能力。一切準備就緒後,一千多鬼子乘車到劉窩棚集中,還有一千多僞軍急行軍趕到劉窩棚,爲鬼子提供後勤保障。
劉窩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劫難。夏爺爺和老根以及村裡在家的一百多鄉親被趕到一個打穀場上,百十名僞軍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圍住打穀場,好幾挺機槍架在房頂,誰也不敢亂動。最悽慘的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儘管事先都抹的灰頭土臉的,可根本瞞不過鬼子,駐紮在村裡的鬼子包括汽車司機只要有空就強拉女人,稍有不從非打即罵。只半天功夫,就有十幾個女人被強姦。有幾個女人寧死不從,破口大罵,被鬼子強暴後砍了腦袋。幾個男人見媳婦女兒慘遭蹂躪,怒吼着要跟鬼子拼命,結果全被鬼子槍殺。剩下的鄉親們再也不敢亂動,都蜷縮在打穀場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草他日本鬼子的祖宗,一定要讓這股鬼子下地獄,爲鄉親們報仇!”張賢一拳砸在石壁上,狂怒的大喊。多年的戰場廝殺,他經歷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很少有暴怒的時候。今天聽見親人慘遭塗炭,他頓時想起了張家卯的二百零四口鄉親,不由得怒從心起。
不過,張賢畢竟是遊擊軍總司令,曾經的上校團長,處變不驚、控制情緒是基本的素質。僅僅數十秒就恢復了常態,繼續審問俘虜:“鬼子知道遊擊軍的藏匿地點嗎?他們進山是如何佈置的?”
“報……報告長官爺爺,皇軍……不,鬼子並不清楚爺爺您的具體位置,聽說劃定了幾個重點範圍,說爺爺您應該就在這幾個範圍之內。鬼子大體部署就是大部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人挨人搜索,青木小隊在幾個劃定的範圍重點搜索,一個配備了重炮的加強中隊隨時支援青木小隊。這次進山所有部隊只帶彈藥和罐頭,其他一律不準帶,連帳篷也不許帶,騰出兵力攜帶彈藥給養。鬼子下達了死命令,不找到爺爺您絕不出蟒山。”俘虜驚恐的說道。
“蟒山外圍兵力怎麼部署?”
“外圍?聽說有幾支機械化部隊隨時待命,其中就有從縣城請來的摩托部隊。蟒山外圍任何一個地方發現情況,摩托部隊很快就能趕過去,一般人還真跑不過摩托車……”
從俘虜身上再也榨不出什麼油水,張賢命令將俘虜關進深洞,召集唐榮升、秦浩和陳陽等人商量對策。幾個人一致認爲,躲藏不是辦法,而且很快就躲不下去了。鬼子如此密集的搜索,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野豬洞,必須儘快想辦法,既要保全野豬洞,又能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還要儘可能多的消滅鬼子。
鬼子兵力衆多,還有很多重炮,決不能打陣地戰,跟鬼子拼消耗,那樣正中鬼子下懷。根據強子最近的偵察,又對着地圖研究了半天,張賢最後決定趁鬼子還沒有搜索到這裡,連夜將遊擊軍拉進一處高地,轉移鬼子注意力,保護野豬洞。那裡雖然較高,但上面卻是一大片臺地,森林密佈,地形複雜,鬼子大炮派不上用場,兵力也施展不開,是跟鬼子周旋的好地方。
遊擊軍立即行動起來。覺慧大師和孫陽還有黑子看守野豬洞,陳子山、康兒和七八個傷員也都留在洞裡。其他弟兄攜帶三五天的乾糧悄悄出發了,天還沒亮到達臺地,在密林裡無聲無息的隱蔽下來。
這片臺地沒有名字,但強子卻非常熟悉,閉上眼隨便一摸都知道是哪兒。當初他跟三河在這一帶幹掉了幾十個鬼子,韓大哥引誘鬼子進入這片臺地又幹掉了不少鬼子,這裡是鬼子最恐怖的地方之一。鬼子不光懼怕臺地裡暗無天日的原始森林,更怕臺地下面那片普普通通的盆地,那可是活閻王,比千百軍隊更爲可怕。
遊擊軍攜帶了二十挺輕機槍,清一色歪把子,彈藥儘可能多帶。機槍手和彈藥手都帶短槍,還背把大刀,一旦跟鬼子相遇,稍遠用手槍打,近身就用大刀劈。其他弟兄每人帶長短兩支武器,絕大多數弟兄都背了兩個基數的彈藥和七八顆手雷,保證不斷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