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西下,即墨無軒才從房間裡出來,臉上的表情尤爲難看,滿是悲傷之色,出來之後,什麼人都不理,什麼話也沒說,獨自離開。
即墨無明一直都在院子裡等着,看到即墨無軒這副摸樣,心裡猜測着千蝶舞已經死去,所以沒有多說什麼,讓即墨無軒離開,獨自安靜一會。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讓大哥動心的女人,想不到怎麼快就沒了,這樣一來,恐怕大哥的心更死了。
哎……老天爺也太不眷顧他大哥了吧,這樣就把他大嫂給帶走了。
姜旋也因爲即墨無軒的表情猜測千蝶舞已經死了,待他遠去之後纔開口感嘆,“哎,真是紅顏薄命啊!大夫人看起來也不過十九、二十的樣子,年紀輕輕就死了,還真是驗證了這句話,紅顏薄命。”
“死去的人並不是最痛苦的,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即墨無明也感嘆道。
對於這句話,姜旋並不認同,反駁他,“喂,你怎麼說得好像你大哥很愛你大嫂似的?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你大哥有多在乎你大嫂,要不然你大嫂怎麼會有求死的心?還有,你大嫂手上的守宮砂還在,你大哥並沒有跟她圓房,再加上你大哥對她冷冰冰的態度,種種跡象表明,你大哥並不怎麼愛你大嫂,所以你大嫂就算死了,你大哥也不會是最痛苦的人。最痛苦的人,我想應該是你大嫂的母親纔對,聽說她就只有怎麼一個親人疼愛她。”
即墨無明白眼瞪着姜旋,沒好氣地罵他,“你這個人怎麼就那麼賤呢,不關你的事都要追根究底,這樣很惹人厭的,你知不知道?”
“喂,我已經夠低調了好不好?你大嫂手上的守宮砂我早就發現了,只是不說而已,現在她人死了,我只是有點爲她不平,所以才說兩句。要不是忌於你們墨城堡的實力,我想你大嫂也不可能嫁給你大哥,她不嫁給你大哥就不會怎麼年輕就香消玉殞?真搞不懂你們,當初既然決定要娶她,爲什麼還要把她逼死?”
“姜旋,你今天的嘴真夠臭的,說得好像是我們墨城堡逼良爲娼似的,說話要講良心,懂不懂?墨城堡是貼出告示,願意來參加選妻的人只要被選中了都得嫁,我們沒有逼過任何人,所有來參加選妻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
“行行行,怎麼說都是你有理,我不跟你爭這個了,就如你所說,不關我的事,我不必追根究底去問。喂,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幫我個小忙,好不好?”姜旋突然變了態度,轉而對即墨無明相求。
“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即墨無明警惕着,沒有立即答應姜旋。這傢伙一路笑臉準沒好事,他得小心點。
“既然你大嫂已經死了,趁着她現在剛死不久,我想取她一點血回去研究,可不可以?”
“姜旋,你也太過分了吧?”
“這哪裡過分,我只不過是要一點點,就一點點的血而已,就是拿細針紮在你大嫂的手上,取那麼一丁點的血而已。拜託了,這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反正你大嫂已經死了,我這一輩子恐怕再也遇到像你大嫂這樣體質的人,你就幫幫我吧,好不好?”
“真的只是一點點?”
“對,只是一點點,我們怎麼多年的兄弟,難道你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我嗎?”
即墨無明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好吧,但是你記得,只是一點點。”
“我知道,我不會要太多。再說了,你大嫂都已經死了。”
“再多廢話,我就不答應了。”
“好好好,我不廢話了,那你在前面帶路吧。”
即墨無明瞪了一眼姜旋,然後收回視線,在前面帶路,帶着他進到房間之中,然後在牀邊監視着,絕不讓姜旋要太多。
就算大嫂已經死了,他也不允許她的遺體被人侵犯,爲此,再提醒姜旋,“你說過的,只是拿細針扎一下,就只是扎一下而已,如果多一丁點,我立刻阻止。”
“知道知道,就一點點,我也很尊敬你大嫂,所以不會冒犯她太多。等她的身體冷硬,這血就不好取了,我也沒辦法啊!”姜旋已經取出銀針,坐到牀邊,拉出千蝶舞的手,不經意之間碰到她的脈搏,發現她還有脈相,尤爲震驚,於是就給她把脈。
即墨無明看到姜旋的臉色不對,動作也不對,驚訝地問:“怎麼了?”
“你大嫂還沒死。”
“我大嫂沒死,真的嗎?”即墨無明不敢相信,坐到牀邊,用手去探千蝶舞的鼻息,很久才探到一點氣息,雖然纔是一點,但已經足夠了,因爲這一點,夠說明她還活着。
“確切的說,她活過來了。她求死的心已經沒有,此時正在頑強的跟體內的毒蛇做鬥爭,休養一個半月,定能好起來。”
“太好了,我馬上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哥。”即墨無明興奮不已,開心的地看了一眼千蝶舞,迫不及待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即墨無軒,但才走了一步又回頭,將姜旋拉開,“既然我大嫂沒死,那你就不準拿針扎她,取她的血。”
“爲什麼?剛纔你已經答應我了,難道要反悔?”姜旋強烈的反駁,恨不得直接拿陣去扎千蝶舞,但還是沒有衝動做這樣的事。
“剛纔我以爲大嫂死了才答應你,但是她現在沒死,所以我答應你的事不算數,你現在該做的事就是給我大嫂開藥方,讓她把身體調理好,至於取血的事,別再多想。”
“無明,這件事咱們再商量商量嘛,好不好?”
“沒得商量了,我大嫂的身體已經夠虛了,你還想要她的血,萬一就因爲那點血而要了她的命怎麼辦?”
“不會不會的。”
“我不管,總之這件事我不答應,你不如等我大嫂把身體養好之後纔過來找她。姜少莊主,請吧。”即墨無明就是不讓姜旋動千蝶舞,硬是要他離開。
姜旋無力的垂下肩膀,憂愁地看了一眼千蝶舞,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早知道他就先取完血再說千蝶舞沒死的事就好了。
真是後悔啊!
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如今只能等千蝶舞把身體養好再來,無論如何,他一定非要得到她的血來研究不可。
即墨無明不放心,把姜旋趕走之後就命翠香來寸步不離的照顧千蝶舞,然後才親自去告訴即墨無軒這個好消息。
即墨無軒此時正呆坐在荷花池邊,爲千蝶舞的死去的事傷心難過,當看到即墨無明來時,沉重的對他說:“好好辦理你大嫂的後事,將她風光大葬。”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接受她身死的事實,只是有些許遺憾和內疚,也許他就是一個不該對任何人有感情的人。
“大哥,人都沒死,就要下葬了嗎?”即墨無明幽默地問。
聽到這句話,即墨無軒身體一震,驚訝地擡起頭,看向即墨無明,激動地問:“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明明已經感覺不到千蝶舞身上還有任何氣息,怎麼可能沒死?難道他的威脅產生效果,她活過來了嗎?。
“我說人都沒死,就要下葬了嗎?”即墨無明還真的重複說一次,玩味的看着自己大哥那張驚訝的臉孔,覺得很有趣。
“真的?”
“是真的,姜旋纔給大嫂把過脈,確定她沒死,不,應該說是活過來了。”
即墨無軒笑了,臉上的悲傷全無,彷彿鬆了一口氣,眼眸裡滿是興奮。
她不死,其他的就好辦了,就算她是一個暗樁,只要是他擁有就行。
“大哥,你好像很開心哦?”
“的確挺開心的,她沒死就好。”在即墨無明面前,即墨無軒從不掩飾內心的事,有什麼就直接說,即便是敏感的話,他也照說,對於男女情愛之類的話,完全不覺得有任何尷尬。
“大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
“就是讓大嫂收起求死的心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跟她說,如果她敢死,我就把和她相關的人全殺了。看來這個女人的確要威脅才行,要不然治服不了她。”即墨無軒得意邪笑,很滿意現在這個結果。
即墨無明點點頭,明白了,感慨地說:“大哥,大嫂因爲昨晚的事纔有求死之心,又一次說明她不太可能是暗樁,也許我們太多疑了。一個暗樁,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生命,對吧?”
“她是不是暗樁已經不重要了。”到落才房樣。
“爲什麼?”
這個問題即墨無軒不回答,轉動輪椅離去。
即墨無明知道他去哪裡,也知道這個問題答案,所以不說話,看着他離去,聳聳肩,自言自語道:“大嫂的事已經告一段落,剩下的讓大哥去處理就好,我現在也應該花點心思去把內殲揪出來,好好的處理處理。敢到墨城堡來做內殲,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用你再花一點心思,內殲已經找到了。”石青雲走了過來,一臉陰邪的笑容。
“找到了,怎麼快?”即墨無明有些小驚訝,不過還是覺得在情理之中。他們墨城堡的辦事效率,外面的人根本無法想象。
“你們一整天都在大夫人那裡忙活,自然不知道堡裡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是那個內殲自己漏了馬腳,我只是順藤摸瓜而已,事情已經水落石出。”
“別繞彎子,說關鍵的。”
“內殲是賬房護院之一,叫阿標,他收了無影門的好處,將賬房院外的地形圖給了無影門,還做了內應,這才讓那些黑衣人潛入。事後他害怕東窗事發,所以慌忙逃走,殊不知此舉更是愚蠢,他還沒逃出墨城堡的大門就被逮住了,經過‘特別’的審問,他就把一切都招了。”
“怎麼說來,昨天晚上那些黑衣人的事和我大嫂一點關係都沒有。”即墨無明聽了石青雲說的那一大段話,所給的迴應卻是牛頭不對馬嘴,硬是要把事情扯到千蝶舞那邊去。
石青雲不悅地駁斥,“話雖然怎麼說,但大夫人還是無法令人完全相信,更何況她還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她的事我已經知道,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現在又再活回來,越搞越玄乎,要我完全相信她,難,難比登天。她看起來弱不禁風,可是命卻比石頭還硬。”
“喂,你是不是跟我大嫂有什麼恩怨啊,要不然怎麼對她意見如此之大?”
“我跟她什麼恩怨都沒有,只是小心行事而已。大堡主已經對她動心,如果我不再防着點,萬一她真是個暗樁,咱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可就要付之東流了。不僅是我,海楓和深雨也都這樣認爲,本來我們想勸大堡主放棄這個女人,但想想還是算了,留着她給大堡主暖牀也不錯。北方的冬天很冷,大堡主一個人睡一定很冷。”
“這話在我面前說就好,可別在我大嫂面前說,她現在身子虛得很,萬一再出點什麼事,我大哥又要難過了。”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那個內殲怎怎麼處理?”石青雲不想再說千蝶舞事,於是轉移話題。
對於那個女人,他實在是無語,沒辦法,誰叫他們的頭喜歡她呢!
“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老樣子處理。對於堡裡的護衛,尤其是禁地的護衛,又必須好好清查一下,免得昨晚的事再次發生,不是完全可信之人,不准他們再靠近禁地。”即墨無明一臉的精狠,在處理正經事上毫不猶豫,果斷決絕。
“行,我馬上去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大堡主上次陪大夫人回門之日遇襲的事,跟無影門也有關。據我所知,無影門有一個叫美姬的人,能以音律控制毒蛇,而她尤其鍾愛那些小蛇,江湖上被這種毒蛇咬死的人不少。”
“無影門爲什麼要跟我們作對?”
“這個就不知道了。”
“那就查到知道爲止。這筆賬我會找無影門好好算算,你去忙其他事吧。”
石青雲點點頭,心裡已經很明白,所以不多說,轉身走人。
即墨無明盯着眼前的荷花看,撇嘴陰笑,自言自語地說:“無影門,自不量力。”
墨城堡財力尤爲驚人,不但朝廷虎視眈眈,就連江湖上的人也妄想佔爲己有,可惜他們卻不知道,驚人財力的背後意味着強大的實力。
即墨無軒得知千蝶舞沒死,於是回來陪陪她,爲了確定她是不是還活着,他用手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探了很久才感覺到她那點微弱的氣息,因爲太過微弱,讓他很是擔心,擔心她會熬不住。
他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接受她已經死亡的事實,但上天卻又給他一個驚喜,如果重複一次,他一定會發狂。
“算你聽話,不敢死。女人,不管你是誰、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你這輩子都只能是屬於我的,我不放手,你休想走,因爲你是我即墨無軒看上的人。”
千蝶舞昏沉的睡着,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什麼,但又聽不清楚,想睜開眼睛,可是無力睜開,連保持清醒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躺着不動,繼續在黑暗的世界中逗留。
這時,翠香端着藥走了進來,恭敬地說:“大堡主,這是姜少莊主給大夫人開的藥,已經熬好了。姜少莊主說,必須讓大夫人趁熱喝下,這樣藥效纔會達到最好。姜少莊主還提醒道,大夫人近日不能受寒,雖然此時是夏日,但還是要多注意,不能讓大夫人受風。”
“把藥給我,你退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違者,死。”即墨無軒伸出手,示意翠香把藥給他,還嚴厲的下警告,所說的話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是。”翠香不敢多問,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逗留半刻,將藥小心翼翼的放到即墨無軒的手裡之後就低頭退下。
在墨城堡,大堡主說死,那就是必死無疑,因此沒人敢違抗大堡主半分。
確定翠香已經離開,即墨無軒就站起身,坐到牀邊,將千蝶舞扶起,讓她靠在他的懷裡,把她的頭置於他的肩膀上,讓她微微後仰,然後一點一點的喂她喝藥,將一整碗藥,一滴不剩的全部喂進她的嘴裡,讓她喝下。
整碗藥喂完之後,他卻沒有立即放開她,而是就這樣抱着她,盯着她蒼白的臉看,看着看着,突然俯首而下,吻上她那張毫無血色又冰冷的脣,嚐了一點她的味道,感覺還不夠,再吻了一次,身體裡有股異樣的熱流在串,燥熱難耐。
看來他真的癮上她的味道了,如果不是她身體太弱,說不定他現在就要了她。
即墨無軒擔心千蝶舞喘不過氣,所以不敢吻太久,抱了她一會,然後就將她放回到牀上,爲她蓋好被褥,依然在牀邊陪着她。
對於他喜歡的人和物,他會不折手段得到,否則情願毀掉,也不讓給別人,對她,亦是如此。